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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琳達·霍華    


  她沒有東張西望,僅跟著人群下機,走進第一間出現的化妝室。不斷有成列的女人走出化妝室,沒有一個像她。

  「該死的我,」他說。「用慢動作再放一次。」

  查理順從地將影帶倒回開頭,洛克盯著她走出飛機,帶著一隻中型的黑色單肩背袋,它毫無顯眼之處,一如上百萬女人每天帶著的袋子。他將焦點放在袋子上,找尋任何可資辨認之物:一個飾扣、肩帶背起來的方式,任何東西。黎璃消失於化妝室後,他尋找背袋的再次出現。他看見各種尺寸、形狀的黑色袋子,只有一隻像是黎璃帶進去的。它被一個身高六呎,衣著頭髮化妝都喊著要人注意她的女人帶著。但她不只帶著那個袋子,她還拿著一個手提袋,但黎璃下機時並未帶任何手提袋。

  哈!

  「再放一次,」他說。「從一開始的地方,我要看走出飛機的每一個人。」

  查理照做。洛克仔細研究每張臉,特別留意她們所帶的手提行李。

  他看見了。「在那裡。」他靠近屏幕。

  查理停住畫面。「哪裡?她都還沒進入鏡頭。」

  「不是她,你看這個女人。」洛克的手指戳著屏幕。「瞧瞧她的手提行李。好了,我們也注意看她做了什麼。」

  這位衣著時髦的女人走在黎璃前方幾個人遠的距離。她直接走向化妝室,這並沒什麼不尋常。許多從那班飛機出來的女人也做同樣的事情。洛克盯住錄像畫面,直到這女人離開化妝室——手上沒有手提行李。

  「賓果!」他說。「她帶了一個手提袋進去;變裝的衣服就在裡面。將帶子倒回一點點。那裡,那就是我們要找的女孩。她現在拿著那個手提袋。」

  穆查理驚愕地看著屏幕上那個怪異的女人。「天呀!」他說。「你確定嗎?」

  「你有看到這個女人進化妝室去嗎?」

  「沒有,但我不是在找她。」查理停了一會兒。「我幾乎不可能沒看到她,不是嗎?」

  「你不會沒看到穿那身服裝的人。」光是那副羽毛耳環就會令人多看一眼。從惹眼的紅色短髮到超細跟皮靴,這女人是個聚光燈。如果查理沒看見她進化妝室,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進去。難怪查理的人沒識破偽裝;努力想隱藏自己的人通常不會這樣招搖。

  「看看這鼻子和嘴巴,就是她。」黎璃的鼻形不完全倒勾,但在仍保持女人味的情況下也非常接近了。鼻形瘦而挺,與上唇飽滿的嘴唇相配後產生奇特的吸引力。

  「原來是她。」查理搖著頭。「我退步了,之前居然沒看出來。」

  「這是一次高明的變裝,非常聰明。好吧,看看我們炫目的牛仔女孩去了哪裡。」

  查理打著鍵盤,調出必要的錄像帶跟隨黎璃在機場的行蹤。她走了一陣子,接著進去另一個化妝室。而且,沒再出來。

  洛克揉著雙眼。「我們再看一次,這次專心找那兩個特殊的袋子。」

  一窩蜂的人群有時阻擋攝影機的視野,他們必須看許多次以縮小可能的名單,直到剩下三個女人,並一路跟著她們直到捕捉到最清楚的鏡頭。他們終於找到她。她變成了一頭黑色長髮,穿著黑色長褲及黑色高領毛衣。變矮了一些,超細跟皮靴不見了。太陽眼鏡也不同款式,羽毛耳環被一副金色圓環取代。但她還是帶著那兩隻袋子。

  攝影機拍到她走進另一個登機門,坐上另一架飛機。查理迅速查看在那段時間使用該登機門的班機資料。「巴黎。」他說。

  「混帳!」洛克震驚地說。她竟然返回虎穴。「你可以把乘客名單給我嗎?」這只是一個禮貌性的詢問;查理當然可以給他。數分鐘後,他手上拿著一份名單。他飛快地掠過所有的名字,注意到上面既無莫丹妮也沒有孟黎璃,意謂著她使用另一個身份離開。

  好戲要上場了,他必須返回巴黎機場。並會同戴高樂機場的官方單位再進行一次和剛才相同的程序。龜毛的法國人也許不會像查理給他這般熱情的款待,但洛克總是有些資源。

  「幫我一個忙,」他對穆查理說。「不要將這些資料傳給賴羅德。」他不想讓那傢伙擋住他的路,再者,他天性不喜歡幫忙那一種人。情勢所逼,美國政府願意用不同的方式看待賴氏組織的骯髒生意,但他個人不必協助他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查理輕聲說。「什麼資料?」

  當然,回去的路和來倫敦的情況一樣麻煩。他不能和她一樣下了飛機又直接搭另一架回去;不是那般簡單。她事先計劃好了,而他是倉皇慌亂地跟在她身後,忙著找機位。她當然清楚知道怎樣混淆並延宕跟蹤她的人。

