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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呂星    


  龍駿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們光看了她一眼。

  她雙手環抱著胸,接著說:「人的一生好似一年四季,總在冬季等待春天的到來,若活得不夠久,恐怕很難見到百花齊放的美景。」她轉過頭去著著龍駿,「我不知道你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你還沒度過冬季,不是嗎?」

  龍駿晃著頭,深呼吸了一口氣,「或許吧!希望這個冬天能早日結束。」

  她走到沙發坐下,倚著椅把,「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嗎?」

  「什麼事?」

  「這幾日,你魂不守舍的,是否出了什麼問題?」

  他淺淺地笑了一下,「沒有啊!」龍駿之所以不想要藍藍知道的原因是希望她能開心地出國。

  算了!不說就算了,反正她也即將離開,若是真的有事,她也未必能幫上什麼亡。

  她轉了一下手上的玉鍋子。「沒事就好。」她遲疑了一下。「我今天來找你,是要告訴你,我搭明天的飛機去美國,今日是我最後一天在台灣。」

  「什麼?」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怎麼那麼突然?」

  「是啊!一切的手續都辦得非常順利,而所有的事情我也都打點好了,既然已決定離開,那麼我就不會再多待一秒。」

  「那麼你何時回台灣?」他坐在椅把上。

  「還沒決定,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回台灣?也許在美國過過上好的對象,就嫁了也說不定。」她欣賞著手上的玉鐲子隨意地回答。

  此時的龍駿,突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畢竟多年的好友,面對離別時總會有些許的沮喪,他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藍藍疑惑地望著他。

  他搖搖頭,「只是覺得人要永遠在一起,似乎有點不可思義。」

  「當然,在你還未相聚的時候,就應該學會如何因應離別創,這是做人的基本折麼,除非……」她啜了一口水。

  「你選擇當一位無情的冷血動物,那麼,離別將會輕而易舉,不是嗎?」

  他點點頭,「那麼你是屬於哪一種人呢?」

  「我是冷血的人,所以離別對我來說是不具任何意義的。」她兩手交叉放在腿上。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這種人,要不然,她今天就不會來找他了。龍駿拍了拍袖子,「是嗎?難得在我們相處的最後一天,都還要武裝自己,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他站起來,走向酒櫃,倒了兩杯酒。

  藍藍漠不吭聲,低頭抱著胸。

  龍駿給了她一杯酒,她接過酒杯,「謝謝。」她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舔舔她乾澀的雙唇,「是的,我不是冷血的人,但是我又還未學會離別,我不知道……」她梗住了喉嚨,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聳聳肩,「沒關係,我也還沒學會,『離別』長久以來就是人類的天敵。」

  她笑了,「從沒見過有人這樣形容離別是人類的天敵。」

  她反覆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覺得滿有道理的。

  「它不僅是人類的天敵,還是一項高深的學問廠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安然面對的,就像數學裡面的三角函數一樣,總教我坐立難安。」他吸了一口酒。

  藍藍望著他,似乎覺得有點不捨,心中一股衝動隨時都會湧上來,但是她又深知他們是適合當朋友的最佳伴倡,一旦逾越道修界線,那麼又會造成兵戎相見的怨偶。

  她歎了日氣,舉著杯子,「來,我敬你,希望你與雪紛早日共結連理。」

  他也歎了口氣,碰了一下她的酒杯,「謝謝。」

  他們喝著酒,腦子裡各自想著自己的事,然後同時歎了一口氣,他們四目交接,被彼此的歎息聲惹得發笑。

  「你笑什麼?」藍藍開心地關。

  「我笑我們,認識了那麼多年,現在終於要分離了,卻坐在這裡喝酒歎氣,想一想,我們也為彼此留下不少美好的回憶,不是嗎?」

  「嗯!」她點點頭。

  他低頭用右手拇指搓著酒杯的杯沿,「藍藍,你是否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她轉過頭去望著他,「什麼事?」

  「如果有一天,我與雪紛結婚了,你是不是可以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也轉頭看著她。

  她閃過了他的注視,「為什麼一定要我參加你的婚禮?」

  「不知道,就像你作畫一樣,這是一種感覺,就是覺得那天有你在場,我會更加地安心。」他抓住了她的手,「你答應我好嗎?」

  她猶豫了一下,「好!我答應你。」

  「謝謝。」

  突然,氣氛沉默下來,沒有人作聲。

  過了一會兒,龍駿才緩緩地道:「你明天就要出國了,還有沒有什座沒準備的?」

  她搖搖頭,「沒有。」她掐著沁汗的手心說:「惟一還沒準備的是離別。」

  他看著她,「那麼,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她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想自己離開台灣。」

