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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蘇倚樓    


  「你是說……那些首飾及錢是仲志給他的?」

  「沒錯,這招殺人不見血的招式果然高明,而且,我還懷疑那個傭人的死與仲志也有關係。」他頓了頓,「根據一個可靠的消息,那個王姓傭人會掉落山崖,除了超速是肇事的主因外,車子後輪的螺絲鬆脫也是原因之一;在高速行駛又遇大轉彎的情況下,人連同車子墜落山谷是沒有疑問的!問題就出在那輛摩托車是全新的,螺絲竟然會鬆動……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所以我請了人調查那輛機車的來源,答案星期日就會知道。」

  聽了孫仲宇如此說,岳永曇多多少少可以將整個案情連接起來。只是,她實不在相信孫仲志會是這種人,但是,又有這麼多對他不利的證據,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仲宇,」岳永曇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如果查出來仲志是主謀,你會怎麼辦?你會將事情說出來嗎?」

  「我不知道。假使我將事情抖出,那對爸爸而言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已經失去媽媽了,我真的不願意他再受這個打擊。可是……假使我不說,那豈非太便宜孫仲志了?」

  「他現在已是滿身罪惡,應該早就受著身心的煎熬,你……何妨放了他。」

  「放了他?你在替他說話?」他冷冷地目光直逼岳永曇。

  「我不為誰說話,只是認為內心的煎熬比得上一切酷刑了。」

  「他那種人不會知道什麼是『內心煎熬』的,他只知道利字當頭,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岳永曇看著孫仲宇激動的模樣,明白要他放過孫仲志是十分困難的。的確,假使今天易地而處的話,她勢必也無法做得到。

  一切順其自然吧!

  「這些事真的又是他做的嗎?」尤淑以聽完岳永曇敘述許婉玲死因的初步猜測後,頗為激動。

  「孫仲志涉嫌最大,仲宇正在收集證據。」

  「太好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願盡棉薄之力;最好讓他一進牢房就出不來!那種人該讓他嘗嘗什麼叫做無助。」一想到孫仲志,尤淑以便會想到為他自殺的尤麗君,埋在心底的悲憤,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我真不明白,仲宇又不和他爭孫氏企業;孫伯伯又如此倚重他,孫氏遲早是他的,他又何必下此毒手?更何況孫伯母是如此與世無爭的女人。」岳永曇不解地說。

  「道理還不簡單?像他那種小人,只要是妨礙到他利益的人,不管對他是否造成妨害,他都誓必將其『清除』以免夜長夢多;這種人通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真可怕!」岳永曇想到從前孫仲志待她的溫柔體貼,手心就不自覺地冒出冷汗。

  沒想到在他吸引人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如此不堪的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岳永曇沉默地想著心裡的事,沒注意到尤淑一直以關心的眼光看著她。

  「最近你們兩個還真是多災多難,先是險些鬧分手,如今仲宇又遭喪母之痛,你們該相互扶持才是,別再鬧意見了。」尤淑以看著岳永曇依然低垂的頭,接著問:「單庭芝有出現在許家嗎?」

  「沒有。但是我和仲宇之間始終有個疙瘩存在;他一日不離開單氏,我和他之間的心結就無法打開。」

  「這麼為相信他?」尤淑以笑了笑,試著讓氣氛緩和些。

  「如果你是我,也不可能如此瀟灑的;或許是我太在乎他,才會如此疑東疑西!」岳永曇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無奈。「出國考察期間,那種近乎失落的感覺日夜啃噬著我,那時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在乎他,也才瞭解自己是真正的愛他,而不是依賴或習慣。」

  「他知道嗎?」

  岳永曇搖了搖頭,「孫伯母的事發生得太突然,我們根本沒心情把彼此的感覺攤開來說。而且,這時候也不適宜談這種事。」

  「所以,你們就一直逃避一天算一天,最好永遠別將它攤開說,我怕……」岳永曇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你怕仲宇的選擇不是你?」

  「我的確很怕!以前的葛君雯就一直令我很不安。

  雖然後來證實他和她之間確實只是哥兒們,但我心中依然有疙瘩;直到葛君雯全家移民美國,我才放下一顆懸宕不安的心,原以為從此以後我們的感情路能走得較平順了,誰知道單庭芝的出現,又把我才安下來的心撩得波濤洶湧!」

