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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向吟    


  他側眼瞄到桌上擺著一封信,沒註明收信人的名宇,風滌塵知道不該偷窺曲水樓的書信,可是自己綁架了她,不曉得她寫這封信是向何人求救?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險。

  他信手拆開了信封,情的內容很短,不是求救信,卻是寫給他的。

  給瘋子將軍:

  你永遠也抓不到我的。

  我先走一步啦!呵呵!

  曲水樓

  風滌塵震驚地丟下信奔至曲水樓的床前,她白皙的俏臉毫無血色。

  他扶起曲水樓的上半身,她的頭無力地倒向一邊,他慌張地拍著她的臉蛋,「曲姑娘……水樓,醒醒,你嚇著我了!快醒過來,水樓,你可別死啊!」

  曲水樓仍然毫無反應,屋內的光線映著她的臉更加地死白。

  風滌塵制不住手中的顫抖,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測著她的脈搏。

  沒有脈象!他不敢置信地再測一次,仍然模不著她的脈象,自己一定是測錯了!水樓不會死的,他緊擁著曲水樓尚有餘溫的身軀,他得立刻找大夫!

  風滌塵聲大如雷地叫著店小二,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撞了進來,他扶正斜至一邊的帽緣,「客……客官,有……」

  「快去請大夫!」他狂吼著打斷店小二的話。

  店小二探頭望了望曲水樓,「這位姑娘怎……」

  「快去!」風滌塵簡直要跳起來殺人了。

  「是、是。」店小二膽戰心驚地逃離廂房。

  他擁著曲水樓,閉緊雙眸,心痛地對她低喃,「水樓,撐著點。你一定要撐下去,聽到了沒有?我不許你死,大夫就快來了,你一定要為我撐下去。」

  為他撐下去?曲水樓真想跟他做個鬼臉。為他撐下去還不如真的死了算了,這個瘋子真過分,趁她不能動的時候猛吃她豆腐,抱她抱得那麼緊,就算她沒病死也被他勒死!

  風滌塵深情地望著她,不斷地對她說話,「水樓,我知道你十分不願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也用不著尋死啊,你想走,我也不會強人所難。我說要帶你上京去受審是騙你的,我只是想壓壓你的性子,讓你得到個教訓,導上正途別再搶人……可是,我沒想到你的性子這麼烈,居然選擇服毒自殺這條絕路來逃避我,水樓,再撐一下子,等大夫來了替你解毒,只要你活過來,我馬上放你走。」

  他肯放她走耶!曲水樓心想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可是現在她又沒法子自動醒過來。師父說得沒錯,服藥之人身子會承受莫大的痛苦,原先她都沒啥感覺,不過現在四肢末梢開始痛了,活像有人拿把小刀在她手指上慢慢地劃著似地。

  風滌塵將臉貼在曲水樓冰涼的面頰,感覺到她正逐漸地失去體溫。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向死亡卻又束手無策,那種無助的情緒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喂!喂!曲水樓真想狂吼,這個瘋子竟然把臉貼上她的,她全身痛得半死,只求這個瘋子別再搭理她了,快滾吧!滾得愈遠愈好!

  天啊!痛死地也!她有苦難言,下次……再也沒有下次了,她以後說什麼都不會再碰牡丹根一下了,這種藥材禁得有道理。

  「水樓,別放棄,你一定要撐下去。」風滌塵無限感慨地喃喃自語,「別讓我愧疚一生,你必須活下來!知道嗎?」

  烏鴉嘴!她當然會活過來啊!曲水樓真想起來痛罵他一頓。

  他懊悔不已地仰天長歎一聲,「我錯了,我說要押解你回京治罪是為了將你留住,但你對我卻仍是視若無睹,我根本不該強求這緣分,將你留在我身邊,你的表現已經充分地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其實我並不介意你的任性,即使你的吃相再難看、脾氣再刁鑽,我都不會管你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現在惟一要做的就是清醒過來,其他的,我一切都由著你。」他望著曲水樓平靜的嬌顏,「水樓,你聽明白了嗎?」

  再明白也不過了,這種肉麻話虧他說得出口!還水樓、水樓地叫得那麼親密,聽完風滌塵一大段深情的剖白,她簡直是臉紅心跳……呃——她現在沒法子臉紅心跳,不過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感動。

  看來風滌塵似乎不會棄她於不顧了,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絕了點?曲水樓有些後悔地想道,可是她這樣做也沒錯啊!該死,實在好痛哦!誰教這個笨瘋子敢騙她,害她以為當真要被押上刑場了,要不她怎麼會服下牡丹根,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還在這兒痛得要死要活。

  不過老實說,其實這個瘋子抱著她的感覺還真不賴,她尷尬地承認,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身子冷得要命,而風滌塵的體溫一直傳到她的身上,所以身體也沒那麼痛了?