  即使如此,發現他仍須大排長龍才能搭下一班有空位的飛機,仍令他沮喪。

  查理拍打他的肩膀。「我知道有人可以用比較快的方法送你回去。」

  「感謝上帝,」洛克說。「叫他來吧。」

  「你不介意乘後座吧?他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飛行員。」

  「天殺的,」洛克衝口而出。「你把我放到一架戰鬥機上?」

  「我剛才有說「比較快」,不是嗎?」

  第六章

  黎璃走進蒙馬特區轉租而來的公寓,這是她在數個月前假造出莫丹妮的身份之前租的。公寓很小,比較像工作室而非實際的住處,但有間獨立而小巧的浴室。除去存放自己的衣物,這兒尚可提供隱私及相對的安全。她在丹妮出現之前從另一個房客手上租下這裡,不管以任何名目搜尋,計算機都不可能回溯那麼久,而讓她出現在某份名單上。何況,她使用的是另一個捏造的身份:魏洛蒂,一個德國籍女人。

  魏洛蒂是個金髮女郎,黎璃回家途中先到美發院將人工染料從她的頭髮上移除。她也可以購買產品回去自己動手,但移除顏色比染髮時複雜許多,她不想弄傷髮質。而為了去除漂白過程中變得乾澀的發尾,頭髮必須剪去一吋左右。

  但是當她照著鏡子,終於又看到了自己。摘掉有色的隱形眼鏡後,淺藍眼眸回望著自己。一頭及肩直髮變回金黃的小麥色。她可以跟賴羅德擦身而過,他也不會認出她——但願如此,因為他們真有可能擦身而過。

  疲憊地將行李放在收整乾淨的折疊床上,整個人就癱躺在行李旁。她知道應該先確認公寓沒被監聽,但一整天殘酷地逼迫自己之後,她已累到全身發抖。如果她可以睡上一個小時,世界都會不一樣。

  儘管如此,她還是欣喜今天所展現的體力。她確實很累,但喬醫生所警告的心臟瓣膜「嚴重」受損時應會發生的喘不過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當然,她還沒有使盡吃奶的力量,也沒有急速短跑。所以,心臟是否受損仍在留校察看的階段。

  她閉上雙眼安靜地專心傾聽心跳;她覺得似乎很正常。砰——砰,砰——砰。喬醫生戴上聽診器後可能聽到雜音,但她沒有聽診器,而從她所聽到的音律來判斷,應該完全正常。也許損傷極小,只產生一些微弱的雜音。她有更多事需要擔憂。

  她飄進半睡半醒的狀態,身體已放鬆下來,但是腦袋仍繞著各種情境打轉,她探索並重新整理已知的事實,企圖為不明究理的因素找出答案。

  她不知道艾瑞及汀娜誤踩了什麼,或有人告知了他們什麼,但一定是讓他們感到理由充足,才會重回放棄已久的行業。她甚至不知道是誰僱用他們,但她幾乎肯定不是中情局,也不是英國情報單位。雖然這兩個單位彼此沒有從屬關係,但雙方政府及該單位仍維持緊密的合作關係,然而,他們手上有大批現役的探員,不需要將兩個退休的人扯進來。

  其實,她不認為是任何一個政府單位僱用他們;倒比較像是私人聘雇。應是賴維多一路走向地獄的罪惡途中,進行的不法生意、恐嚇威脅、凶殘虐待及殺戮的過程中埋下的恩怨。要找出他的敵人並不難;但要花上一年或更久。但誰的仇恨深到不計後果地僱用兩名退休的職業殺手來報仇?甚至,有誰會知道她這兩位朋友的背景?為了讓麗雅過正常的生活,艾瑞及汀娜遠離舊業過著普通人的日子;他們不會四處宣揚過去的歷史。

  顯然有人認識他們,深知他們的才能。可能是某個曾在這行的人,或至少是有管道聽聞過他們的名字。無論是誰,他同時也知道不要接觸現役的約聘探員,不要動作太大而為自己招惹注意。反之,那位無名氏挑選了艾瑞及汀娜,是因為……什麼原因?為何是他們?考量到麗雅,他們又為何會接下這份工作?

  她的這兩位朋友年紀尚輕,體能仍保持良好狀態——這應該是他們中選的原因之一。他們也擁有執行這項工作的技能、冷靜的思慮,及豐富的經驗。她可以理解他們為何雀屏中選;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撼動他們而涉入這件事?是錢嗎?他們的生活還過得去,不很富裕但也不必為錢傷神。一筆天文數字的報酬可能令他們動心,但這些年來他們對金錢的態度已經和她一樣隨遇而安。從她踏入這行開始,一直就不缺錢。她從不擔憂錢的事情,艾瑞及汀娜也是。她知道兩人在當探員時已存夠積蓄供他們這輩子舒適過活,而且艾瑞經營的計算機維修店生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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