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明曉溪 > 烈火如歌I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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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明曉溪 「怎樣,好吃吧?!我囑咐師傅少放了點糖,就不會很膩,豆子的清香也可以出來。」 玉自寒摸摸她的腦袋。 「不過,呵呵,再好吃你也只能吃一塊啊,否則會不舒服的。」如歌坐在小凳子上,從他膝上的碟子中挑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嚼著,猛點頭道,「嗯!好吃好吃!師兄不可以跟我搶啊,剩下的全是我的!」 玉自寒望著她,目光溫柔如陽光下的大海。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苦心呢?又想讓他多吃些,又怕他會吐血,於是她費盡了心思做各種各樣的食物,讓他一天多吃幾次,每次只吃一點。 如歌抬起頭,碰到他柔和的凝視,驚奇道: 「為什麼這樣看我呢?」 她想一想,又笑著說:「是不是你也發現我變得比以前漂亮了!」 玉自寒打量她。 這段日子來,如歌的模樣變了一些。她的下巴瘦削起來,眼睛水汪汪好像一潭秋水,肌膚如象牙一樣潔白,似乎個子也長高了些。原本的青澀可愛,在舉手投足間卻有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如歌笑嘻嘻:「奇怪啊,我好像一天比一天漂亮呢,爹現在若是看見我,會不會認不出來呢?」 玉自寒笑道:「你本來就美。」 如歌羞紅了臉:「騙人也不是這樣騙的啊,我以前哪裡漂亮了,頂多是討人喜歡罷了。」她吐吐舌頭,又笑,「呵呵,你是師兄啊,不會笑我臭美的,對不對?」 玉自寒笑得很開心。 如歌捧住自己的臉蛋:「我現在照鏡子啊,覺得長得好像越來越不像爹了。我一定是像我娘!那我娘一定是個絕代大美人嘍!」她一出生娘就死了,也沒有娘的畫像。 玉自寒忽然摀住胸口,表情有點痛苦。 如歌驚道:「你怎麼了,痛嗎?」 玉自寒皺眉道:「有些冷。」 「為什麼?」 「聽到你的話。」 如歌怔了怔,騰地明白了,臉漲得通紅:「臭師兄,你竟然嘲笑我!哎呀,剛才你自己還說我美呢,居然……啊……」她撲過去,用拳頭亂打他! 玉自寒笑得胸口震動,低啞的笑聲傳出窗外。 屋外的玄璜聽到了。 淚水暗暗濕潤了他的眼睛。 跟隨了王爺十五年,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 那麼美好。 如歌靜靜握住玉自寒的手,仰起臉,微笑: 「師兄,你的笑聲真的很好聽。」 她皺皺鼻子,笑: 「有種幸福的感覺啊……那以後,你要常常笑給我聽,好不好?」 玉自寒望住她。 「好。」 只要她想要的,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如歌也望著他。 他眼中的某種神情忽然打動了她的心。 秋日的風將她的髮絲吹亂,粘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指為她攏好髮絲,指尖微微觸到她的唇…… 她的唇火熱;他的指尖清涼。 她忽然聞到了他的體味,淡淡的,像茶一樣,有點苦澀,卻悠長,而清香…… 她忽然有些緊張,慌忙跳了起來。 面對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兄,她忽然覺得心很慌,很燙, 玉自寒寧靜地微笑。 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盞,讓氤氳的茶氣遮住他眼中的悸動。 如歌在屋裡胡亂看著,說道:「哎呀,師兄,這裡的書好多啊,你全都看過嗎?好了不起!」她又發現案上有很多公文,驚奇地說:「這是什麼?」 玉自寒道:「各地的吏政。」 如歌睜大雙眼:「這不是皇上和大臣們事情嗎?」 玉自寒將茶盞放於案上,沒有說話。 這段日子,父皇的身體有恙,將許多事情交於他處理,引起了兩位兄長的猜忌。他雖對權力皇位不感興趣,但父皇囑咐下來的事情卻想辦得妥當。 如歌皺眉道:「皇上不曉得你的身子很弱嗎?讓你做這麼多事情,會很辛苦呢!」 玉自寒微笑:「沒關係。」 如歌歎息,走過去摸摸他的腦袋,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為你爹做些事,這是你的一片心,我也不能攔你。