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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夏潔 孫黧黃不滿的撇撇嘴,將臉埋入他的臂膀中。 不管了!丟臉丟死算了!以後如果沒有人肯娶她,再找他算帳!裘衣羿與孫黧黃坐在窗明几淨的上房中,雖說這是上房,但畢竟是關外,桌椅並不講究,除了打掃乾淨外,這兒不像上房倒像柴房。 孫黧黃嚼著裘衣羿送進的佳餚,眼睛被桌上的一瓶瓷罐給吸引住。「這是什麼?小二哥幹嘛端瓶水進來,漱口嗎?」 「那是酒。」 「酒?好喝嗎?我可不可以試試?」活這麼大,她還沒嘗過酒的味道呢!聽見她要嘗酒裘衣羿不禁皺起眉,雖然這酒是自己叫來給她暖身子的,但是聽見她親口要求品酒,他還是忍不住不悅起來。 他不喜歡會喝酒的姑娘,縱使這個時代姑娘家嘗點小酒是被允許的,他仍然厭惡。 「呸呸呸!這什麼東西?!難喝死了。」不知何時,孫黧黃自動的替自己斟了杯酒,酒才入喉,她就被那股辣勁與苦味給難受的吐了出來。 裘衣羿見她一臉的厭惡,蹙起的眉舒展開來。 「喝光它,你需要點酒來暖身子。」 「不要!這東西難喝死了!比茶還苦、比辣椒還辣,嗆得我難受死了,我一輩子也不要再碰這玩意—滴。」她拒絕。 「瞧你把這酒說成毒藥似的,這酒可是用祁連山上的溶雪釀成,味道特別芬芳濃郁,稱得上是良酒。」 「管他是良酒還是劣酒,總之我不要喝。」 孫黧黃被自個兒手上的黑底酒杯給吸引住,它的杯盤薄如蛋殼、晶瑩典雅、紋理自然,她從沒見過如此細緻的酒杯。 「這是酒泉的名產『夜光杯』對不對?」她猜道。 「不錯嘛,丫頭,你真讓我意外。」他讚賞的道。夜光杯在愛酒的人眼裡是無人不知、無不不曉,但她如此厭惡飲酒竟會知曉,也難怪他會意外。 「裘大哥,你還真把我當成鄉村野姑啦!這認識酒泉的人不認識酒泉的夜光杯,可是會知道人這還有顆大牙的。」 孫黧黃撇著小嘴,「夜光杯到晚上時注酒人內,對光一照,酒杯會發出粼粼光輝,故名夜光杯。」 「西周的周穆王曾用『白玉之精,光彩夜照』、『酒泛夜光杯』來形容夜光杯的珍稀,而王翰在涼州詞內更用『葡萄美夜光杯』來形容夜光杯,由此就可知夜光杯的聲名了。」 一旁的裘衣羿見她不疾不緩的道出夜光杯的由來,眼中的讚賞漸漸轉為驕傲。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的心因她而跳,一道暖流劃過他封閉多年,如冰如霜的心,一點一滴的將之融化。 「丫頭,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因為我聰明。」她洋洋得意的對他笑著,「如何?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崇拜我呀!不如你對我笑一笑,我就收你為徒,怎麼樣?」 他搖搖頭,挾菜塞進她的口中,「我吃點菜,少作點夢。」 「嘖嘖嘖,裘大哥,這兒就是沙州了?」孫黧黃望著面前綠油油的稻田、果園,打從他們離開酒泉之後,步行了三天,所見到的除了沙漠還是沙漠,現在能見到這充滿生氣門植物,她真的是好開心。 難怪人家常說沙洲是沙漠洲。 「嗯。」他點點頭,瞄了一眼身後的小白馬,「黃兒,這兒居民會越來越多,你自己上馬好嗎?」 她裝作沒聽見他的話似的,笑嘻嘻的問他:「裘大哥,幽悠小築在哪兒?」 這丫頭,他搖了搖頭,當然知道她不肯上馬,打從他在酒泉替她買了匹雪白的駿馬,除了第一天曾開心的駕著它騎一圈外,之後她就成天和他共乘赤馬,連理都不理它一下。 有時他還真替馬兒叫屈呢!「黑牙泉。」裘衣羿回答他的話。 「在哪兒,離這兒遠嗎?」 「再過一刻鐘就到了,你騎快一點行嗎?」孫黧黃真的迫不及待想早一點見著他的家。 「黃兒,你的身子骨能受得了赤馬快跑嗎?」他愛憐的捏著她的鼻子。 「受得了,我現在被你養得肥肥胖胖的,昏倒都快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你少瞧不起我呃!」她翹起嘴逗他開心。 裘衣羿爽朗的笑著,他撫著她的長髮溫柔的道:「好,那你就快馬回幽悠小築。」話才說完,他就用力的夾馬腹。 「哎呀!」坐了一路的慢馬,速度忽然加快讓她低叫起來,眼前模糊的景色嚇得緊緊環住他的腰,躲在他的懷裡,求得安全。 鼻中傳來孫黧黃身上的陣陣幽香,耳邊有著呼嘯而過的風聲,他挪出一隻手緊摟著她,感受女人柔軟身子的接觸,他的嘴得意的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因為赤馬的奔馳,使得她細緻的面頰緊靠著他的唇,讓他輕而一舉的一親芳澤,他從不知道女人的肌膚能夠像她這般細緻、香柔。 