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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宇璐 "因為那天的事?對,自己的女朋友陪舊情人逛遊樂園,我想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會開心!他的人格就這樣值得你信賴,我的話就這樣荒誕不經?我們會懷疑他當然不是平白無故,你知道嗎,以前跟他交往的女友沒一個有好下場,就連蛋塔的母親也死得很突然。更重要的是,每死一個女人,他就能繼承一筆遺產,為什麼你就不能理智地想一想我的話?這樣急著反駁……是否因為你對他還有感覺?" 關風穎只覺得胸口潮水起起伏伏,讓她無力再辯解什麼。 明明不是這樣想,為什麼人出的話語會產生歧意?太在乎彼此的戀人,原來也有爭吵到不可開交的時候…… "你既然認定如此,我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她淡淡調過頭去,哽咽地答。 他則低下頭,似在後悔剛才傷人的言語,雙臂一張,討好地摟住她。 "穎,我們不說這些了,剛才你不是想到花園裡走走嗎?我們現在就去……" "可是我現在想下山。"避開他的擁抱,關風穎神情保持漠然,"請送我回家。" 他得罪她了……從她那逃避的姿勢可以看出,暫時她是不會原諒他了。 "好吧,"她的意願他從不敢違背,腦中轟轟亂亂片刻,這才想起,那件本想讓她驚喜的禮物,"這個給你。" "是什麼?"她錯愕地看著塞到手中的精美盒子。 "治療色盲的眼鏡,可以讓你看到正常的色彩世界。" "哦?"她苦笑一下,意有所指地回答,"原來你是想糾正我的視覺。" "我……"明明只是一個單純的句子,為何爭吵中的戀人總能聽出話外音? 送她禮物,目的只想讓她快樂而已,如今,反倒變成了對她的嘲諷? 端木佟無奈地暗自歎息,放她離開他的領地。 ☆ ☆ ☆ ☆ ☆ ☆ ☆ ☆ ☆ ☆ ☆ ☆ ☆ ☆ 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思念了他幾日,好不容易見了面,本該開開心心的,竟驚爆出如此掃興的話題。更不能原諒的是,他居然不信任她,以為她仍舊情難忘。 那天陪輝,只是為了結束一段感情,只是為了跟他重新開始,他怎麼可以這樣誤解? 遊樂園裡,她一邊要裝出快樂的模樣跟輝和蛋塔坐雲霄飛車,一邊還要偷偷想著在醫院的他,事後他的失蹤更是讓她寢食難安。 如此辛苦、如此犧牲,換來的,卻是他的冷嘲熱諷…… 關風穎蹲在後院的地上,看小蛋塔舉著小水桶、小鏟子與一株玫瑰玩耍,充滿童趣的畫面卻喚不起她半絲微笑。 仔細想想,阿佟懷疑輝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在她腦子裡就是有道頑固不化的阻礙,讓她始終不肯相信。 "媽咪──"小蛋塔的呼喊打斷了她的沉思,"你看,我的這株玫瑰像不像《小王子》裡的那株玫瑰?" 《小王子》?她愣了愣,終於想起那個舉世聞名的童話故事。 "很像。"不忍心讓乖寶貝失望,於是她點點頭。 "媽咪,為什麼《小王子》裡面的玫瑰會以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玫瑰?為什麼它會以為它的刺可以把老虎的爪子刺傷?" "因為玫瑰不知道地球上還有千千萬萬朵跟她一模一樣的玫瑰,她也從來沒見過老虎。" "玫瑰真笨。"小蛋塔舉起手,"我就比她聰明,不會以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會畫畫的小孩,我們老師說,沒見過不等於沒有。" "蛋塔越來越有學問了。"關風穎笑著說。 沒見過不等於沒有?這個句子擦過耳際,讓她再度失神。 輝在背地裡做的事,她看不見,但並不表示沒有發生過。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心中阻止自己懷疑輝的那道阻礙是什麼了──就是她的自尊心。 從少女時代起,她為了輝付出的所有愛情,彷彿一個綺麗的夢,她就沉醉在這個夢裡,為自己所謂的犧牲自鳴得意。 現在,有人殘酷地告訴她,這個夢其實連一個易碎的肥皂泡都不如,她豈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得不到輝不要緊,但至少,她應該得到他的感激吧? 