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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惜之 「你那麼瞭解他?」 「我不會看錯人。」 「很好,你把愛情擺在中間,請問媽媽的期待呢?你還要不要成為芭蕾明星,要不要代替媽媽站在舞台上?」 「我會盡全力。」 「很好!既然要盡全力,就不要為感情的事情分心,這段時間你好好練習,我會把錢準備好,供你出國留學。」她逕自替思穎下結論。 「可是我不想出國,國內有很多不錯的學校,我想……」 「想都不准想,你留在國內有什麼前途,想登上國際舞台,你就不能限在小格局裡面,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懂嗎?」 「身為舞者,只要能在舞蹈裡享受快樂、只要有足供發揮的舞台就夠了,何必一定要躋身國際,和別人競爭?」 「所以說,你決定不出國?」溱汸怒極,沒想到前幾天才對她信誓旦旦的思穎,一下子就出現大轉變。 「對……我想留在國內,姊,你放心,我會盡全力,我不會讓你失望。」 她的保證填不進溱汸心底,沮喪在她心中擴大、再擴大,痛一針針、一椎椎刺進她週身,努力了十二年,她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 「你答應過媽媽和我,不管再辛苦都要站上舞台;你說過,要我放心,你會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為什麼你說的話全都不算數了?就為了你那無聊又可笑的愛情?」 「姊,我的愛情既不可笑也不無聊,你怎麼可以批評我的愛情?我那麼崇拜你,那麼聽你的話,你說這種話,真的傷了我的心!」 「我傷了你的心?你沒傷我的心嗎?為什麼國中一畢業,我就必須放棄學業,去念夜間部?因為我那個愛情至上的妹妹要學跳舞,她跟著名師,一個小時要八百塊學費! 「為什麼我要一天到晚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上班、唸書,連家事都一手包?因為我那個聽我話的妹妹,需要分分秒秒全心全意投入舞蹈! 「你去翻翻我的衣櫃,我是女人,我也愛美,為了籌措你出國學費,我不在乎美麗;同事一下班,唱KTV、上PUB,逛街買快樂,我呢?我四處問,有沒有人不想值班,我很樂意代班賺加班費。 「我一心一意賺錢,一心一意賺很多很多的錢供你,卻換來一句『我傷了你的心』。愛情?你的愛情真是崇高、真是偉大到不行啊!」她的口氣充滿悲憤嘲諷。 「你在跟我討人情嗎?等我賺錢,我會把錢全部還你。」思穎倔強起來。 「還我?說得好,你要還我什麼?青春、歲月,還是這些褪不去的疤?」 撥開額間劉海,她讓思穎看清楚,江善薇在她額上製造的傷痕。 「我所有努力都為了實踐媽媽的遺願,我不喊苦喊痛,因為我答應了媽媽,就要做到。」 「媽媽從不會勉強我做不想做的事。」 「好啊,你去把媽媽找出來,讓她親口來告訴我一聲,我就不再勉強你出國,甚至你想不想跳舞都與我無關了。」 「姊……我真的不想出國。」 「這件事沒得討論,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那是你的使命。記住,那是你的使命!」 回身,溱汸往傅家方向走去。沒錯,她和思穎一樣有「使命」,只不過,她們的使命不同,不管如何,她們都要用盡全力完成! ☆ ☆ ☆ ☆ ☆ ☆ ☆ ☆ ☆ ☆ ☆ ☆ ☆ ☆ 趴在桌上,思穎攤開日記簿,早上她已經寫過日記,只不過心情太紊亂,厘不清的情緒只能靠文字宣洩。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二日 我的心情像漿糊,我不明白姊的固執,不明白姊為什麼非要堅持,我留在國內一樣是站上舞台,她並不會因此對媽媽失信。她為什要批評我的愛情無聊?為什麼不准我追求幸福?愛一個人不應該嗎?是不是我的人生除了舞台以外,再沒有其他重要了? 討厭、真的好討厭,姊姊不喜歡我嗎?她為什麼不肯設身處地替我著想?如果她真的疼我,我的幸福不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嗎? 筆跡紊亂,她煩得想摔東西。 