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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白玉虹 「稷大哥,你不會拒絕我吧?」正猶豫不定之際,她接下來的話讓他愈加無措。「我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我不奢望阿爹和大哥會把對玄歌的愛分一點給我,但是你……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稷匡怔然無語,他……好像讓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可解的困境哪。 ☆ ☆ ☆ ☆ ☆ ☆ ☆ ☆ ☆ ☆ ☆ ☆ ☆ ☆ 銀白雪地中,身形高大黝黑的男子雙手橫抱著小娃兒,背負著一捆干樹枝,踏雪無聲地走進一處隱密山洞裡。 男子發長披肩,一雙綠眸在陰暗的山洞裡瑩瑩發亮,毛皮背心外的肌理雄健昂藏,蓄滿力量,渾身散發著粗獷野性。 和他高大身材渾不相稱地輕柔放下懷中的女娃兒,將她置於鋪著毛裘的石床上,男子隨即解下枯枝堆置於石床旁,張嘴一吹,瞬即燃起明亮溫暖的火焰。 火光晃晃地照亮洞壁,也照映出小娃兒凍得青白、似已無生息的臉色。 男子伸手解下她身上冰冷濕重的棉襖,取過干暖的皮裘包裹住她,跟著以掌心貼抵住小人兒心口,一股熱源隨即自他掌心發散,泛著微微紅光,綿綿密密地透進小娃兒冰冷的胸臆中,注入她的心脈,直到青白的小臉蛋轉成淡淡粉嫩、小小身軀發暖之後才鬆開大掌。 忽地,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一頭通體雪白的母狼輕巧地走進洞裡。 男子徐緩回身,稜角分明的面容在火光閃動申明暗不定,唯獨那雙眼眸像是燃著冷火般,幽幽閃著碧綠的光華。 在他的淡睨下,母狼迅速幻化成一名綺年女子,亭亭而立,白衣勝雪,美麗的容顏上娥眉淡蹙,帶著幾分憂心。 「大哥,沒想到你會出手救她。」 男子微一挑眉。「想救便救。」低沉的嗓音吐出簡短的字句,而後轉回視線。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丹餵入娃兒嘴裡。 「她是那人族頭頭的寶貝……」女子若有所思地道。「這些年,我心裡始終感覺不安,人心詭變難測,留他們一族人在此避禍,我總覺得不妥……如果讓人族發現寶藏的存在,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論狡詐貪婪,狼是出了名的,牠們對於這類氣息非常敏感,那人族的頭頭雖然看起來頗為剛正有禮,但骨子裡可不全然是那麼回事。人族的私心與貪心絕不在狼族之下。 男子輕嘲一笑。「說到寶藏,我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如果人族有本事、有膽量的話,儘管試試看。」 「大哥,你怎麼可以不在乎呢?」女子不禁又蹙眉了。「奉命看守寶藏是我們的職責,你不會忘了吧?」 「哦,奉誰的命?」男子反問。 「啊?!」女子頓時語塞。老實說,自遠古以來,北荒狼族就奉命看守寶藏;但奉誰的命,已是不可考,只不過就這麼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罷了。 「總之,我覺得當初你實在不該應許他們一族人在這兒落腳,人族最是忘恩負義,也最貪婪了,就怕咱們給自己招來了禍端。」 男子只是淡淡一笑。「妳認為當時還有別的選擇嗎?他們已無處可去,而我們又不想妄動殺戒,只好讓他們在這兒落腳了。再換個角度想,人族的存在於我們而言有警惕的作用,沒什麼不好;況且,他們終有一天會離開的。」 身為狼,於天地化育之始,便以其他生靈果腹,人殺狼,狼亦食人。但北荒之野的狼族不一樣,牠們潛心修煉,以術法煉氣生元;除了幼狼,不再需要捕殺其他生靈作為食物,何況是人。數百年來,牠們已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你說得倒容易。」女子仍是憂心忡忡。 「別自尋煩惱了,靜觀以待吧。」男子的神態依然悠淡從容。「只要人族謹遵誓言,彼此各安其分、互不侵犯,便能相安無事。」 「如若不然呢?」女子凝眉以對。人性之不可測千百年來從沒變過,她無法忽視心底那股隱隱的不安。 男子神色未改,唇角微微勾起笑痕,慢悠悠地道:「那就賭吧。人性與狼性的差別在哪哩、優劣如何,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 第二章 「玄歌還沒回來?!」