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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彤琤 「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偷長高了?」她抬頭看他,直覺地問出口,有些許不服氣。 如果不是他提起,她真的一點也沒發現,因為打從見到他開始,他不是撲倒她,就是涎著跟以往一樣的同一張笑臉在她面前晃,感覺起來,就像這兩年的分隔是不存在似的,一切就跟以前沒什麼兩樣,相同到讓她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兩人身高上的差距。 面對她的問題,鳳秋官來回撫著下巴,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他看起來也是一臉困擾的樣子。 「呵呵!男孩子就是這樣的,突然間會發育的特別塊,秋官算是晚的,到去年才突然抽高。」以為他答不出來,姬大娘代為解釋。 姬大娘的回答,讓君海棠下意識地抬頭看鳳秋官一眼。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看著眼前高出她半個頭的他,她的心裡竟興起一份莫名的陌生感;她也說不上那種感覺,似乎有什麼事,就在不經意中改變了。 「真是的,沒事長那麼高幹嗎?」君海棠白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排拒那種有所改變的感覺,仍將他歸於能打能鬧能玩的好哥兒們的定位上。 「這樣我才好能保護你啊!」順勢將面前的她摟入懷中,鳳秋官笑咪咪的,索性還抬起下巴,將之擱在她的腦門上,一雙手還環著她,拍拍她的背,像是哄著小娃娃一般,一雙笑瞇的眼中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真正所想的。 「去!誰要你的保護啊!」不客氣地推開他,她把話題導回正題,用力地點著他的胸膛。「快說,剛剛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讓人以為我就是你?」 「咳咳,小力、小力一點。」她的力道不輕,他抓住她的手求饒,只是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別玩了,秋官,還不好好地把事情跟海棠說清楚。」讓他磨到現在,姬大娘也覺手癢,要不是不好讓他在海棠面前失了面子,只怕她早忍不住揪住他的耳朵了。 「事情很簡單啊!君君的樣子看起來比我體面一些,由她頂我的名,讓人看了比較有說服力。」鳳秋官的打算很是簡單。 「就這樣?」知道再也等不到其他的解釋,君海棠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這荒謬的理由。 「呃……海棠,恐怕秋官說的是真的。」看中她隱隱散發出的尊貴之氣,姬大娘也附和他。 「什麼真的假的,大娘,你別寵他寵成這樣,這麼胡來的事,怎麼跟著贊成呢?」君海棠覺得頭痛。 「海棠,這次絕不是胡來,你自己看看秋官那個樣子。跟人說他是鳳秋官,有誰要相信?雖然呢,你的樣子也是太年輕了點,但比起他來,你至少多了份讓人信服的尊貴之氣,說你是咱們翔興社的『鳳當家』,也不會離譜到哪裡去。」想到自己可以卸下責任回鄉下去,姬大娘可樂了。 「不行!」君海棠堅決反對。 「君君……」鳳秋官如泣如訴地,用最無辜的表情看著她。 知道他要發揮必殺無敵的磨人功,姬大娘為了自己腸胃著想,連忙找藉口匆匆退場。「呃……那個,我還有事做,你們兩個慢慢談清楚,我先走一步。」哎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大娘她跑那麼快做什麼?」君海棠覺得好笑。 「可能是不想打擾我們的姦情吧。」同樣覺得有趣的鳳秋官偏著頭想。 「什麼姦情?」她瞪了他一眼,覺得他越來越愛說這種無聊話。 「嘖!除了越來越漂亮之外,你的幽默感一點兒也沒長進。」他搖頭又歎氣的,像是她有啥了不得的毛病一樣。 「漂亮?你又知道了?還有,要像你那種怪異的幽默感,我寧可不要。」她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沒有變漂亮嗎?我看看。」他只聽進前頭一句,行動力十足地開始動手拆她的束髮。 「哎呀,你幹嘛啦?」 「證實一下我的話啊!你老是男裝的樣子,聽多了讚美你俊俏的話,加上習慣成自然,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漂亮的,那現在我們研究一下就知道結果了。」他不由分說地繼續進行他的拆解工作。「不過,我個人是覺得,你男裝的扮相能這樣出色,女孩兒家的模樣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啦。」 