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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明曉溪    


  剎那間。

  如歌的頭頂旋轉起十八個紅彤彤的大燈籠!

  所有的光亮、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都集中在她所站立的地方!

  她的腦袋有點暈。

  她的耳朵嗡嗡響。

  原來,麻雀變鳳凰的感覺是這樣啊。

  有些飄飄然,有些難以置信,有些驕傲,有些想笑,有些緊張,有些滑稽,還有些莫名其妙。

  如歌清水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她沒有去理會那些嫉妒的、怨恨的、詫異的的視線,只是直直地盯著那個輕笑如花般絕美的男子,慢慢抬起手,指住自己的胸口,問了一個問題——

  「是我嗎?」

  ☆ ☆ ☆ ☆ ☆ ☆ ☆ ☆ ☆ ☆ ☆ ☆ ☆ ☆

  夜風帶著香氣襲來。

  不是杏花香,不是桃花香,冰清玉潔,清清涼涼,像是從雪的身上沁出來的。

  雪笑盈盈凝望著一臉奇怪的如歌,晶瑩的肌膚被月光蘊染得玲瓏剔透,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氣就會融化掉。

  如歌看著這個風姿如花的男子,吸一口氣,問道:

  「你以前見過我嗎?」

  「沒有。」

  「我很美麗嗎?」

  雪輕輕摸上她可愛的小臉兒,像在斟酌用詞,終於還是惋惜地搖頭道:

  「你還太小。」

  如歌皺皺鼻子。自信受到了打擊,算了,先不理它。

  「我在大堂裡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舉止吸引到你嗎?」

  「沒有。」

  「你是對我一見傾心,莫名其妙地就喜歡我嗎?」

  「不是。」

  「那麼——」

  如歌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你為什麼要在眾人面前捉弄我!」

  夜風中。

  杏樹開滿粉白的花。

  雪瞅著氣鼓鼓的如歌,咯咯輕笑,纖美的身子象春風中的柳枝微微擺動,笑得杏花黯然神傷。

  他伸手扭住如歌的小鼻子,嗔道:「真是個笨丫頭!」

  「我哪裡笨!」如歌忿然。

  「人家自然是喜歡你,才選你做人家的主人。」雪飛出一個媚眼,眼波似秋水橫流。

  如歌受不了地皺起眉毛:「你剛才說……」

  「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喜歡你。」雪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柔聲道,「你聽,我的心在為你而跳,每一聲心跳都在對你說——我喜歡你。」

  如歌渾身一陣寒意,她拚命將手抽出來:

  「你以為我真是個笨蛋?」

  「你不笨,是我笨。」

  「……?」

  雪癡情地望著她:「誰讓我一見你,就無可自拔地喜歡上了你。」

  啊!

  受不了了,再這樣和他左纏右纏下去,她會瘋掉!

  如歌怒視著他,道:「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

  雪莞爾一笑:「你有什麼?」

  「我……」她噎住,「我什麼也沒有。」

  「看吧,那我又會圖你什麼呢?」雪委屈地瞅著她,秋水雙眸中淚光閃爍。

  如歌無奈地歎息:「好,讓我直接地告訴你——」

  雪凝神傾聽。

  「我不想做你的主人,也不想把你帶在身邊。」她瞪著他。

  哀傷的淚水。

  伴著七彩的光芒,「嘩」一聲,流下他絕美的面頰。

  雪淚眼盈盈,悲聲道:「為什麼?」

  如歌覺得自己好像是罪人:「因為……因為我不會在品花樓待很久……我要回家了……」

  「我可以跟你走!」

  「哎呀,我一個女兒家,不方便帶著男人回家,爹會罵我的!」

  雪微嗔:「就為這些?」

  「是……是啊!」

  「那好辦,我扮做女子好了,」雪笑得嫵媚多情,「你爹絕看不出我是男人。」

  這一刻,如歌強烈懷疑起他的身份,她遲疑道:

  「你——究竟是男是女?」

  雪似笑非笑:「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今晚就到你房中讓你好好瞧瞧,好不好?」

  如歌連忙搖手:「算了,算了。」

  盈盈月光中。

  滿樹杏花下。

  如歌皺起小臉,沮喪地望著這個渾身綻放著耀眼光芒的絕色男子,他眉眼間撼人心魄的艷麗,他唇邊似有若無的柔情,恍惚中,她覺得他不是雪,而是一隻翩舞九天中欣喜哀傷的鳳。

  雪輕倚樹幹,錦簇的杏花在他頭頂吟唱。

  他笑:「讓我同你在一起,我可以幫你。」

  「我不需要……」

  「你到品花樓為的是什麼呢?」他湊近她,聲音輕如呢喃,「風細細無法教給你,天下除了我,沒有人能夠指點你——」

  如歌身體僵住。

  雪輕輕吻上她秀美的右頰,啄一口,曼笑道:

  「——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如歌拚命擦拭他留下的清涼微癢的痕跡,爭辯道:「我沒有……」

  雪充耳不聞,似在綿綿回憶:

  「一個少年郎,你愛戀的少年郎,他有剛美的身軀,他有堅忍沉默的性格,他有微微捲曲的幽黑髮藍的長髮,他有一雙幽黑深邃的閃動藍色光芒的眼睛,他有一隻自出生就嵌在右耳中的藍色寶石……」

  「你……」

  「在漫天碧葉的荷塘邊,少年郎懷抱著十四朵盛開的嬌紅荷花,臉兒有些羞澀,聲音有些緊張,對他愛戀的少女說……」

  「你究竟是誰?!」

  如歌大驚,渾身血液「轟」一聲衝上頭頂!

