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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阿蠻    


  「那是你個人的想法!別的女人可是很樂意代你下嫁給我。」

  竇惠訝異地瞅著他肅穆的表情良久,才賭氣地回頂他一句,「既然有那麼多人賞識你,乾脆讓別的女人嫁你好了。」

  拓跋仡邪面一斂,駭人的目光登時大瞠,沉著音問:「你真捨得?」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竇惠頑固地應他,「如果你不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與想法,那麼合是兩個人,分也是兩個人,與其這樣綁在一起,倒不如讓我獨自過活得好。」

  拓跋仡邪見她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跟他鬧彆扭,心裡萬般難受,「我豈會沒顧慮到你的立場?實在是皇上不留後路給我們,即使我退出,比賽依舊會在明天舉行,你依舊會被指派給勝利者。」而此時此刻,他更不能把多挨一箭的事抖給她聽,否則沒完沒了。

  「那麼我會當眾拒絕這樣的安排,即使勝利者是你。」

  「胡鬧!」他知道竇惠的死腦筋還沒轉過來,只好放軟音調,「惠兒,就算你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該想想你父親的前途,你可以私下跟我說這種愚蠢的話,可千萬不能衝著皇上的面說,還有,你到底把我置於何地?你以為我高興見你成為男人競相追逐的目標?」

  竇惠靜靜地跪坐一端,長袖裡的小手則不安地掙扎成團,她注視著他疲憊的表情,良久,才說出重點,「我有不祥的預感!昨夜,我夢見你徘徊於森林之中,偶遇一隻發狂的雄鹿,雄鹿遭獵人追逐,受了重創,引起你一時的憐惱,便以身擋住獵人的逼近,不料,你反被鹿角刺中要害……」她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你也許認為是我多慮,但是這樣的夢讓人心情好不起來,尤其我沒法再幫你療傷,果真有個不測的話,怎樣是好?」

  拓跋仡邪靜靜聆聽,眉頭舒展,臉上的威儀終於緩和,他憐愛地看著她泛紅的臉蛋,輕聲說:「原來你是在替我擔心這個啊!你還真會製造緊張氣氛。」

  竇惠覷他一眼,「這是很不好的夢兆,我不曉得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緊張。」

  「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讓我緊張,除了你不嫁我以外,」拓跋仡邪勉力錠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鏗鏘有力地說,「一切都會順利的,你注定是我的伴侶,就算是鬼使神差,也得先和我打上一架,才能將你從我的身邊奪走。」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用比武的方式呢?」

  「對我有點信心嘛!你眼前的男人可是身經百戰的,來,露個笑臉,讓我能心無畦礙地為未來而戰吧!」

  竇惠勉強擠出一個笑,忐忑的心稍緩了些。

  拓跋仡邪讚了一句,「好極了!你整個臉紅通通的,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洛陽紅牡丹呢!」

  竇惠噗嗤一笑,睇眼微瞠,「是喔!長了疹的病牡丹。」

  確定她沒事後,拓跋仡邪滿心歡喜地端詳她嬌嗔的艷容,靜靜體會這份親密的慰藉,他多希翼自己能刻刻隨伴她身側,但今宵是不可能的。

  拓跋仡邪萬般無奈地起身,「我該返回皇上的氈帳裡,今晚你可能蓋好被,別再給臭蟲咬得遍體通紅。」

  竇惠對著他的背後送一句話,「你也是。」

  拓跋仡邪在門簾處停下腳步,回首綻了一個自大卻令竇惠迷醉的笑,「放心,我天生皮厚,臭蟲一向嫌我肉硬難嘴啃。」

  第十章

  今晨天氣如昨,熱風夾著蒸蒸而上的暑氣,將一排旌旗吹得辟啪作響,皇帝拓跋浚領著后妃坐在正北方的錦棚下,其餘官員依序列坐於皇帝左右。

  而在眾面前的,便是遼廣的平沙地,也就是角力競技場的所在地。

  角力競技一向是遊牧民族的傳統,拓跋鮮卑氏入主中原稱帝,自然不忘發揚這項運動,每逢節慶,各部落間總免不了推派大力士來切磋技藝,展現真本事。

  與以往所不同的是,這次角力的規模小了些,上場較力的勇士也不再是大塊頭的巨人,而是風流倜儻的王公貴族,可看性自然略遜於正式場面,尤其對那些躍躍欲試卻被皇上限製出賽的吃味貴族、武將們來說,這麼小的比賽規模,根本不能展現大丈夫的雄風。

  大伙索性喝酒聊起天,當娛樂節目瞧,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比賽當中出現不少滑稽爆笑的場面,有人就藉此嘲弄一番了。

