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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琳琅 大概是受明日初試的影響,原本總是考生雲集、高朋滿座的狀元樓,今日也有點冷清。 「燜黃魚、四喜丸子、高筍雞絲、青菜蘿蔔湯,客倌您要的菜上齊了。」小二將托盤上的幾色碟子擺滿一桌,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謝謝。」陳子湛舉起筷子,發現雁書站在他身後,可憐巴巴地看著這一桌子的家常菜。 把魚翅、熊掌做得好吃不是本事,能把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菜做得好吃,才是真正的厲害。 而少爺今天點的菜,全是狀元樓的招牌菜,嗚嗚,他還沒吃過一次呢。 「雁書,坐下來一起吃。」陳於湛看著他說道。 「那怎麼成,您是少爺,我怎麼能逾矩呢?」他連忙擺手。 「這頓飯就當是我謝你這兩天幫我找人的忙吧。」陳子湛將筷子硬塞到他的手上。 「少爺,您真好。」他感動萬分地接過筷子。 結果他那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呢,就有幾個官爺劈哩咱啦地衝了進來。 「少爺,是錦衣衛。」雁書一看到這些人臉都白了。應天府裡誰不知道錦衣衛抓人不需要理由,反正見著他們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就是啦! 「別慌,肯定不是找我們的。何況,他們鬧得太過分,自然會有人出面來教訓的。」陳子湛與雁書說話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可還是有人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帶著深意的目光一閃,隨即又飄開去。 其實,他一踏入酒樓的時候就注意到那兩個年輕俊挺的男子了,一個平靜無波,另一個威嚴內蘊,即使普通的衣著也掩不住其內蘊的高貴之氣,像珍珠一樣,就算放在魚目裡,那還是珍珠。 「奉朝廷之令捉拿欽犯,你們看到一個穿青袍、無戒疤的和尚沒?」錦衣衛為首的那人開腔道。 「各位官爺,顯而易見的,這裡坐的哪有禿子。」掌櫃的上前陪笑道。 「老子辦案,要你插嘴。」為首那人一掌就將掌櫃的刮飛了出去。「來人啊,把每個人的頭髮都揪一遍,誰知道那禿子會不會偽裝。」 一聲令下,錦衣衛們就如狼似虎地撲向這些倒楣的食客們,一時之間,狀元樓裡慘叫聲四起。 「少爺,他們來了,哎喲——」話沒說完,雁書的頭髮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他眼淚直流。 那只揪過雁書頭髮的手,伸到了陳子湛面前,他剛想出聲,那隻手的主人倒先開了口。 「哎喲,這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來會情郎啦!」說完,那隻手轉而朝他的下頷摸去,這一摸,沒摸著。 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俊美非常的年輕人,依然不動如山地坐著,彷彿他根本不存在。 媽的,見鬼了!他暗罵一聲。本來只是想玩玩,現在卻變成面子問題了。 「長得比窯子裡的小哥兒還俊,躲什麼躲啊。」 再伸手一摸,手戳到了一把扇子,白紙泥金,象牙做柄,一看就知道是一柄價值不菲的扇子。 「這天子腳下,京城重地,官爺們就是這樣辦案的嗎?」陳子湛收起了折扇,冷冷地問道。 「老子想怎麼辦案就怎麼辦案,誰敢管我!」那個錦衣衛獰笑地撂話。這樣的人間絕色,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誰敢管你?」陳子湛輕蔑地一笑,「天子敢管你,王法敢管你,你視王法於無物,置朝廷於何地?你們明為辦案,實則擾民,爾等小民也知當今天子聖明,最是重視明法正制,你們的所作所為敗壞法制,依我大明律,罪當問斬!」 這番嚴厲無比的話一說出口,那個妄想輕薄他的錦衣衛,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的。 要知明律最是嚴苛,雖然錦衣衛直屬皇帝管轄,但當街調戲,目無王法,其罪當誅。而且眼前此人雖容貌秀美,卻氣勢如刀、言詞似劍,雖衣著平常,但所用之物卻不是凡品,根本搞不清楚是什麼來頭?萬一惹了不能惹的角色…… 狀元樓一下子全都安靜下來。 陳子湛看了看這個被扣了一頂巨大帽子後,有點不知所措的錦衣衛,淡淡地說了一句,「雁書,結帳,我們走。」 「這位兄台請留步。」那兩個珍珠般光彩內蘊的人物終於說話了,「兄台對我朝法律如此熟悉,敢問入仕與否?」 