「既然你都知道,那幹嘛還多此一舉?」她氣急敗壞,但怎麼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心。 「總是要眼見為憑嘛。」他笑,成功地解開她的束髮。 「你看你,把我的頭髮弄亂了。」她氣得打了他一下。 「沒關係的啦,等會兒我再幫你弄回去不就好了。」他一臉的無所謂,理所當然地幫她順了順微亂的髮絲,而後滿意地看著她一頭鳥黑青絲披瀉於身後的美麗模樣。 「你真無聊耶!」她一點也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推開他,逕自找鏡子要弄回原來的模樣。 「別忙嘛,你自己看,我是不是說對了,你變得更漂亮了。」跟著她來到鏡子前,立於她的身後,他制止她要束髮的手,讓她看看自己鏡內的模樣。 她一直就知道,自己長得並不差,不過鏡子裡的人就如同她每日所看的,對她來說那並沒什麼好稀奇的,真正引起她注意的,不是鏡中的自己,反而是立於她身後的他。 兩年不見,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一樣是濃淡適中的眉,同樣清亮有神、甚至可以說是漂亮的渾圓雙眼,包括那挺直的鼻以及那一張無時無刻總掛著笑意的嘴;怎麼看,都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不過說來奇怪,感覺起來是熟悉中的他沒錯,但不知怎地,看著鏡中已高出她半個頭的他,莫名地就是讓她有異樣的感覺,尤其他緊貼於她身後、貼在她耳畔跟她說話的樣子,硬是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 難道是兩年的分別,讓兩入之間有了距離感? 「走開,你別杵在那裡,妨礙我做事。」覺得自己多心,她甩去所有的異樣心思,開口驅趕緊貼在身後的他。 「不急嘛,難得看你女孩兒家的樣子,讓我多看一會兒會怎麼樣?」像塊牛皮糖一樣,他還是貼在她身後不動,一臉興味地看著鏡中的她。 他敢打包票,她絕對不知道此時的她有多迷人。 男裝的她,本就是個俊美絕倫的美少年,可現在她的束髮放下,披著發,使得她秀雅巧致的絕色麗容有別於她平日示人的英挺貴氣,真實地顯露出她不輕易示人、也就是她原本性別的柔美。 不過,惑人心神的還不止於如此,因為她身上還穿著男裝的緣故,讓她流瀉出的那一份純然的女性化裡,又多了一點耐人尋味的朗朗英氣,形成一種矛盾的、混淆視聽的美感。 要他來說的話,這世上,只怕再難找出一個像她這樣,有著一副宜男宜女的美麗相貌,帶著少年的英氣又混合著少女的嬌美,讓人不能自己地深深沈溺、並迷惑於那似男若女的雙重吸引力。這樣獨一無二的她就像是一道謎,一道世上最美麗的謎,擁有一份讓人無法抗拒的、不分性別的美麗,只能束手就擒地折服在她無性別的純然之美。 「你無聊啦,滾開!我要把頭髮紮起來了。」她粗魯地推了他一把,想把披瀉在身後的長髮再扎回去,渾然不覺自己有什麼特別的。 '「你啊,要是不開口就好了。」他笑了出來,在她粗魯的言詞破壞她形成的奇秒魔咒後。 「 神經!你啊,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快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怎麼會有讓我冒充你的爛主意?」不容他打馬虎眼,在他鬧了這麼一下後,她把話題導回正題——經由多年的訓練,她已練得一身把話題導正的本領,要不啊,只怕跟他扯上個三天三夜,也繞不回原本的話題。 「唉……說起來,我也是不願意啊!」不讓她動手,鳳秋官攏起她的發,幫她把扯散的發給束起,一邊把他的難處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 聽了他的打算,看著鏡中的他,她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就因為你的樣子不像個當家作主的,所以你拱我出來頂替?」 「沒錯,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了,瞧!就像剛剛大娘說的,雖然你的樣子年輕,但比起我來,說話的樣子至少有說服力多了……」 「這不是重點好嗎?」她打斷他的解說。「拜託,你有沒想過,就算是拱我出來,這種事能瞞多久?再怎麼說,我都不是你,更何況,翔興社是你的心血耶,這樣白白地拱手送給我,你不覺得嘔嗎?」 「有什麼好嘔的?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一體的,還分什麼分?」沒停下手邊的工作,梳理好她的發、準備將之紮起的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