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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易琦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別白費心機,對卡西莫來說,我根本什麼都不是。」方郁改以意大利語回答。 方郁這才發現近兩個月來,她的意大利語變得流暢許多,這大概是此行唯一的收穫吧! 「我可不這麼認為。」 「你真的沒必要『綁架』我。」方郁突然笑了,這個時候還是發揮一點幽默感比較好。「因為我根本不打算『拒捕』,不管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我都跟你走。」 伊斯克裡諾懷疑地皺起眉頭,但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在使詐。 「走吧!反正我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方郁爽朗地拍著他的手臂,但在下一刻,卻逃避似地低垂著頭。 她的眼淚滴在柏油路面上,留下心碎的痕跡。 伊斯克裡諾沒有道破,只是體貼地為她打開車門。 如果離去是她的希望,他一定照辦! 逃避了十個晝夜,他究竟獲得什麼結論? 卡西莫像是在外奔波許久的旅人,用盡了盤纏、耗盡了體力,回到家時只帶著一顆疲憊的心以及一身飛揚的塵土。 他真的累了,多年壓抑形成一副牢不可破的枷鎖,將他的心困得沒有喘息的空間,他知道只有一個人可以解救他—— 方郁擁有唯一的鑰匙,可以為他解開重重束縛。 她說過的每句話,都在他心頭不斷地衝擊迴盪著。她抨擊他、刺傷他、嘲笑他、譏諷他,卻又多麼地瞭解他! 她殘忍地劃開他積著膿血的舊創,在傷口上直接灑鹽,那痛徹心扉的一瞬間確實令他恨之入骨,但無可否認地,那是使傷口痊癒的唯一方法。 還記得她跪倒在地上,求他不要悲傷、求他忘了夏朵、求他拋開失去愛人的痛苦……如果不是對他有著極深的感情,是不可能說出這番話來的! 卡西莫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並期待在她的包容和諒解下,抹去經年累月刻畫的滄桑,遺忘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無法想像自己居然可以離開她如此之久,兩百四十多個小時對他來說就如同二百四十天一樣漫長。 卡西莫回到家中,第一個目的地就是方郁最常逗留的書房—— 「伯爵,您回來了!」 「小姐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裡?」卡西莫劈頭就問方郁的去向。 「我就是要跟您說這件事。」老管家憂心忡忡地看著主人。「三天前,小姐突然不知去向,保全人員說她中午出門之後就沒回來,我們派了所有人出去找,還是沒她的下落。隔天,波塞魯伯爵派人來傳話,說是小姐自願到羅馬作客,要您不必擔心。」 聽了老管家的敘述,卡西莫整張臉陰鬱得嚇人。 他以為把她從使館帶出來就沒事了,卻沒有提防到最具威脅性的伊斯克裡諾! 他早該知道伊斯克裡諾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擊他的機會,而今,方郁落在對方手裡!他還有多大勝算? 「波塞魯伯爵還說,隨時歡迎您到他府上敘敘舊。」老管家雖然知道兩人之間的過節,卻還是盡責地把話帶到。 「我知道了。」 認識伊斯克裡諾已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卡西莫當然知道他是多麼難纏的對手,但他別無選擇—— 如果「敘舊」是賓丘老友的期望!他絕對奉陪到底! 五年前,剛滿十八歲的夏朵與伊斯克裡諾正式訂婚,那一天之後,卡西莫就不曾踏進賓丘家位於羅馬的豪宅。 歲月的流轉使一切大大改觀,他變了,伊斯克裡諾也變了,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依然爭奪著一名女子。 五年前,他以割愛的心情,將一直受他保護的夏朵親自送到伊斯克裡諾身邊;五年後,他不再退讓,決定自伊斯克裡諾身邊奪回他立誓要保護的方郁。 卡西莫身上沒帶任何武器,因為他知道擁有方郁這張王牌的伊斯克裡諾,可以毫不費力地逼他繳械。 儘管手無寸鐵,他還有靈活的腦袋,因此卡西莫倒是不怎麼擔心。 一進門,他立刻察覺不對勁。 周圍恐怕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自動送上門來! 卡西莫毫不驚慌,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還順手拿起桌上的雪茄和打火機,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麥迪奇先生,您還真優閒啊!」伊斯克裡諾似笑非笑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伊斯克裡諾下樓後,躲在暗處的殺手也一一現身。 「這麼盛大的歡迎儀式,真讓我受寵若驚啊!」卡西莫神色如常,嘴角卻掛著一抹譏誚的微笑。 伊斯克裡諾突然縱聲狂笑。