  「有多金又帥的男朋友,也難怪你多心。」尤淑以同情的說。

  「老實說,以前我並不會太在意,但是,自從仲宇離開孫氏獨自在外打天下後,他的性情有點變了,不再像從前那樣活潑、視名利為糞土,他開始變得沉默,總是在一旁冷眼旁觀,想著如何將事業再推向高峰。」

  「那不是很好嗎?這表示他變得成熟、穩健了,你該恭喜他的,怎麼……我看你好你不是很高興?」

  「就是因為他的轉變才令我不安!」岳永曇緊蹙著眉,「你想想看,一個事業心極重的男人,他重視的不再是感情而是事業;為了事業,他可以娶一個他不愛、但是對他事業有所幫助的女人。」

  「你是說……為了事業,他會娶單庭芝?!」

  「那也不是不可能。這就是為什麼他一日不離開單氏,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寧的原因。」

  「仲宇不會是那種想『倚』妻為貴的人,不會的!仲宇雖然平時有些不正經,但我相信他是個有骨氣的人。」

  「我很不安,只能往壞處想。」

  「我覺得你和他之間存在的問題很大喔!等孫伯母的後事處理完,你們該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了。」

  「再說吧!」岳永曇無奈地歎道。

  孫仲宇心不在焉地參加單氏企業的商業會議,一向意見發表最踴躍的他,近日因為母的驟逝,根本沒有心情聆聽公司內各單位的事務。

  這天,單天遠已宣佈散會,孫仲宇依然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一瞬也不瞬。

  單天遠走到他身旁,他還是沒有反應;直到單天遠開口叫他,他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仲宇,你最近精神很差;逝者已矣,你要節哀才是。」單天遠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點燃一根煙。

  「對不起,勞你操心了。」

  「操心的不是我,是庭芝。她老是告訴我,你在公司是如何如何的賣力,如今你家中發生這等憾事,她怕你身體受不住。」單天遠意寓深遠地看著他。「你覺得庭芝這個小辣椒如何?」

  孫仲宇警覺地看著單天遠,回答得相當謹慎,「單小姐精明幹練,將來必可成為單氏的繼承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和庭芝很相配。」

  單天遠看著他說。

  孫仲宇有些受寵若驚,但這種玩笑可開不得。他趕緊說:「單小姐才貌雙全,而我才疏學淺,恐怕配不上她。」

  單天遠一聲笑開了,化解了孫仲宇的尷尬,也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我就知道這個小辣椒你一定不敢要,剛才是開玩笑的,瞧你緊張成這個樣子。我早聽說你有個美若天仙的心上人了,哪還看得上庭芝?」

  「單小姐各方面都很不錯,是我配不上。」他站了起來,「如果董事長沒事的話……我先回辦公室。」說著便匆匆離去。

  單天遠依然坐地原位,想著那天女兒對他的說話

  「公司裡面『米蟲』太多,需要再有一批年輕的新血輪。而年輕一代的高級主管中,孫仲宇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但腦筋動得快、點了多,而且做事理智、果決,公司必須套牢這個人。」單庭芝對他的評價極高。

  單天遠想著女兒的話——套牢這個人;她所謂的「套牢」是指什麼?這句話可是暗藏玄機,意寓深遠的。

  單庭芝是單家的獨生女,從小嬌生慣養,加上本身才貌皆不俗,驕傲的氣焰更是高得不得了。她閱入無數,卻單單想「套牢」孫仲宇,這豈不擺明「非君不嫁」?

  女兒高傲自信的個性,單天遠豈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就是瞭解到骨子裡了,他才拉下老臉,親自以暗示的方法告訴孫仲宇,但這愣小子居然拒絕!

  他一直以為這門親事應該很容易促成的,以孫仲宇強烈的事業心,這門親事是他鯉躍龍門、一步登天的絕佳機會,他沒有理由如此不經考慮就放棄的。難道會是因為他那位叫做「永曇」的女友?

  原本這些年輕人之間的「三角問題」,他是不想插手過問的,可是,他必須為單氏找個有力的繼承者或輔助者。他縱橫商界數十年,看過無數商界後輩,孫仲宇是他十分中意的一個,今天就算女兒不喜歡他,他也一樣會想辦法把他留在身邊;更何況單庭芝又如此喜歡他。

  於公於私,他都必須找岳永曇談談。

  單天遠與岳永曇隔著日式的小桌子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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