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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琳茜·珊德斯    


  她正轉身要繼續將箱子裡裝的信分類整理時,一連串響亮的鈴聲響遍整棟房子。凱蒂認出那是門鈴聲,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信件去應門。她打開前門,看見門外站著一個穿制服的男人,手上拿了一個冷藏箱,箱子上印有「ABB」三個字。(譯註:「殷家血庫」英文字母簡寫。)

  「嗨。」他停下嚼口香糖的動作,對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健康白亮的牙齒。「你一定是路森的編輯。」

  凱蒂揚起眉毛。「呃,對。我是凱蒂,黎凱蒂。」

  男人接住她伸出的手,溫暖地緊握著。「梅芝伯母說得對,你很俏。」

  「梅芝伯母?」凱蒂迷惑地問。

  「梅芝是路森的母親,我的伯母。」她看起來還是很茫然,所以他又加上這一句,不過沒有多大幫助。她來到這裡之後唯一遇見的人就是昨天她一下計程車時遇見那兩個正準備離開的人,而且那個女人不可能老得足以當路森的母親。凱蒂聳聳肩,將這個問題拋到一邊去,想到那個男人話中的另一個暗示。「你是路森的堂兄弟?」

  「是的,小姐。我們的父親是兄弟。」他的嘴巴笑得那麼開,令她很難辨識他們像不像。喔,這個男人稍微高一點,烏黑的髮色很像路森,可是路森不笑的,而這個年輕男子自從她開門之後,就一直保持笑容。很難相信他們有親戚關係。「不過,我比較年輕。」

  「你比較年輕?」她懷疑地問道。她認為這兩個男人年齡相仿。

  「喔,是啊。」他露齒而笑。「我比路森小了好幾百歲。」

  「唐邁!」

  凱蒂轉頭望過去。路森正從走廊上過來,一臉陰沈,視線從她身上移向他堂弟。他顯然相當不悅,她在心中歎氣。顯然,他不喜歡她去應門。天啊,這男人真是個討厭鬼。為什麼寫吸血鬼故事的人不是唐邁呢?她確信這個堂弟比較好溝通。

  「堂哥,這個給你。」唐邁似乎一點都不為路森的表情所驚嚇或困擾。他將冷藏箱遞過去給路森。「柏軒說要我趕快送過來,還說嚴重缺貨害你非常飢渴。」他一邊大笑一邊加了一句,還對路森眨眨眼。

  「謝謝你。」

  路森真的對他堂弟微笑了,凱蒂驚訝地發現這一點。而且,他的臉並沒有四分五裂地掉下來。

  「我馬上回信,」路森又說了一句,轉身向樓梯走去的時候,還特別發出警告:「別想要咬我的客人,她會……氣死你。」

  凱蒂臉色一沉,看著屋主退回屋內,然後勉強地微笑面對格格發笑的殷唐邁。她表情扭曲地微笑,問道:「他是一直都這麼暴躁,還是只衝著我來的?」

  「他是衝著你來的,」唐邁說。看到她低頭氣餒的表情,他開始大笑,最後出於同情,終於告訴她實話。「不是啦,不是你的關係。路森脾氣不好,幾百年來都是這樣。但是,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你對他一定有正面的影響。」

  「這樣子算心情不錯?」凱蒂不可置信地問道。唐邁又開始大笑。

  「這個給你,」路森喊道。他小步跑下樓梯,把冷藏箱還給堂弟。「替我跟柏軒道謝。」

  「我會轉達的。」唐邁說完點點頭,又對凱蒂眨眨眼,轉身離開前廊。

  凱蒂向車道上的貨車瞥了一眼。車身上標示著「ABB專送」,她注意到這跟冷藏箱上的戳記一漠一樣。路森要她讓路,好把門關上。

  「那是……?」她好奇地開口,不過路森在她吐出問題之前已經轉身離開,免得她證明自己是個沒禮貌又愛管閒事的人。

  「既然有那麼多信件--說真的,多到不可能各別回信--我認為我們應該將信件分類,針對每一個類別寫一種標準的回信。這麼一來,每一封信你只消多寫個一行,看起來比較親切、有誠意就成了。」

  路森咕噥了一聲,又喝了另一口凱蒂在午餐的時候煮好的咖啡。那一頓對她來說是午餐,卻是他的早餐。不過,他把唐邁送來的血袋堆進辦公室的小冰箱之時,吸光了一個血袋,如果將那個也列入計算,他想,這一頓也能算午餐。他們吃完之後走到客廳,他就坐在沙發上聽她解釋回信計劃。