  「天啊!不會吧,趙大人竟把柳大人的褲子拉下腿!」

  「這不是比跌得七勞八素的紀大人還來得難看嘛!」

  「說句實在話,這麼輕鬆的比賽,我還是頭回見識到,在這大熱天裡倒也添了一些趣味。」

  「不錯,反正你我心裡皆有底,皇上嘴裡雖說公平,但骨子裡早已把竇憲那個麻臉女兒硬塞給輔國將軍了。」

  「甚是,甚是!這全是為了要讓將軍好看罷了。」

  「好看?!像個小丑似地站在上面簡直損了他的威風,就算贏個幾百場,我看也是勝之不武,何況還是為了一個『那樣不凡』的女子!」

  「有關天女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怎麼可能是真的嘛,不過一個十八歲的黃花閨女能把皇上三秒嚇退,那也不簡單啊!再說,就算她有點石成金的真本事,要娶不娶咱們都還得斟酌再三,真會療傷、起死還陽,那也沒啥稀奇。」

  「說得有理!還真是謝天謝地,好險我不是輔國將軍,不然,贏了比賽怎麼得了!」

  「就是嘛,皇上欽賜,能由得你退貨嗎?哈!果不其然,好兄弟,您看吧!皇上所向披靡的天將軍真是不負眾望,讓我們上前恭祝他吧!天花女配天將軍,不啻絕配!」

  挖苦的話一說完,兩人便哈哈大笑地起身,跟著其他人往場中踱步而去,絲亳沒睨見他們身旁站了一個雙手緊握、怒目大瞠的小兄弟。

  這個小兄弟名叫竇宛,打出身起就被父親送往平城附近的別府,每逢年節時才返回洛陽與家人團聚,現在已十三、四歲的年紀了,本生得面朗秀清,但這時卻怒氣騰騰地將身一轉,迅速往父親竇憲及姐姐竇惠的席位走去。

  他尖銳地嚷著:「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爹,你不能叫姐姐白受這種屈辱。」

  竇憲仍是一臉怡然自得;情況都不問,便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接你來,不是要你替我出氣,而是要你學大丈夫的樣子,改掉毛躁的性了。」

  竇宛可不服,他轉向頭披紅紗的姐姐,半蹲在她身邊說:「姐,要是我有能力,不把拓跋仡邪那個無賴的頭殼摘下來當皮球踢才怪!」

  竇惠看著這個弟弟不說話。

  做爹的反倒低叱了一句,「那可真不巧,你準備多一個皮球當姐夫吧!」

  「爹,我不懂,您為什麼就是要攀那傢伙的親呢?」

  「不然我老來靠誰,你嗎?書也不讀、武也不練,鎮日跑到郊外捉雲雀,竇家要靠你,準是寡婦生兒子——沒半點指望。」

  「太不公平了!爹,我這男兒身可是你決定的啊!你若後悔,大不了改回來。」

  「開玩笑,男兒身、女兒身是你說改就能改的嗎?」

  竇宛鼓著嘴,一句話不說就跑出人群,一臉失望地獨自踞於草叢間,邊蹲邊想著事情。

  他認為他已盡力在做了,不管是走路的方式或是說話的聲調,凡與他應對過的人,無一不把他當成男孩看,可是他爹就是對他的行為不甚滿意,老要挑剔、貶抑他,比起娘的正面鼓勵簡直是刻薄加小氣。

  想到已久違半年的娘,竇宛忍不住紅了眼眶,但趁淚還未流出之前,他趕忙撥去淚珠,當他抬頭,打算起身時,一個鬼崇的綠影子在彈指間橫閃過他的眼底,朝一棵大樹奔了過去,這讓他又速隱回草叢中。

  畢竟,讓人逮到他蹲著小解,可就難解了。

  於是竇宛耗在原地不動,仔細觀察那個綠衣男子爬上一顆大樹,遁進綠葉扶疏的枝丫間,由於那人一身綠,隱藏效果又好,竇宛用力瞇起眼,還是看不出他要幹什麼,直到金屬反光突兀地從樹縫中冒出來後,竇宛才赫然發現一小節箭頭從樹裡鑽出,直接瞄向群集結聚的那個方向!

  天!刺客,暗殺?!誰是標的物?

  竇宛猛地摀住嘴,等待那一刻,但綠衣人遲遲不發箭,這又讓他納悶不已,靈活的腦筋開動了起來。

  從這片林子到比賽場所的距離起碼有五百步,而時下一流射手的最大射程範圍也不過四百五十步到四百八十步,除非是頂尖好手,否則想在如此距離下射中目標,除了力氣要大、風向要對外,還需一點奇跡,好比他自己想用彈弓打下三十步外的綠衣人一般。

  不過竇宛和那個綠衣人的處境不同,他能動,但樹不能!嘿!嘿!

  他欣喜地掏出藏在懷裡的彈弓,挑了三、四顆小石頭,謹慎地爬近那顆樹,希望能趕在綠衣人行動前,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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