管晴歡臉色微微發白地望著村裡的婦人們。 「沒呀!近午時就沒看到那娃兒了,她不是跟著妳出門嗎?」一位大嬸回話。 「她……她說要先回家,我以為……」心裡開始著急起來,杏眸無措地圓睜,身子不自覺微抖了下。 「別慌。」稷匡鎮定地安撫道。「也許她只是在路上逗留貪玩,等會兒就回來了也說不定。」 「可是……」她心慌地咬唇。「剛剛回來的路上,我們都沒瞧見她呀!她會不會……會不會迷路了?」 「那可不得了!」婦人中有人驚呼。「這雪愈下愈大,一會兒天色暗得快,她一個娃兒在外頭多危險哪!」 「哎呀!那不是要糟了嗎!」另一名婦人接口道。「玄歌那娃兒可是咱們族人的福星,又是族長的心肝寶貝,真弄丟了咱們怎麼交代得過去!」 這一喳呼,管晴歡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怎麼辦、怎麼辦?!稷大哥,我該怎麼辦引」她心急地揪住稷匡的衣袖,慌亂無措地瞅著他。 稷匡冷靜沉吟,隨後道:「大夥兒幫忙出去找找,天黑之前無論有沒有找到人,都得回到村裡來。」 話畢,眾人趕緊分頭找人去。 ☆ ☆ ☆ ☆ ☆ ☆ ☆ ☆ ☆ ☆ ☆ ☆ ☆ ☆ 「你們去哪兒了?怎麼神色這麼慌張?」 一個時辰後,當眾人垂頭喪氣地回到村子裡時,上山狩獵的族人們也回來了。滿頭灰髮的管崇淵肅目凝視著眉眼低垂的婦人們,沉聲問著。 大夥兒默不作聲,眼光卻不自覺地悄悄覷向管晴歡。 沉斂的眼眸跟著婦人們的目光移至大女兒身上,在她週身繞了一下,眉峰微微擰蹙,沉聲問道:「玄歌呢?怎麼沒看到她人?」 失去血色的唇瓣微抖了抖,管晴歡白著一張臉往前跨了一步,低垂著眼,努力控制自己頻頻發顫的身子,回道: 「玄歌她……她不見了……」 聞言,管崇淵緩緩瞇起眼。「妳說她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她硬著頭皮撒謊:「我……我帶她到村子外玩耍,一個不留神……就、就沒看到她人了……」 「那現在人找到了嗎?」低沉渾厚的嗓音透著一絲壓抑和緊繃。 「沒、沒有……」秀麗的容顏更加蒼白無顏色。 話語方落,一道熱辣的巴掌立即迎面揮來,又急又重,「啪」一聲脆響,將她整個人給打跌在地。 眾族人鴉雀無聲,皆被這一幕給驚愣住。他們從未見過族長發這麼大脾氣,更沒見過他打人,沒想到他出手這麼重,而且還是招呼在自己女兒身上。 管晴歡同族人一樣不敢置信。 雖知道阿爹極疼玄歌,也常為了玄歌而對她多所嚴厲責求,但他從不曾打過她。可現在,他竟當著族人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臉頰上熱辣辣的燒痛怎麼也比不上心口的疼痛,珠淚不覺滾滾而下。 「妳太讓我失望了!竟將自己的妹子給看丟了!」管崇淵怒氣騰騰地咬牙道。「玄歌要是有了萬一,就算要了妳的命也不夠賠!」無情狠戾的話語像一把利劍狠狠穿透她已傷痕纍纍的心。 怒責罷,沒再看地上人兒一眼,他轉身吩咐同他上山狩獵的族人:「大夥兒分頭再去找找,務必要把人找到!」 眾族人散去後,管晴歡依然動也不動地伏在雪地上,一手緊搗著灼痛的右頰,一手悄悄地握緊拳頭,任由指尖刺痛掌心的肉。 「晴歡,妳怎麼了?」方從村子外頭回來的稷匡急忙奔至她身邊,蹲下身準備扶她起來時,一道黑影陡地罩住兩人。 「晴歡,妳別怪阿爹打妳這一巴掌,妳也實在太不小心了,怎麼會把玄歌看丟了呢?真是!」管祁修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責備的語氣多於安慰,說了幾句便走了開去,也沒想到扶她一把。 稷匡不由得在心裡暗自歎氣。管伯父這麼做不僅傷了晴歡的心,還會害了玄歌,徹底冰凍晴歡對玄歌的姊妹之情,真是令人傷腦筋呀。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肩膀,輕柔地轉過她的臉來,見她唇角紅腫還淌著血絲,清俊的眉眼忍不住微微一凝。顯見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晴歡,把手放開,讓稷大哥瞧瞧,好嗎?」他柔聲說道。 管晴歡仍是動也不動,好半晌,才緩緩移開手。 瞥見她臉上掌痕的那一刻,稷匡不禁在心裡暗抽了口氣;雖已料想到那一巴掌打得不輕,卻仍驚駭於它所造成的傷害。原本白嫩的臉頰一片紅腫,指痕歷歷微帶青紫,眼角也給打瘀了……這一巴掌威力強大,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管伯父下手實在太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