「我是本屆的舉子。」陳子湛轉過身來,不卑不亢地答道。 「喔?哪裡人氏?」來人問道。 「殿試之上,必能相見。」迎著那人如瀚海般的眼眸笑笑,就向外走去。 「兄台,這頓飯我請了。」說話的人一拍桌面,先前雁書放下的銀兩像長了眼睛似地朝他飛來。 陳子湛頭也未回,右手一反就接了下來,「多謝。」 走出門外,狀元樓裡又傳出慘叫聲,只不過這次是那幾個錦衣衛的叫聲罷了。 「少爺,那兩個人是誰啊?」雁書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摸不著頭緒。 是誰?陳子湛瞭然地一笑。那個和他說話的男子,衣袖裡隱約透出一絲明黃的內裡,那布衣之上居然掛著一枚龍形玉珮,其身份不是皇子便是王孫,而那個在吃飯時只說過幾個字的人,聲音尖細、面白無鬚,肯定是個內侍。 「今天的夜色不錯,我們再去秦淮河邊轉轉吧。」他嘴角詭異地一揚。 「少爺,您當真不看書啊?」除了這句話,雁書已是無言以對。 第4章(1) 會試第一場 貢院前的紫薇花還沒有開,光禿禿的樹枝互相糾纏著。 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舉子們,無心欣賞連理枝這曼妙的身影,一個個神色凝重萬分。 這是當然的。 十年寒窗,等的就是這麼一天。 是高中入仕,還是回家做個平民百姓,就看這一次了。 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人生一世,為名為利,縱然才子,也無法真正的超脫其中。 「時辰到,各位舉子請入內。」高高的白玉台階上,有人宣佈道。 考場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隔成一小間一小間的,每人一間,簾子一放,是成、是敗都看手中那一枝筆。 陳子湛隨著人潮進了考場,找到寫有自己名宇的隔間,才一落坐,就有監考的人員將面前的竹簾放下。 「樂天者保天下。」他小聲地念著題目,自信地一笑,開始研墨。 「還沒找到自己的座位嗎?」簾外隱約傳來人聲,「把名簿拿來給我看看。」 「有勞這位官爺了。」一道清脆無偽的聲音傳來。 謝木宛,她怎麼會在這裡?!陳子湛握著毛筆的手猛然一顫,不小心抖落一小滴墨汁在試卷上。 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飛奔出去的衝動,他面色鐵青地在試卷上寫下第一個宇,心情卻是怎麼也無法恢復平靜。謝木宛你等著,這一次看你往哪逃。 試卷上那一小滴的墨汁,像個小小的傷疤一樣,燒得他生疼。 ☆☆☆ 在貢院悶了三天,從那一間小號捨裡出來,學子們頗有點重見天日的感覺。 終於考完了!謝木宛伸伸懶腰,一臉輕鬆地走出考場,向自己住的君再來客棧走去。 應該考得還不錯吧!她得意的一笑,盈盈大眼閃爍著奪人的神采。 「金陵特產,鹽味板鴨,今日特價嘍!」大街上正有人在大聲叫賣著。 考完了值得慶祝慶祝!她眼波兒一轉就朝那攤子走去。 小祿等著,我帶好吃的回來嘍。 過了半晌,謝木宛提著犒賞自己及小綠的美食,回到了君再來客棧。 「我回來了,小祿,而且我還帶了金陵板鴨回來喲。」她興高采烈地推開客房的木門,卻沒聽到回應。「小祿,你怎麼啦?都不說話。」 一室昏暗,只有隱約的陽光透過窗格上的碧紗,淺淺地照了進來。 木門在她身後無聲無息地闔了起來,一陣清淺卻又熟悉的呼吸聲來到了她的耳邊。 「誰在那裡?」她一個轉身,就撞到了堵結實的胸膛。 「謝木宛,不,此刻我應該叫你謝清華是吧?清華賢弟,一別三月,你過得可好?」一個冷冽無比卻又熟悉萬分的聲音,直直地撞進她的耳膜。 「啊,怎麼是你?!小祿呢?」心中一陣狂跳,她在震驚之餘不禁叫道。 她迅速地站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抬眼看著他。 陳子湛!他怎麼找到她的?! 「姑爺來了,做丫鬟的不該去泡杯茶嗎?」他冷冷地回問,連原本那經年不墜的溫雅笑容也消失不見。 「陳子湛,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被他那凌厲的目光一掃,謝木宛不由得心慌起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你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的。我們說好的嘛,婚事取消,但是正紅色釉彩瓷器的海外買賣,還是會交給你們家的琉璃坊。」 「我沒答應。」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明明那天就答應了。」她反駁地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