  雪輕笑:

  「我是能幫助你的人。我知道該如何抓住一顆漸漸遠去的心。」

  他驕傲地笑著,白衣燦爛如雪,月光灑在他身上有種讓人屏息的耀眼:

  「普天之下,無論男女,皆為我沉醉,為我著迷。只要讓我幫你,那少年郎絕逃不出你的手心!」

  ☆ ☆ ☆ ☆ ☆ ☆ ☆ ☆ ☆ ☆ ☆ ☆ ☆ ☆

  夜深人靜。

  如歌輕手輕腳摸回自己小小的屋子,一路上她的腦袋亂得很,品花樓各房中傳出的低喃聲、嬌笑聲、呻吟聲都沒能入得了她的耳朵。

  門一推開。

  她立時發現屋內有人。

  一個青衣的背影。

  臨窗坐在木輪椅中。

  清俊的身影在斜照進來的月光裡淡淡蘊出玉般的光華。

  如歌驚道:「玉師兄,你在等我嗎?」

  話一出口,她想到背對著自己的他是聽不到的,便走到他前面,蹲下來,面對著他,慢慢道:「你在等我嗎?」

  玉自寒凝視著她,似乎有很久沒有見到她似的,目光靜靜在她臉上流連。

  如歌對他微笑:

  「你有話要問我對不對?可是,在你問我之前,我要先責備你幾句啊。」

  玉自寒凝神「聽」。

  「你不應該背對著門坐,萬一有壞人進來怎麼辦?是,我知道師兄的功夫高得很,沒有幾個人會比你強。但是,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對吧?」如歌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

  不知什麼緣故,打從小時候第一眼見到玉師兄,她就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即使以他今日的身手和地位已經不需要她的保護了,可還是自覺不自覺地總想要把他照顧得周全。

  他點頭,讓她知道他將她的話聽到心裡去了。

  如歌滿意地笑了:「好,現在讓你問我。」

  玉自寒望住她,目光清越如山:

  「雪。」

  這個字帶著淺淺的鼻音,低沉卻好聽。

  如歌瞅著他,尷尬地笑:「呵呵,真丟人,我竟然被一個絕色的男人『迷惑』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我表現得像個笨蛋。」真是個笨蛋,明明知道他的笑呀他的淚都是作戲,可是,每一個表情都讓她無法招架。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她苦笑:「雪有問題,對不對?我也覺得他有古怪……可是……」

  ……

  雪輕笑:

  「我是能幫助你的人。我知道該如何抓住一顆漸漸遠去的心。」

  ……

  如歌仰起臉,眼睛亮得驚人:「我答應他了,我要帶他回烈火山莊。即使會闖禍,我也要賭上這一把!」

  玉自寒靜默。

  半晌,他輕柔地拍拍她的腦袋,像在告訴她——

  不用擔心,他會保護她。

  第五章

  清晨。

  第一抹陽光照在烈火山莊金碧輝煌的牌匾上。

  烈火山莊的大門近在眼前。

  如歌整整身上的衣裳,拍打掉頭髮上掛著的露珠,心裡又是高興,又是不安,她扭過頭問玉自寒:「師兄,我看起來還好嗎?」

  輪椅中的玉自寒含笑點頭。

  那邊,雪撩開軟轎的簾子,慵懶地打個哈欠,掩嘴道:「笨丫頭,一整晚沒睡忙著趕路,氣色怎麼會好?別聽他的,他在騙你。」

  如歌生氣了,對他怒道:「不許這麼說師兄,他從來不會騙我!」

  雪嘟起嬌美的嘴唇,似在傷心道:「人家不過說實話而已嘛,就吵人家,好偏心。」說著,他伸出一根玉指,對如歌勾一勾,「來。」

  如歌有些猶豫,想一想,還是走了過去。

  「做什麼?」

  雪對她眨個媚眼,忽然,一把捧住她的臉,雙手又擰又搓她的面頰!

  「啊!」如歌吃痛地輕呼,雙手立刻翻上鉗住他的手腕,驚道,「你幹什麼?!」

  「好痛!」雪痛得額頭冒出薄薄一層晶瑩的汗珠,眼中噙著楚楚的淚光,哀叫道:「痛死了,人家的手要壞掉了!」

  如歌鬆開他的手腕,瞪住他:「你揉我的臉作什麼,我又不是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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