她把桌面的東西全摔光了,找不到東西可扔,拉開第一、二個抽屜,思穎抓出裡面的書本、文具,丟個痛快,丟不夠,她繼而拉開底層,那是溱汸的專用抽屜。 生氣當中,她顧不得許多,搬出裡面的日記本,當著牆面一本一本丟出去,重重的日記簿撞上牆面,她的怒火隨著撞擊聲慢慢平復。 喘息著,她頹坐在床沿,久久不落的淚水在怒氣散盡後垂掛下來,不想哭的,可是眼淚難停止。 她很委屈,委屈姊姊不懂她的心,委屈上天那麼早就把媽媽從她身邊帶離,委屈她沒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委屈她連一個可以哭訴的人都沒有。 這時候,她突地想起品幀,要是他在,不知道多好。 她將自己發洩過的東西慢慢收拾好,筆記本、書冊收齊,文具擺好,再把姊的日記本一本本收攏疊齊。 嗯?床上有一把小鎖,是從哪本日記簿上掉下來?她把收齊的日記一本本拿起來,翻看掉落的鎖是哪一本日記上的。 沒多久,她找到落鎖的日記本,她應該將鎖扣回原處,但好奇心留住了她的動作,隨手翻開溱訪的日記,日期停在一九九三年五月十八日那天。 媽媽,小穎常追著我說:「姊,我知道你最愛我了,對不對?」 我多想大聲對她說:「不對,我恨你,要不是你和你父親,我不會失去媽媽!」 可是她的笑臉總讓我狠不下心說重話。我不愛她,真的不愛,可是你卻用這種方式把我們綁在一起。 當我答應你,盡全力讓她成為芭蕾舞星的同時,我便把真實情緒埋進心底深處,偏偏小穎的追問,常引起我的憤恨,我真希望有一天能當著她的面,把我的想法說出口。 這段話狠狠刺傷了思穎的心,姊姊說恨她,她居然恨她,思穎最崇拜姊姊了,崇拜了整整十八年啊! 姊姊怎會恨她呢?姊為了她,犧牲自己的未來;姊為了她,沒時間搭理愛情,她是全世界對她最好最好的姊姊,她怎會恨她、怎會不愛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一定是謊言,一定是壞人見不得她們姊妹相親相愛,故意在姊的日記本上留下這樣一段陷害,是的,一定、一定是的,姊最疼她、最愛她了。 姊自己捨不得買半件衣服,卻給她買了一套又一套、滿衣櫃的漂亮舞衣;姊自己常忙到腰酸背痛,卻只買鈣片給她吃;姊只用橡皮圈圈住長頭髮,卻買給她各式各樣的髮飾……姊當然是最疼她的啊! 淚越滾越凶,她氣炸了,為什麼壞人那麼壞,為什麼要破壞她們姊妹感情,是不是嫉妒啊? 匆匆扣上鎖,她把一堆日記本全塞進底層抽屜,不顧一臉的眼淚鼻涕,她抓起鑰匙急急往外跑,她要告訴姊姊這件事。 打開門,她一眼看見在門外徘徊的品幀。 抬起可憐兮兮的濃眉大眼,她哽咽半天,「你可不可……」 話沒說完,他答了話:「可以。」 「你說可以的……」 下一秒,她投入他懷裡,緊緊圈住他的腰,淚水在他胸前作畫,帶了鹹味的淚水熨貼在他胸懷。 他用他的體溫包圍住她,讓她的傷心在自己胸前融化。 她哭了很久,眼淚沒斷過、啜泣聲沒停止,在他開始擔心起她會不會脫水時,終於,她哭累了,用力吐口氣,停下啜泣,繼續靠回他胸前。 「你要我做什麼?」品幀問。 「什麼?」思穎聽不懂他的問話。 「你剛剛問我可不可以……你沒說出要我做的事。」將她額前散發拂開,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珠子水汪汪。 「我要你聽我哭……」說著說著,眉頭緊了,哭的情緒又想氾濫。 「好,不過……等一下。」 品幀拉她進屋,打開電燈,倒來一杯白開水。「先喝下水,想哭再哭。」 「好。」思穎就口,乖乖喝掉他手中的白開水。 品幀擔著的心,停止擺盪。 屋子裡沒有沙發,她和他並肩坐在牆角,一面大大的落地鏡子裡,一男一女相依偎。 「品幀哥哥……我真的好想死。」 「你知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處罰自殺的人?」品幀的回話很突兀。 「因為他們不愛護生命?」品幀哥哥哥是不希望她自殺? 「不對,因為孟婆湯太貴,奈何橋的整修工程款還沒撥下來。全球經濟不景氣,連陰間都要推行全民節約,死人太多會造成困擾。」他是商人,只能用這種冷笑話來安慰她。 不過,不管笑話冷不冷,思穎仍然破涕為笑。 用手帕抹去她滿臉淚,品幀向她自我推薦,「如果你哭完了,想找人傾訴,我是個不錯的對象。」 「你要聽嗎?你會不會覺得不耐煩?我告訴你……我姊姊不愛我……」這是個重要議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