「裘大哥,你——」她抬起頭想要他騎慢一點,但他的唇封上她的小嘴,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裘衣羿的唇觸上自己最近日思夜想的紅唇,他細柔的覆蓋她,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傳進他的口中,他的心一揪,心疼的摟著她,更加愛憐溫柔的吻著她。 被他的唇吻上的孫黧黃張大眼望著離自己極近距離的面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狂跳起來,她半是欣喜半是憐愛的閉上眼,生疏的回應著他,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攀上他的頸,接受他甜蜜溫柔的吻。 像是感覺到她回應似的,他拉緊馬繩讓赤馬緩行,一隻手由她的腰移至她的頭,讓她更貼近他。 「裘大哥,不——」孫黧黃突然意識到藥味的口中,專制且佔有性的狠狠吻她,吻得她意亂情迷,終於一點滴失去了理性與該有的矜持…… 終於,他的唇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他的眼中有著難藏的溫柔,心狂跳著,原本冰冷的心為了她,徹底融化。 噢!他愛她,愛極了她,愛極了她的嬌弱、她的率性、她的聰明才智與她愛紅臉的個性,他裘衣羿飄泊了二十七年,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現在他這只野鶴終於找到了歇息的樹,他心甘情願的接受她這溫柔的牢籠。 孫黧黃氣喘吁吁的枕在他的懷中,一張俏臉紅得像顆熟透的柿子,她的心激烈跳動的讓她難以接受,她不依的用手捶打著他的胸,嬌聲的輕罵:「你欺負人!趁人家沒注意,偷吃人家的豆腐,我不理你了,一輩子再也不喚你『裘大哥』了!」 裘衣羿開心的摟著她,任憑她的粉拳在他的胸膛上「按摩」,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難以掩飾的笑著,「沒關係,不叫裘大哥可以叫別的,以後你叫我衣羿好了,這樣感覺也比較親近。」 「誰要跟你愛了!」又是一拳,但力道明顯放小。 「你呀!黃兒。」 「你少臭美了,我寧願跟別的男人親近,也不要跟你親近。」她作違心論的嚷著。 「不准!不准你跟別的男人親近。」裘衣羿專制蠻橫的用力擁著她。 孫黧黃開心的笑了起來,他專制霸道的不准她做一大堆事情,但就屬這件事最讓他窩心。 不過——她扁扁嘴,這酷男人連講個體己話也還是不離本行的專制。 「就連我爹也不行?」 裘衣羿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點點頭, 「好吧!只准和他親近。」 「呃!」孫黧黃想著,忽然心生一念,調皮的推開他,「你不能和我太靠近,你不准許,你會生氣的。」 他皺起眉,用力的將她拉回懷裡,「我不算。」 「不算?你不是男人嗎?是你剛剛自己說我只能和爹親近的。」她嘟起嘴,「你出爾反爾,好生矛盾,我到底該不該聽你的話?」 「該——」 「那就放開我。」 「我還沒說完,黃兒,除了我之外,唯有能和你親近的男人就是你爹,其餘一概不准。」 「全都是你的話,我才不要聽你的。」她挑高眉,挑逗的看著他。 裘衣羿只是微笑,「你不聽我的話,小心你的屁股。」 「你要我的屁股做什麼?!」 他賊賊的笑著,不回答她的話。 「不准你碰我的屁股。」孫黧黃指著他的鼻子。 裘衣羿握住她的手,親吻著她如玉的手指,「你乖乖聽我的話,我絕對不會動你分毫。」 孫黧黃有了他的保證,放心許多。 「還有多久到幽悠小築?」 「到了。」他抬起頭望著面前偌大的宅院,答道。 「到了?」她也抬起頭,驚呼聲自口中發出。 不知何時馬已經領著他們離開人潮,來到了這寧靜的地方,面前偌大的宅院完全用一根根竹籬有距離的圍繞起來,在竹籬與竹籬的空隙中,她恍惚的見到裡頭的建築。 裘衣羿架著赤馬又向前走了進去,來到幽悠小築的大門前,厚重的桃色木門緊掩著,門前有兩側各站了只石獅子,大門上掛了個門匾,瘦長飄逸的字體題著「幽悠小築」四字,題筆人自然是她緊靠著的人——裘衣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