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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竹君    


  「大夫。」她向大夫斂裙行禮。

  「少夫人。」正低頭收拾藥箱的江大夫也急忙還禮,臉色沉重的低聲說道:「老夫真是盡力了,敖老爺子的病恐怕……」他歎息的搖了搖頭,「唉!還是請少夫人及早準備後事吧!」言下之意是無藥可救了。

  紫荊兒臉色一陣慘白,身子無力的輕顫了下,趕忙扶住桌面撐住。

  「大夫,求求你再想想辦法,無論如何請你再救一救。」荊兒朝他跪下來。

  江大夫趕忙上前扶住。「少夫人快別如此,老夫真的是盡了全力,無奈敖老爺他……」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提起醫箱離去。

  紫荊兒忍淚含悲的走近床前,盈盈的跪了下來,不知道是要怨已死的夫君敖天不孝,沒有顯靈好好保佑兩位老人家的病體呢?還是該怪自己的命太硬,克倒了兩位翁姑?

  近日,她每每從廊下經過,都會聽到丫鬟間的竊竊私語,說是自從她進門後,敖家的家運就一直在走下坡,不但婆婆病重,公公又病倒,真是名副其實的掃把星。

  如今看來,真是如此;一切都是她的不幸,帶來了災難。

  正在悲泣懺悔之中,床上的敖青松微微的呻吟了聲,緩緩的甦醒過來。

  「爹……爹……」荊兒驚喜交加的站起來,奔向前扶坐起敖青松。「爹,你醒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急忙回頭喚人,「福伯,福伯,快把大夫請回來,老爺醒了,公公他醒了。」又哭又笑的喊。

  「是……是……」奔進來的敖福一看老主人清醒,也樂得連忙向後呼喝,要身後的下人們趕快過來幫少夫人的忙,自己則邁開老腿,飛快的向剛離開的江大夫追去。

  「荊兒……荊兒,別忙了,坐下來,爹……有話要跟你說。」連續昏迷好幾日才清醒的敖青松一醒來就拉著荊兒的手,不讓她離開。

  「爹,有話一會兒再說,先把這藥喝了,對身體有好處。」她伺候著公公吃藥。

  但敖青松搖了搖頭,把藥推開。「不忙這些無用的東西了,你……咳咳……靜靜的坐下來,聽我交代一些事。」敖青松堅定的命令道。

  紫荊兒拗不過公公的堅持,只得將手中的藥碗交給身旁服侍的丫鬟,靜靜的坐在床沿聆聽。

  敖青松又重咳了兩聲,才徐徐的開口,「荊兒,敖家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不,爹別這麼說,你跟娘待荊兒好,這一切都是荊兒自願的。」她忍著淚說道。

  「乖……你是個乖孩子。」敖青松持續咳了兩聲,輕輕的拍了拍紫荊兒的手後,才說:「當初真的是爹跟你娘做錯了,我們自己失去了一個兒子,怎麼好再拖著你這個無辜的孩子一起受苦呢?要是爹跟娘走了,你該怎麼辦?」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失策連累了荊兒也要孤獨終老一生,就萬般的不捨和不安。

  「爹,你快別這麼說。我是你的兒媳婦,今生今世都會陪在你跟娘的身邊,為敖家而活,所以求你快別說了。」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潸然落下,哭得不能自己。

  「我知道你乖,不會怨我們。可是……咳咳……我們卻不能不為你設想。我之前跟你娘商量過了,如果你真的不肯離去,就從遠親之中挑個孩子來,過繼到天兒與你的名下,伴你度過餘生,怎麼樣?」

  「這……」荊兒猶豫間,敖青松又劇烈的咳了起來,接連咳出一攤血來,嚇得荊兒臉色大變,一邊迭聲稱是,一邊急著幫他拍背去咳。「好,我答應……我答應就是。」

  「那……那……咳咳咳,就這樣決定了,這件事就交給敖壽去做吧!」

  站在門邊的敖壽立刻佝僂著身子走近前來。「是的,老爺,敖壽會遵照你的吩咐,從敖族遠親中,挑選一個年幼乖巧的孩子過來跟少夫人作伴。」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敖青松眼眶濕濡的緊握住荊兒的手不放。「孩子,是敖家對不起你……是敖家注定要欠妳了。爹死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孝順你娘,好好的撐著這個家,知道嗎?」

  縱使再如何依依不捨,但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燭火,卻不得不熄滅。不管敖青松怎樣歎息,就是歎不回已然逝去的光陰。

  「孩子,我見到敖天時,我會告訴他,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姑娘。我會要他守護你、保護你一……一輩……子,來生定要他娶你……定要他娶……娶……妳……」緊握住荊兒的手,依依不捨的交代完要說的話之後,敖青松嚥下了人生最後一口氣,含恨魂歸九泉。

