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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倪淨    


  歐陽承追問:「為什麼?」

  他埋進她發問,嗅著她的清香。

  「我不會……」花仙兒囁嚅著回答。

  「你不是不會,而是不敢。」這是控訴,歐陽承火熱的目光在這時轉冷,探索她身子的手打住。

  「快進屋去。」

  花仙兒沒有回頭,穿著他的長大衣下車,開了公寓大門逃進大樓裡,嘴唇還殘留他的氣息及淡淡的煙味。

  直到開燈進了家門,二十來坪的寂靜公寓裡讓她感到安心,她心裡還猜測著,他今天明明就是要來提分手的,為什麼沒有說呢?

  公寓前,歐陽承等待她的回頭,等待她回眸的一笑,花仙兒卻只是匆匆進屋,連回頭望他一眼都沒有。

  「該死!」

  他還在等待什麼?

  妄想她為自己改變嗎?

  該提的分手,他一個字都沒有說,拿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白煙於眼前繚繞,歐陽承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按了電動鈕開啟窗戶,寒風掃進溫暖的車內,帶來一股冷意,吹散了白煙,他都一無所覺。

  今年的寒冬還是如往常一般,沒有一絲絲暖意,駐不住他心頭深處,彈開煙蒂,歐陽承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 ☆ ☆ ☆ ☆ ☆ ☆ ☆ ☆ ☆ ☆ ☆ ☆ ☆

  歐陽承回到酒店,嘈雜人聲惹他心煩,要侍者拿瓶酒到他辦公室。夜才要開始,酒店人群才要熱絡,他卻早巳倦意襲身。

  「看你那張臉就知道你那一半又惹你不開心了。」酒店合夥人上官宇陽拿酒進來,侍者倒是不見蹤影。

  「你不是走了?」

  「正要走,有人告訴我你回來了,過來看看你談判談得如何。」這次的賭注他是最大贏家,歐陽承回酒店時已是凌晨一點。

  「你少在那裡幸災樂禍。」

  上官宇陽在皮質沙發上坐下,手裡拿兩隻酒杯,斟滿酒後,他拿了一杯給倚在椅背的歐陽承,「她哭了?」

  不是她哭了,是他想要哭。

  他竟然在見到她的臉後連開口說分手都講不出來,氣悶得不理會那酒是否過烈,後勁是否過強,歐陽承一口飲盡。

  上官宇陽挑眉,「你該不會……」

  「沒錯,沒有分手。」

  「歐陽承,你不會是放不開吧?」

  對一個形同分居的妻子有必要這麼難以開口嗎?

  酒店裡來來去去的愛恨情仇看多了,本以為歐陽承該是有所了悟,不會惹上愛情,沒想到他還是沾上身。

  「她好像早就知道今晚我要提分手。」歐陽承陰著一張瞼。

  該死,就因為這樣,他才說不出口。

  「那就如她所願,你為什麼不說?」

  「我開不了口。」

  看著花仙兒清澈的雙眼,勾起他心裡的不捨,所以他吞下所有本已在嘴邊的話,還預約下一次的見面。

  「奇怪了,我明明就記得那朵小花平庸無奇,怎麼你會陷進去?」酒店裡美女如雲,投懷送抱的女人比比皆是,就不見歐陽承動心過。

  「你相信嗎?打從我們第一天交往,我就感覺她在等我跟她說分手。」

  上官宇陽飲了一口酒,邪魅的臉勾笑,「這麼不願意跟你交往,還跟你結婚?」

  「我該死的肯定她喜歡我才跟我結婚!」歐陽承咬著牙說。

  明明她喜歡他,讓他介入她的生活,但卻永遠無法習慣他的親近,連回吻他都不曾,被動如她一點情趣都沒有,他卻放不下。

  「這倒是有點說不過去。」上官宇陽見歐陽承再斟滿酒杯,連著兩口下肚,「你該不會是今晚又碰她了吧?」

  歐陽承這情場老手哪會是柳下惠,據他瞭解,和他交往的女人,一個禮拜沒上床已是空前的頭條新聞,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打破過往紀錄榮登冠軍寶座,成為歐陽承的老婆。

