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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董妮    


  房鄉嫵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剎那間,全身的溫度都消失了。

  嚴箴安撫地揉著她的肩勸道:「別這樣,起碼我們知道這場火災別有內情,否則當日的錄像帶不會這麼湊巧被偷走。」

  「不管怎樣,這仍然只是推論啊!」她抖著唇鑾起」抹艱澀的笑。「我們還是無法證明那場火不是爸爸、媽媽的錯,他們不是濫好人,引狼入室、自尋死路。」這才是她心中始終解不開的結。

  她不以為父母樂善好施的個性有錯,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該和平相處,為什麼要互相陷害?

  父母死後,她曾想過再也不幹好事,從此要做個惡人口結果她傷了嚴箴,好在他人好,不追究。

  可後來她再想起,總是一陣寒慄襲上心頭。不敢想像,萬一那日傷了他,哪有今天兩人甜蜜溫馨的戀情發展。

  她是這麼樣地喜歡他,希望他開心、祈求他快樂,無論如何,她不想他受傷。然後,她才想起昔日父母堅持行善的原因--但願喜歡的鄰居、朋友、同胞,大家都快樂。

  父母不是為了虛名浮利才去助人的,他們只是深深喜愛著這塊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這樣單純的人,死後竟要背負如此惡名,教她如何忍得?她……心痛啊!

  「如果你堅持要找到縱火者,不妨從當夜與我在大廳相撞的女人身上查起。據我所知,她是警衛的兒子在瑩PUB釣上的一夜情伴侶,但可惜無從得知其姓名。不過那晚我與她相撞後,掉了一隻花旗銀,後來我再回去找,始終找不到,八成是她拾走了。」楊耘揩淡漠言道。

  「也就是說,持有我父親收藏之花旗鎖的女人,極可能就是那晚的縱火嫌犯?」但楊耘揩怎會知道這麼多?房卿嫵不懂。「事後你還敢再回去,不怕被當成犯人扭送警局?」

  楊耘揩倨傲地揚了揚眉。「既然是我的東西,就不准其它人檢便宜,我當然要回去把掉落的花旗鎖拿回來。」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大相信。

  「現在證明我不是縱火犯,我可以走了吧?」他一臉譏諷地走了。

  卻留下滿屋子的疑惑予嚴箴和房卿嫵。

  她抹著未干的淚沮喪地低下頭。

  他坐在病床邊,安慰地摟著她的腰。「別怪他,他也是歷經辛苦才從社會邊緣爬起來,因此養成了偏激的性格。」

  她好奇的眸光鎖著他。

  他輕咳一聲,說道:「楊耘揩十二歲那年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下大筆債務,債主逼得急了,他父母居然趁他上學之際一起溜走,留下年幼的孩子獨自面對一大群豺狼虎豹似的債主。從此他就再也不相信人性了,可正因他深知被背叛的痛苦,所以他從未背叛過人。而對於你父親,那種他從未遇過的善良人物,他一定很迷惘,也真心擔憂你們無法在這個冷酷的社會活下去,所以才會想給你們一點小教訓。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一片好心的警告竟成了你一家人的奪命帖,他感到十分後悔,因此事後才會再去調查這麼多事,錄像帶、警衛兒子的性伴侶,都是他查出來的。」

  事情的真相讓她張口結舌,可是……「或許他的本意是好的,但若沒有他的捆綁,爸爸、媽媽也不會葬身火窟,他們不應該死的。」烈焰焚身,多麼痛苦的事,那是她至今都無法遺忘的噩夢啊!

  「我知道。」一連串的意外、巧合造成了悲劇。行事的人雖沒有歹念,可結果卻是如此淒然,怎教人不怨?