她甚至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特殊的,取代不了蛋塔的母親,起碼跟別的女人不同。 然而,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有無數留給他遺產的女人,關係比她親密百倍,曾經一直嫉妒蛋塔的母親,如今才發現,自己嫉妒的目標是那樣微不足道。 她連他身邊最最微不足道的女人都比不過! 彷彿把自己的全部財產無情地扔進大海,除了浪花的翻滾,她看不到任何回報。她的青春,她的愛情,就這樣流逝了…… 這叫她怎能不恨? 恨意幽幽燃起的同時,為了面子,她當然不肯相信這一切。 呵,阿佟好無辜,成了她的出氣筒! "媽咪──"不甘寂寞的小蛋塔不停地吸引她的注意,"爹地什麼時候回來?" "他不在裡面午睡嗎?"輝此刻應該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睡著的那個是爸爸,我問的是爹地!"小蛋塔不滿地嘟起嘴。 "爹地?"哪來的爹地? "媽咪,上次你不是說,以後可以叫佟叔叔爹地嗎?你為什麼忘記了?" "哦……"關風穎拍了拍腦袋,"媽咪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可是……為什麼你盼爹地回來?爸爸不是也一樣可以跟你玩嗎?" 那個男人到底哪來這麼大的魅力?不僅讓她魂牽夢縈,就連一個小孩也對他念念不忘。 "爸爸一點都不好玩,不會講故事,不會跟我一起種花,連玩具他都不會玩,他看的電視節目我不喜歡,我喜歡看的他又不讓我看,晚上,他又不陪我睡,我不喜歡他,我要爹地!" 想不到瀟灑的輝只能贏得女人的好感,卻抓不住清澈的童心。 "媽咪,你不想爹地嗎?你打電話叫他回家,好嗎?就說蛋塔好想他,他聽到一定會快快跑回來的。"搖著她的手臂,小蛋塔磨人地請求。 "媽咪也好想他……"她抱住小小的身軀,淚水幾乎被搖落。 可是,他還會原諒她嗎? 那天爭吵以後,兩人又斷了音訊,他大概是生氣不來找她,而她為自己的過失慚愧得不好意思找他。偶爾在夜裡聽到電話鈴聲響起,她會飛奔過去,拿起話筒,懷著緊張的心情等待他的聲音響起,可是,那往往只是一個打錯的電話,或者,是導演們找她談戲。 "你們在叫我嗎?"嚴明輝忽然從紗門後出現,嚇了他倆一跳。 "不是說你,我們是在說爹地……"小蛋塔才想開口,卻被關風穎靈敏地摀住嘴巴。 "輝,我以為你在午睡。"她擠出一絲笑道。 "剛剛在電視上看了幾個旅遊廣告,穎兒,想不想去國外玩?下半年我正好不用趕劇本,我們一起去歐洲吧!"嚴明輝非常突然地提議。 "可是蛋塔要上學……" "有保母照顧他,大不了我們把他送到寄宿學校去,或者請個專門的管家。" "我不要離開媽咪!"小蛋塔耳聰目明,很瞭解大人的意思,只見他摟著關風穎的脖子,大力跳腳。 "只是暫時離開一下下,"嚴明輝毫不心軟,笑咪咪地拎起他,"蛋塔現在長大了,應該學習獨立生活,老是纏著媽咪,小朋友會笑你不像男孩子哦!" "我不要像男孩子!我要媽咪!"小蛋塔死不悔改。 "蛋塔不要鬧,媽咪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出國玩一下,會給你帶很多禮物哦!"關風穎猛地開口。 原以為她看著孩子哭鬧,會捨不得離開,沒想到她竟一口答應,對此,嚴明輝倒有點意外。 "真的答應去?"他不確定地再問一遍。 "嗯。"她肯定地回答。 做出這個決定,並非真的貪玩,她只是想擺脫那些保鏢,用自己的安危來證明一件事。 ☆ ☆ ☆ ☆ ☆ ☆ ☆ ☆ ☆ ☆ ☆ ☆ ☆ ☆ 明天就要出國了,即將出遊的她特別想念親人。 或許佟關於兇手的猜測全是錯誤,或許她會很安全,但臨走前,她仍想見見他。 現在,除了蛋塔,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向保鏢們打聽他的去向,走進那間他常去的酒吧。 不是週末,很冷清的一個夜晚,酒吧裡滿是幽暗的藍色,耳中飄來王菲的"色盲"。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是這種地方的常客,所以,此時身上的裝扮與四周氣氛調和,不會讓人一眼認出。 柱子後的位子空著,像是專為她準備的,坐在那裡,可以清清楚楚偷窺吧檯前的他。 酒一杯接著一杯,他不顧傷身,像是為了澆愁。 很想上前阻止他對自己的殘害,但他真的會聽她的話嗎? 或許見到她會更生氣,會喝得更多,她還是乖乖地不要動比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