  他頗識趣他說:「好吧!」

  藍藍干了手上的酒,咬了咬嘴唇,緩緩地道:「龍駿,在我出國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吧,我一定會幫你的。」

  她突然大膽地說;「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最後的擁抱。」

  什麼?他望著她那柔弱的眼神、顫抖的雙唇,心中實在不捨拒絕她,一時衝動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突然,門外一聲巨響,是雪紛撞到桌子的聲音,她跌在地上,隨後爬起,拔腿就跑,她看到了龍駿與藍藍相擁的畫面。

  龍駿追了出去,藍藍亦衝了出去,但是跑到樓下,卻看不見她的蹤影。

  雪紛她走了!

  第十章

  雪紛她走了,沒帶走房間的任何一件東西,也沒去找明月,更沒回去恆春老家,她就像空氣一樣地消失了。

  而藍藍也走了,她走得有些愧疚,走得有點不安,但是飛機起飛,她還是走了。

  只剩下龍駿,和陽明山那棟別墅,以及皮皮。

  他在三天內整整瘦了一圈,雙手撩了頭髮幾百次,眼神發呆了幾千次,歎氣歎了幾萬次,心卻碎了幾億次,他幾乎快要崩潰,快要死去,俊俏的臉龐上長滿了新生的胡碴,顯少睡眠的他滿臉倦容,像街頭流浪漢般地窩在客廳沙發,皮皮依偎在他身旁,靜靜地守著他。

  而士紳卻還在這個時候,同媒體揭發龍駿的醜聞,經過他的添油加醋,加上傳媒的渲染,幾乎將龍駿打下十作層地獄,工作室的學員個個趨之若鶩紛紛離開這大眾稱之為的偽君子訓練營。

  龍駿是在電視上看到這篇報道,他索性關了工作室,謝絕媒體的採訪,終日大門深鎖,只有皮皮相陪,但是這樣的打擊並沒有擊倒他,因為早在雪紛離去之時他就倒了,士紳的陷害只是讓他空出更多的時間去想念她。

  這不像龍駿的一貫作風,枉費士紳想了好幾招應付的對策,沒想到他卻連吭個半聲都沒有,究竟他現在的狀況如何,沒有人知道。

  但卻引起士紳的好奇,他知道龍駿一定侍在家裡,所以今日下午,他帶著市長宴會的邀請函,想進屋去一探究竟。

  士紳來到龍駿的別墅,看見屋外站滿了等待新聞的記者,他一走向前就被記者包圍住,記者先生小姐們紛紛請他發表對於這件事的看法,但是他拒絕了採訪,不斷地按著門鈴,一聲比一聲按得更久也更加急促,卻沒人來開門,他心裡幾乎快要氣炸,但面對記者們,他不得不露出尷尬的微笑。

  士紳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喊道:「龍駿,我知道你在裡面,今天我是奉市長的命令來此發邀請函給你。」他加強了口氣,「就只有你一張而已。」他好笑了一下,「我現在將邀請函放在門縫裡,如果你領情的話,當天就來參加宴會,但是,如果你沒臉見人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己看著辦吧!」言畢,他將邀請函徙門縫塞了進去。

  一大群記者馬上又包圍住他,於是他乾脆大作文章,告訴記者說,龍駿是如何如何的高傲與不識抬舉,簡直就把龍駿形容得一無是得。

  記者們為了搶新聞,於是又大肆渲染,讓龍駿當場成了萬惡不赦的千古罪人。更有的媒體紛紛懸賞覓雪紛的蹤跡,但奇怪的是,怎應找都找不到她。

  夜深了,一堆的記者紛紛離去,碩大的陽明山別墅伴著颼颼的寒風孤獨地矗立在廣闊的原野上,沒有燈光。沒有人聲,只有一顆破碎的心。

  午夜峙分,陰森黑暗的山上更顯淒諒。

  突然,一頓高級的黑色轎車劃破沉寂,駛向龍駿家,在門口停下來。一位高雅又高貴的女士步下轎車。手裡拿著一些食物,她命司機在車上等著,就她一個人來到屋子門口。

  按了按門鈴,探了探窗口,可是都沒有人來開門,但是她並沒放棄,繼續接著門鈴,不時還敲著木門。

  過了半個小時,她側躺在門前的柱子等著,然後又過了半個小時,大門依然深鎖,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將食物放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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