可是,你答應我,不可以太累,好不好?」 她瞅緊他。 玉自寒笑如春水:「好。」 如歌輕輕關上屋門。 屋裡只剩下玉自寒一人。 忽然,他摀住胸口,「呃——」地一聲,嘔出血來。鮮血落在柔軟的絹帕上,刺目驚心;他淡淡地將它收好,不願被人發現。 體內胸中撕裂的冷痛,讓他的臉色煞白,輕輕閉上眼睛,笑容在唇邊。他曉得,對她許下的承諾或許只能是欺騙了;這段時日能夠有她陪在身邊,已經是他最大的福氣了。 喘息著將面前的卷宗翻開,頭部漸漸一陣眩暈;他苦笑,知道是昏睡又來侵襲了,可是時間不多了,怎能白白浪費在睡眠上? 一根針。 閃著寒光! 他用力紮在自己的手心! 血珠迸出,尖銳的痛苦使頭腦清醒許多。 玉自寒開始仔細翻看各地報文,如玉的掌心赫然有著許多針尖的痕跡! 原來,這就是他不再昏睡的原因嗎?!! 如歌渾身冰涼! 屋門大開著,沁涼的秋風呼呼吹進來,如歌背上驟然冒出的冷汗,被涼風一灌,寒冷得讓她顫抖! 「師兄!你騙我!!」 她怒吼著,赤焰般的紅衣映著她憤怒的面容。 方纔忘記將點心碟子帶出來,回來取,卻居然看到這樣一幕。 玉自寒沒有「聽見」。 他清俊的背影寧靜如亙古的長夜,尤自滲出血珠的手掌,認真翻閱著公文。 湧進的風,使他的青衫飛揚。 如歌咬緊嘴唇,瞪著他的背影,淚水,開始讓她感到無助。 空氣很怪異。 玉自寒輕輕抬起頭,輕輕轉過來,看到了她。 他微笑:「你回來了。」 如歌瞪著他,滿腔的怒火逼得她大聲道:「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歌兒……」 「你在做什麼?!」她衝過去,一把攤開他的掌心,怒聲道,「傷害你自己嗎?!這樣就可以不用睡了,對不對?!這樣就不會讓我們擔心了,對不對?!什麼疼痛你都獨自忍著,很偉大對不對?!」 玉自寒擔憂地想要握住她。 如歌甩開他! 然後,她頹然地蹲在地上,抱著腦袋開始哭。 「你知不知道,這樣子的你,讓我的心有多麼痛……是,瞞著我、騙著我,可以讓我開心……反正我也是個笨蛋,我也沒本事治好你的怪病……可是,我真的恨你……你的痛不可以告訴我嗎……只能自己承擔嗎……」 因為她埋著頭,玉自寒聽不見! 只能看到她抽泣的肩膀…… 哭泣中的她,身子顯得那樣單薄和柔弱,像秋雨中的一朵小花,憐痛使他的嘴唇蒼白起來。 他伸出雙手,抱住她的肩膀。 她猛仰起頭,滿臉狼狽的淚水,哽咽道:「我恨你!」 玉自寒將她抱得近些,啞聲道: 「不。」 她哭著奮力掙扎:「我真的恨你!」恨你讓我這麼傷心,失去你的恐懼,甚至超過戰楓的背棄。 玉自寒胸口鑽痛,輕咳一聲,幾縷血絲自口角湧出;他握住她的肩膀,搖頭道: 「不。」 如歌不敢再動,望著他的鮮血,胸中亦是一陣痛楚。 他唇角有血,卻淡淡而笑,笑容有玉的光華。 「不要恨我。否則,我寧可在你恨我的前一刻死去。」 ☆ ☆ ☆ ☆ ☆ ☆ ☆ ☆ ☆ ☆ ☆ ☆ ☆ ☆ 皇宮。 今晚是皇上六十壽宴,眾皇子和大臣們皆盛裝出席。 如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玉自寒。 哇,看慣了他樸素的青衫,沒想到換上一身錦袍後,竟然會那樣俊美好看!月白的錦袍,刺繡著龍的暗紋,雍容華貴,似乎光彩流淌;發上束有玉冠,左手古雅的羊脂白玉扳指,笑容淡雅,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雖然在輪椅中。 靜淵王卻依然如美玉一般,悠然瑩潤,使眾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恭敬起來。 只可惜身有殘疾…… 席間大臣們的心中不無感歎。靜淵王的能力無可置疑,每當皇上因故不能理政,總是令他代為打理,他似乎每一件事都可以處理到分寸恰好;皇上對靜淵王亦是青眼有加,各地進貢來的寶物,最好的總是賜予他。 如果靜淵王沒有殘疾,怕是敬陽王與景獻王承繼皇位的機會很小。 可惜啊…… 「師兄,原來你長得很美呢!」 如歌托著下巴笑,眼睛亮亮地瞟著他:「奇怪,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我的師兄竟然是翩翩濁世美公子,不對,是美王爺。」 玉自寒搖頭輕笑,靜靜品茶。 如歌打趣完他,開始觀察席間眾人。對面有兩位王爺特別惹眼,一位年紀稍長,紫面美髯,五官威嚴,身板坐得極直,有凌人的氣勢,應該是敬陽王;另一位面若銀盤,丹鳳眼,笑容很謙恭,指甲修得很整齊,應該是景獻王。 她的目光正好與景獻王的目光碰到。 她點頭示禮。 景獻王恍然怔住。 輝煌富麗的乾陽殿。 酒香四溢。 亮如白晝。 酒杯頓在半空,景獻王的手指捏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