  荊兒見親如生父的公公過世,悲慟的放聲大哭,身邊的丫鬟、僕人也一起跪伏在地,為老主人的逝世哀悼。

  半個月後,敖壽帶回了敖族鄉下貧窮遠親的孩子敖雲,在敖族長老的見證下,行完過繼儀式,正式成為敖天與紫荊兒名下的養子。

  次月敖老夫人過世,享年四十六歲。這期間紫荊兒都隱瞞敖老爺子已經過世的消息,病榻前衣不解帶的盡孝道,每日噓寒問暖、親侍湯藥,及至敖老夫人病逝。

  此時正值臘寒冬月,紫荊兒辦完公公婆婆的喪事之後,才有精神重新振作起來整理家業,無奈的是,在這一年之中,因為兩老思子心切,無心照管龐大家產,紫荊兒又是一個不識字的弱女子,因此將龐大的家業托付給族兄之子敖玉柱與敖玉樹代管。

  誰知所托非人,敖家兩老雙腿一伸,那對兄弟竟起狼子野心,合謀吞奪所有財產,將酒樓、錢莊、米行跟田地全部霸佔一空。

  紫荊兒在三番五次催討無效之下,只能帶著敖福、敖壽去央求敖族的長輩出面,代為主持公道。

  可是年老又耳背的太伯公竟然聽信兩名兄弟的油嘴滑舌,相信荊兒是別有野心才會嫁進敖府,還懷疑她毒殺翁姑,意圖奪占財產,為此鬧上公堂。

  縣太爺在敖玉柱的賄賂下,竟然將紫荊兒判罪。幸好敖府的三代老僕敖福、敖壽忠心耿耿的為主母奔波求救,還典當了所有的珠寶首飾,湊足五百兩才將紫荊兒贖了出來。

  不過至此,紫荊兒惡婦之名不脛而走,再也沒有人敢與敖府來往。家中的奴僕更是走得一空,只留下敖福、敖壽兩名老僕不肯離去,守著幾處沒被奪走的田產,與荊兒母子相依為命,如此又過了兩年。

  ☆

  兩年後

  夕陽紅日斜掛天空,絢麗的殘霞映照著林蔭山道,一匹瘦弱的老馬賣命的奔騎而過,揚起黃土塵沙,讓行在一旁的路人紛紛走避。

  馬上是一個風塵僕僕的老者,臉上佈滿塵沙,混著涔涔流下的汗水,污粘成一塊,看來應該是非常疲憊勞頓才對,但奇怪的是,他唇邊卻噙著一抹狂喜的笑,策馬馳進城門,直朝東大街上的一幢豪宅奔去。

  說是豪門宅第,卻已沒落。那原本應該光華亮麗的朱漆大門,在上一代老主人與夫人死後,就已經年久失修,門前兩隻石獅子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也已不若當年的雄壯,門內的院子更是荒蕪一片。

  「開門,快開門啊!」

  黃鬃老馬一在門前停住,顧不得未拴馬韁,立即急匆匆的奔上石階,敲著斑駁的大門。

  「來了……來了,敖福,是你啊!幹什麼敲門敲得這麼急呢?少夫人要你收的田租收回來了沒有?」聞聲前來開門的是敖家僅存的另一個僕人敖壽,以往數十名家僕呼來喝去的光景已然不在,現在的敖家剩下的只有兩名忠心耿耿的老僕,以及一個去年在路邊救回來的小孤女小葉而已了。

  「別管田租的事情了,快去稟告少夫人,大喜事……大喜事啊!」敖福忙不迭地說,興匆匆的推開擋路的敖壽,快步的走進去。

  「敖福,你說的是啥大喜事?」敖壽一臉納悶的緊跟在後頭。

  「少爺回來了,少爺沒有死啊!」敖福扯著嗓子說,恨不得把這事喧嚷得全天下都知道。

  「什麼?!少爺還活著……」敖壽怔住,楞了好半晌才猛然回神的追過去,直奔到敖福的面前攔住。「你……你說的是真的嗎?這話可不能亂說。」因為激動,連聲音都變抖了。

  「誰亂說來著?我是到鄰村收租時,親耳聽到的。咱們少爺不只沒有死,還立了軍功,被封了官回來了。」敖福喜孜孜地喊。

  「這麼說是真的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爺、老夫人地下有靈啊!少爺真的回來了!少夫人……少夫人……」敖壽興奮得熱淚盈眶,老邁的雙腿突然健步如飛的跑起來,衝向後院。「喜事,天大的喜事!少夫人……少夫人……」敖壽一個地方尋過一個地方的大叫,聲音之宏亮,幾乎響遍整座宅子。

  「少夫人,大喜事,少爺沒有戰死,他回來了!」敖福也不甘示弱的追在後面嚷道,競相報告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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