「你這激將法使得高明,可惜我不會中計,只要能逮到你,我會不擇手段。」 卡西莫聞言攢起眉心,懶得與他再玩勾心鬥角的遊戲。「膽敢只身前來,就表示我並不懼怕你可能採取的任何行動,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對我擺出這種威脅的陣勢?」 「說得好!」伊斯克裡諾誇張地拍著手。「你都已經表示得這麼明白了,我也不再裝模作樣,來人啊,把這個高傲的男人給我綁起來。」 卡西莫依舊站得筆直。 此時此刻,他所關心的只有方郁,早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雖然你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克裡諾,但我相信你的行為還不至於卑劣到令人唾棄的地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立刻將方郁送回麥迪奇家,至於我,隨你處置!」 「沒想到你的腦子退化到這種程度,大概是被愛情沖昏頭了吧!」伊斯克裡諾譏笑著。「我確實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殺了你是我畢生最大的願望,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怎麼說?」 「因為我發現,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哈哈……」伊斯克裡諾突然縱聲狂笑。「你的生死操控在我手上,我可以毫不困難地利用這點逼她嫁給我,等到她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之後,你會變成什麼樣呢?」 卡西莫鐵青著一張臉,極力控制滿腔怒火。 「你恐怕會痛不欲生吧?」伊斯克裡諾替他回答,臉上還掛著虛偽的同情。 「不過你別擔心,新婚之夜我會錄下和她纏綿的過程,到時候可以免費送你一卷帶子,讓你分享我們的喜悅。」 卡西莫氣得渾身發抖! 若不是手腳被銬住了,他肯定會衝上去給伊斯克裡諾結結實實的一拳,讓他臉上得意的笑再也掛不住。 「你真是笨啊,卡西莫,比我想像中要笨上一千倍。方郁和夏朵長得這麼相像,我怎麼可能會對她不利呢?」伊斯克裡諾逮到機會,極盡所能地羞辱卡西莫。 卡西莫這才猛然驚覺,伊斯克裡諾的確不可能傷害方郁。 他的理智跑哪兒去了? 居然連這麼簡單的判斷都做不到。 現在懊悔已經於事無補,就算重來一次,他恐怕還是會自投羅網,因為他無法忍受方郁離開他投入另一個男人懷中。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概就是他心情的最佳寫照。「等她答應嫁給我,我必定不會忘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伊斯克裡諾懶得多說,指示手下將他押進牢獄中。 卡西莫被動地讓人押往地下室。 雖然此刻的形勢不利於他,但是他終究會想出辦法來的! 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難看出方郁正為情所苦。 她總是悶悶不樂地望著窗外,間或發出了兩聲哀傷的歎息,眼淚是少不了的,當然還有蒼白的臉色和日漸消瘦的雙頰。 這一切看在伊斯克裡諾眼中,真有說不出的鬱悶,他明白方郁心心唸唸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變成階下囚的卡西莫! 多年前,夏朵愛的人不是他,如今,方郁眷戀的人依舊不是他,這教生性狂妄自大的伊斯克裡諾如何忍受得了?! 伊斯克裡諾怒氣勃發,將窩在窗前發呆的方郁一把攬進懷中。 「你怎麼了?」方郁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推抵他貼近的軀體。 「如果我是卡西莫,你就不會拒絕吧?」伊斯克裡諾沒好氣地問道。 他強悍的手指攫住她纖巧的下顎,強迫她抬頭望著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方郁逃避地轉開視線。「嫁給我吧!」 「你說什麼?」方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我是認真的,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伊斯克裡諾突然鄭重地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我,伊斯克裡諾·賓丘在這裡對天發誓,如果你願意嫁入賓丘家、成為我的新娘,我會給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以及我全心全意的愛。」 方郁淒涼地笑了起來,逕自轉身背對伊斯克裡諾。 她將蒼白的臉頰貼在冰涼的玻璃上。 沒有感動、沒有喜悅,只覺得自己好悲哀……她無法擺脫夏朵的陰影,她覺得累了、倦了,只想擺脫這一切。 「回答我!」伊斯克裡諾站起來,扳過方郁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