  風滌塵強壯的手臂圈住曲水樓輕搖,像是在哄著不肯入睡的孩子,「水樓,再振作一點,大夫馬上就來了,求你,千萬不要離我而去,別丟下我一個人。」

  風滌塵緊蹙著眉頭,他再也不否認曲水樓對他的重要性了,如果她離開這個世上,這輩子他再也不會為任何女子動心,他只要曲水樓一個人!夫啊!他對她的感情深得令他無法置信。

  曲水樓的意識早就無法顧到風滌塵的反應了,她只感覺到身子愈來愈痛,已經超過了她能忍受的極限。她全身遍佈著各種痛楚,像是被人千刀萬剮、萬蟻鑽心,一會兒彷若墜入寒冰、一會兒又像是被火燒灼著,還有被馬匹踐踏的重擊感。

  她受不了了!她想張開口尖叫出自己的痛楚,身體卻不聽她的使喚。師父這個害人精!生孩子也是劇痛,牙疼也是劇痛,但是他沒告訴她所謂的「劇痛」是這般的痛法,她還必須清醒地熬過這三天無時無刻的「劇痛」,而且如果痛暈了就沒得救了,人生多美好,她還不想這麼早死呢!

  可是說歸說,怎麼會有人熬得過三天的痛楚?她不相信,經歷三天這般的痛楚能不暈過去,根本不可能是人!

  誰來救她啊?曲水樓絕望地想道,難道她在劫難逃,非死不可?

  不!自己絕對、絕對不能死!向樓知道她死了會很悲傷的,她不能丟下向樓一個人獨自在世上……

  「客官,大夫來了。」店小二飛快地請來大夫。雖然這位客官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但是救人如救火,再說客棧裡死了人總會對生意有些影響,到時候他吃啥喝啥?

  風滌塵瞪了他一眼,「還不快讓他進來。」

  店小二惶恐地點頭,這位客官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慄。他側身讓大夫進了房門。

  「水樓,撐著點,大夫來了。」風滌塵彷彿曲水樓聽得見似的向她溫柔地低語。

  大夫遠遠地瞧著曲水樓蒼白的臉,心想大事不妙,他快步走到曲水樓的床前,向風滌塵說道:「這位兄台,可否容我請你到門外稍候片刻?我醫治病人時不希望有人打擾。」

  「不行。」風滌塵斬釘截鐵地回答,「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沒什麼好迴避的,你還不趕快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大夫望進風滌塵堅毅的眼神,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這個男子,他搖了搖頭,抓起曲水樓無力的手測量脈象,他嚇了一大跳,又伸手探曲水樓的鼻息。「兄台,你這是在開我的玩笑嗎?她起碼死了兩個時辰。」他有些光火地說道。

  「她沒死!」風滌塵惡狠狠地瞪著大夫,「她還有體溫。」

  大夫對這種生離死別的情況早就看多了,「唉——兄台,你節哀順變吧!人死不能復生,早點讓她入土為安才是。」

  「她昨晚還生龍活虎的,你這個庸醫。」風滌塵咬牙切齒地罵道,「小二,你再去找其他的大夫來。」

  店小二再度慌了手腳,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可……可是,我們村裡就……這麼一位大夫,沒……其他的了……」

  「你再找其他的大夫也一樣。」大夫氣憤地說道,「依她的情況應該是猝死,連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沒一個大夫能讓她起死回生,恕我醫術不精,無能為力。」大夫忿忿地跨出房門,跟這種死了老婆的人多說無益。

  風滌塵哀愁望著曲水樓,不,她不能死,他絕不讓她死,即使是拿自己的命去換也好,這個大夫治不好她,他就到其他的村子去找,全天下總有一個大夫能治好她的。

  「小二,備馬!」

  他一把抱起曲水樓毫無抵杭力的身子,立即出發去找能醫治她的大夫。

  第四章

  「唉!」眼前的大夫掐掐長鬚,搖了搖頭。「這位兄台,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過這位姑娘已經斷氣許久,你教我如何醫治一個死人?」

  「她一定還活著!」風滌塵睜開佈滿血絲的眼,堅持地說道,「我能感受得到,她一直在向我呼救。」

  大夫當他是瘋子般地瞅著他。「看來該醫治的人不是她,是你。」

  風滌塵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看起來有多糟,他日以繼夜地帶著曲水樓奔波了兩天,找遍了三十幾個村莊的大夫,全部的心思都只放在她身上,根本沒時間去料理其他事。他連這兩天到底休息了多久、吃了多少東西都不清楚。「大夫,你非得救活她不可,再多的銀兩都不是問題。」他無意識地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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