  「我且將你那聲咕噥視為你對這個計劃的讚許,也當作你同意合作。」凱蒂回應。既然那聲咕噥似乎讓她很生氣,況且他喜歡看她生氣時滿臉通紅的模樣,路森又咕噥了一聲。

  正如他預期的,血液衝上她的雙頰,加深紅暈,而怒火在她眼中閃爍。路森判定黎凱蒂生氣的時候是個漂亮的小東西。他享受地看著她。

  儘管對他相當不悅,她臉上的氣憤突然緩和下來,接著發表意見:「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看來你頭部的傷口終究沒有惡化。」

  「我告訴過你我沒事。」路森說道。

  「對,你說過,」她同意道。接著,她看起來有點不自在地說:「對不起,從第一次之後,我就沒有再去檢查你的狀況。我本來打算起來檢查的,可是沒有聽到鬧鐘。我八成是在睡夢中不小心關掉了。」

  路森揮手示意她不要道歉。是他關掉鬧鐘的,她不需要道歉。他不認為凱蒂會很感激他居然趁她睡著的時候溜進她房間。她大概也不會想知道他在關掉鬧鐘之後,站在床邊看著她的睡姿:他著迷地凝視她睡夢中天真無邪的表情,注視法蘭絨睡衣上的小兔子隨著呼吸起起伏伏。他多麼想要拉開那件無比端莊的睡衣,露出她的粉頸,瞧瞧底下跳動的脈搏。不。她絕對不會想知道這些事情,於是他保留這個秘密,又啜了一口咖啡。

  這飲料很苦澀,奇怪的是,喝起來味道不錯。路森想不起他這麼多年來避免喝咖啡的理由。的確,曾有醫生警告過咖啡中的刺激成分對他的影響比對人類強大兩倍,可是目前他還沒發現影響的跡象。當然,他才喝了一、兩杯,也許他不該再冒險多喝。他放下杯子。

  「那麼,我們要做什麼?」他突然問道,將話題從凱蒂昨晚沒有醒來檢查的事帶開。

  「嗯,我已經將信件分類放好。有許多信件的主旨和問題很類似,譬如詢問你接下來會不會寫路森或柏軒的故事,」她解釋道。「所以我把問那個問題的都放在同一堆。每種分類你寫一封制式回信,這樣大概可以減低到二十幾種,你就不必回幾百封信了。」

  「當然,如果你肯閱讀每一封信,個別寫個一、兩行的回覆,那會很貼心。」她躍躍欲試地補上一句。

  路森猜想她認為這整個構想會讓他生氣。他也的確感到惱怒,忍不住抱怨。「我寫別的書從不需膛這種渾水。」

  「別的書?」她迷惑地眨眨眼,然後說道:「喔,你是說你寫的歷史教科書。唉,那不一樣,那是非小說,大多是大學上課時使用。很少學生會寫仰慕信給教科書作者。」

  路森扮個鬼臉,又喝下一大口咖啡,免得自己對她說最近的作品也是非小說,只是被歸類成吸血鬼羅曼史販賣而已。

  「反正我認為已經分成好幾類了,可以開始回信。我可以向你說明每一堆信件的類別,你就針對每一種寫一封共用的回信。我繼續把剩下的信分類放好。」她這麼建議。

  路森點頭默許,抱著雙臂等待。

  「你需不需要紙筆記下我的說明?」片刻之後,她問道。「以免你遺漏了?這裡起碼有二十種分類,而且--」

  「我記性很好,」路森如此宣稱。「繼續。」

  凱蒂的視線緩緩地繞了一圈,顯然試圖決定該從哪邊開始。「老天,他真像『國王與我』那部電影中那個光頭的傢伙。」他聽到她低聲抱怨。

  路森知道照理說自己應該聽不見那句話,可是他的聽覺非常敏銳。他很喜歡享受她怒氣沖沖的模樣,所以自己加注了一句:「你是指尤柏·連納。」

  她猛然轉過身來,大為警覺地看著他。他點點頭。「他扮演暹羅國王,演得很好。」

  凱蒂猶豫了一下;接著,顯然認為他沒有生氣,她稍微放鬆下來,甚至擠出一朵微笑。「那是我最喜歡的電影。」

  「喔,他們把這個故事拍成電影了嗎?」他很感興趣地發問。「我看的是舞台首演。」

  她好似相當懷疑,他發現看過羅傑斯與漢默斯坦製作的百老匯首演--如果他沒記錯,首演是在一九五一年--等於承認自己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而他的外表不過三十五、六歲,難怪她的表情會很驚訝。他清一清喉嚨,又說了一句:「當然是重新上演的時候,大概是一九七七年在百老匯。」(譯註:Richard  Rodgers和Oscar  Hammerstein是美國音樂劇史上非常成功的拍檔,從一九四O年代開始,合作推出過許多部膾灸人口的音樂劇,包括「真善美」  The  Sound  of  Mu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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