  只見歐陽承每每總是丟下酒店生意,撥空接她上下班,而且還是自願服其勞,不是她主動開口要求的,這跟別的女人大大不同。

  再來是她不吵不鬧,歐陽承忙起來,有時出國一去就是一個多月,也不曾聽她查勤過,他曾一度懷疑歐陽承是不是給錯電話號碼。

  歐陽承瞪了上宮宇陽一眼,惹來他結舌的大笑,「你還是快快跟她分手好了,不適合就別勉強,痛苦難過在所難免,牙一咬就過去了,她不會有事的。」

  「講得好像你很有經驗。」歐陽承冷哼,再斟一杯酒。

  「我從不碰良家婦女,那些女人我碰不起,也不會栽在婚姻裡。」

  他怕女人纏身,人生難得幾回,何必將感情往身上攬,他一個人逍遙自在慣了,女人對他而言,可以寵、可以疼、可以呵護,就是不能動心。

  歐陽承才要譏他一番,行動電話響起,他盯著電話掹瞧,以為是自己酒醉看錯。

  「你幹嘛盯著電話不接?電話是要用嘴講,不是用眼睛看。」電話響了十來聲,上官宇陽被吵得不耐煩。

  直到響聲不再,歐陽承卻還是盯著電話猛瞧。

  「瞧你一臉活見鬼的表情,怎麼回事?」

  「我出去一下。」這是第一次……

  「你要去哪裡?」

  「她打的電話。」那個「她」不用多說就知道是誰。

  「什麼?」

  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歐陽承沒有遲疑的立刻接電話,「仙兒,是你嗎?」

  (嗯,你在忙嗎?)

  花仙兒本來已上床睡覺,窩在他長大衣下感受他的氣息,她覺得有安全感。

  今晚她回家洗澡後,躺在床上即閉上眼,卻在正要入睡時聽見大門傳來激烈撞擊聲,嚇得她窩在床角。本以為那人會馬上離去,但等了十來分鐘,拍打聲斷斷續續的,嚇得她不敢出聲,也不敢開燈,唯一想到的人是歐陽承。

  第一通他沒有接,鼓起好大勇氣,她才再打第二通電話,她沒有要他過來,只是想要聽聽他的聲音,那可以給她勇氣,大門外那人還沒走,她的心至今還在狂跳。

  「不忙,你有事?」

  花仙兒想開口說她好怕,外頭有人在敲她的大門,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最後她只說:(沒有,我只是想問你,大衣什麼時候還你?)縮在他的長大衣裡,花仙兒顫抖著身子。

  深吸口氣,歐陽承要自己平心靜氣些,心裡卻十分懊惱,如果她要,那件外套送她都可以,他根本不在意。

  「等你有空再說。」

  (好,那……)

  「仙兒,到底怎麼了?」

  她從不曾在夜裡打電話問他這種瑣事。

  外頭的拍擊聲沒了,花仙兒拉長耳朵細聽,真的沒有聲響了,吁了口氣,心裡的緊張不安消去一半,覺得好像有東西梗在喉嚨,盯著天花板,不讓眼淚滑下。  (沒事,我要睡了,再見。)她怕被聽出異樣,連忙掛電話。  連聲再見都來不及說,電話即斷線,歐陽承踅回沙發坐下,一口氣吞下烈酒。

  「她怎麼了?」

  「沒事。」

  「不去看看?」上官宇陽笑著問。

  「不用。」若是有事,她會開口,而她沒說,就表示沒事。  只是,真沒事嗎?還是她不敢說有事?  想了又想,歐陽承像是有仇般的盯著手裡的手機,只差沒瞪得燒出兩個洞。

  「想她就去看看,說不定她只是想你。」  女人心還真不單純,想愛,卻又顧慮女人家的矜持。

  ☆ ☆ ☆ ☆ ☆ ☆ ☆ ☆ ☆歐陽承十分鐘內撥了幾次電話給花仙兒,因為他實在不放心。  可惜電話那頭一直沒人接聽,看著監視影像的他直覺心神不寧,再撥了最後一通電話還是沒人接聽時,臉上滿是難看陰霾,他向來對自己的冷靜感到自豪,卻在分手談不成的夜裡一再想起她,只為她一通沒有道理的電話。

  「副總?」領班一見歐陽承拿了外套走出辦公室,心急的走上前。

  「怎麼回事?」

  頸項上的圍巾是去年花仙兒親手為自己織的生日禮物。

  「某個政要正在裡頭鬧事。」

  「鬧事?」酒店出入複雜,下至販夫走卒,上至政要顯貴,天天周旋在這些人裡,早已麻痺,對付這種事也司空見慣。

  歐陽承心煩的解下圍巾、外套交給領班,「找兩個小弟過來。」

  「我馬上去。」

  因為政要鬧事,花了半個小時處理,當歐陽承飛車離去時已是凌晨二點十分。

  ☆ ☆ ☆ ☆ ☆ ☆ ☆ ☆ ☆ ☆ ☆ ☆ ☆ ☆

  「經理!」

  泊車小弟慌張前來。

  「什麼事?」

  上官宇陽才剛擺平酒醉鬧事的人,心情惡劣至極,襯衫長袖教他連翻兩摺,想必剛才是動粗了。

  「副總又走了!」一個小時前才回來的副總又匆匆驅車而去,從沒見副總如此慌張,泊車小弟急忙找上經理。

  「又走了?這小子真是有異性沒人性,也不想想此時是酒店正忙得不可開交的重要時刻,他卻丟下酒店陪老婆去了!」上官宇陽在心中詛咒大罵,臉上卻露出難得的笑。

  經理是不是瘋了?不然哪有人又罵又笑的,那不是精神分裂者才有的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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