  「嚴大哥……」在他的臂彎裡,她兩度泣聲垂淚。

  他也只能靜靜地摟著她,讓他溫暖的懷抱滌清她心底的煩憂。

  在數不盡的淚珠滾落後,她尷尬地吸了吸鼻子。「對不起,又把你的襯衫弄濕了。」

  「眼淚是沒關係啦!」他眨眨眼,笑道。「只要沒有鼻涕就好。」

  「我才不會這麼噁心。」她揮著拳頭唳叫。

  他笑著接了幾記花拳繡腿,沒啥力氣,根本不痛不癢。

  「你打也打過了,現在換我了。」他嘿嘿邪笑,一指神功搔向她的腰側。

  「不要!」他的手指還沒到,她已經把身子縮成一團。

  「怕怕!」他差點被她的尖叫聲震破耳膜。「你若去參加大聲公比賽,絕對沒人敢跟你爭第一。」

  「你知道就好。」她撒嬌地嗔他一眼。「你再搔我癢,我會叫更大聲喔!」

  「好,我不搔你癢。」他唇角揚著輕邪的弧度。「我用舔的,可以吧?」他的舌頭伸得老長,在她的頸邊留下一長串濕亮的水漬。

  「哇!」她嚇一大跳,嬌顏脹如夕紅。

  「嗯,真是又甜又香。」他像個色鬼老頭。

  她明眸泛水睨著他。「你就會欺負人。」

  「不可以嗎?」他一副懊惱狀。「我以為你很喜歡呢!」

  「誰告訴你的?」

  「妳啊!」

  「我哪有?」

  「前幾天不知道是誰摟著我不放,直叫再來、再來的!」他笑得曖昧極了。

  她俏臉轟地一聲炸出火花。「你討厭死了。」

  「你確定?」他賊笑。「看過這玩意兒後,你還會說我討厭嗎?」他下床,走到門邊,打開方才拿進來的手提袋,取出一隻長頸瓶。

  「這是……」她膛目結舌。「爸爸的青花冰梅紋長頸瓶?」沒錯,那最底端隱密處上的梅花是六瓣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它不是在姚總經理手上嗎?怎麼會在你這裡?」

  「當然是我從姓姚的手中拿回來的。楊耘揩賣了從你家偷出來的骨董,加上一些自己的積蓄,還清了社區人士對你提出的賠償金要求,現在那房子仍舊是你的,他也找了工人重修,相信再過不久,那房子又會恢復舊觀。」

  「楊耘揩為什麼要這樣做?」本來她還在想要不要揭發他的偷竊行為,但他又幹出這種事,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教人恨得牙癢癢,卻又心生不忍。

  「賠罪吧!我想。」嚴箴把長頸瓶交給她。

  她接過,愛不釋手地來回撫摸了半晌,長歎一聲。

  他知道楊耘揩這件事是結束了。或許有人會認為犯了罪就是犯了罪,沒有道理可講,但他卻深信法理外自有人情,在犯過者已努力彌補之後,他實在不忍心再予以苛責。畢竟刑罰是為了使人改過而設的,不是意氣性的懲罰。

  房卿嫵笑睨他一眼,原來他兩人是比心軟的,咳,也好啦!她笑著輕問:「我知道姚總經理很寶貝這只長頸瓶的,怎會輕易割愛給你?」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沒聽過?」

  「啊!」她捧著長頸瓶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是你花錢將它買回來的?」那到底是多大的一筆天價,她不敢想像。

  「沒錯。」他點頭。「只花了……」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百萬?」

  他搖頭。

  「一千萬?」她要昏了。

  「一千塊。」他公佈答案。

  「怎麼可能?」這只青花冰梅紋長頸瓶是清光緒年間制的耶!隨隨便便也有數百萬的身價吧?

  「如果它是贗品的話就有可能。」

  「贗品?」她大驚失色。「爸爸被騙買了假骨董?」

  「假骨董嗎?」他大笑。「或許吧!畢竟有哪只青花冰梅紋長頸瓶上的梅花會是六片花瓣的?」

  她水靈大眼轉了兩下。「原來你才是大騙子。」

  「怎麼說得這麼難聽?」他眉間聳起一座山。「請你說我是專門懲治那些利用骨董做壞事、替天行道的俠客。」

  她對著他皺了鄒瓊鼻。「你分明是故意整人,都已經害他丟了工作,還不放過人家。」

  「誰要姓姚的瞎了狗眼,竟敢對你出手。」想到那日暗巷中搶劫的事,嚴箴至今餘悸猶存。

  他癡心護衛的情意讓她心頭一陣甜蜜。「嚴大哥。」螓首貼向他胸膛,她雙手環著他的腰。「謝謝你,不過已經夠了,就到此為止好嗎?」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反正姓姚的已夠淒慘,他也沒有落井下石的惡癖,至此收手,正合他意。「我答應你。」

  「謝謝。」趁他心情好,她乘勢再提出另一項要求。「但我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允許,你會答應嗎?」

  「好啊!」從沒想過小天使會眶他,他一口答應。

  「讓美喬搬去公寓跟我們一起住好不好?」她軟語似糖蜜般甘甜。

  但內容卻讓他整個背脊涼了起來。「你怎會突然提起美喬?」

  房卿嫵將嚴氏夫婦帶著嚴美喬過來商討善後事宜的事說了一遍。

  嚴箴的臉色變得好難看。「至今他們仍相信金錢萬能,只要有錢,不管什麼事都可以做。」

  「伯父、伯母或許如此,但美喬卻不是這樣;我跟她談了一會兒,發現她一直來找你,為的不是找麻煩,而是想求你幫忙。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跟你開口,因此情況就越變越差了。」

  「她來求援!」嚴箴用力地一拍額頭。「我才想喊救命呢!她每次一來,我的生活就被搞得一團亂,她傷害人也不會覺得愧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小寶、潑皮、阿力、冬向,公寓裡每一個人都吃過她的虧,卻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大家對她的容忍已經到達頂點,再不想忍受她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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