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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明曉溪 屋外衝進幾個保鏢模樣的大漢,七手八腳制服了口中狂罵不休癡狂欲顛的風間秀愛,拖著她就往外拉。 病房中,床頭純潔的百合尤自靜靜綻放,渾然不知這世間發生了什麼。 明曉溪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輕輕顫抖;東寺浩雪張大了嘴,驚得雙眼圓睜,不知所措;修斯雙臂環抱胸前,嘴角含著冷笑;萊曼大夫和谷木靜早已完全呆掉,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百合花被風吹動,搖曳美麗,卻比不過它旁邊那人雪山一般清遠的面容。 風間澈煞白如雪,眸黑如星,聲音清冷如冰: 「放開我的母親。」 他的話音並不高,卻字字如冰箭,射破每一個人的心。 風間勇二怔住,慢慢回頭,看向那個從不用他操心、從不給他找麻煩、一直優秀出色的兒子,彷彿這是他第一次打量風間澈,眉間卻漸漸皺起,神情明顯不豫。 大漢們等待他的吩咐。 風間勇二不再理睬風間澈,手一揮:「把她拖走。」 風間秀愛又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拖動。 「放開她!」 東寺浩男站在門口,濃眉含威,氣勢如虎,逼得眾大漢行動僵滯,不知所措。 風間勇二眼睛猛瞇,打量這個日本首富的繼承人。 「浩男,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似乎不用你插手。」 東寺浩男挑唇嘲弄地笑:「放開她,否則,我保證今天的事一定會成為明天各大報紙的頭號醜聞。」 風間勇二眼下的肌肉又開始抽搐,他目光陰森地盯了東寺浩男一陣,終於面色鐵青地在大漢們簇擁下離去,丟下了已近虛脫神智癡狂的風間秀愛。 *** *** 醫院長長的走廊。 空空蕩蕩,怪異地寂靜,平日裡來來往往或憂傷或期待的人們,似乎被蒸發一樣,突兀地都消失了。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明曉溪一個人在走,靜得可以清晰聽見她每一個腳步聲。 寂靜的走廊,顯得特別長,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 一個金髮男子站在醫院的庭院裡,夕陽照在他身上,有一片暈紅,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冷。 他望向遠處的明曉溪,面容冷漠。 「修斯大夫,你有話對我說嗎?」明曉溪來到他面前,仰起臉靜靜看他。 修斯點起一隻煙,噴出濃霧。 「你就是牧野流冰的女人?」 她一怔,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我是明曉溪,是牧野流冰的朋友。」 「好,那你告訴牧野流冰,風間澈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復,我做不到。」香煙優雅地夾在修斯指尖,「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還給他原來的那隻手。」 明曉溪沉默。 夕陽的暈紅投射在她小巧的臉龐上,綻放出晶瑩的光輝,有種讓人屏息的華彩。 她開口說話,語氣堅定,沒有一絲脆弱: 「生命是一個奇跡。」 「奇跡不會出現在絕望的地方。」 星眸燃燒如熊熊烈火。 「會有奇跡的。如果奇跡不自己出現,那麼我就去把它揪出來;如果它還不出來,那麼我就自己去創造一個奇跡。」 夕陽西下,淡紅的暈彩把明曉溪嬌小的身軀柔柔裹住,彷彿那種光華是自她的體內迸射出的。 恍惚間,修斯神為之奪。 香煙的灰燼燙回了修斯飄然遠逝的思緒。 「這不關我的事。」他語氣淡漠,「我已經做完了我要做的,你告訴牧野流冰,他應該放走蘭迪了。」 明曉溪努力體會他話語的含義,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眉頭打結。 「如果他敢傷害蘭迪,我發誓就算我死也會拖他一起下地獄!」 第三章 金色的頭髮淡得就像陽光,那種夏日裡最燦爛的陽光;大大的藍眼睛閃呀閃,比夏威夷的海水還湛藍;純真的笑容,恍若長著翅膀的天使。 洋娃娃一般的可愛少年露出甜甜的酒窩:「你就是明曉溪嗎?」 明曉溪搖搖頭,把自己的神智晃回來,哎呀,一直傻傻地盯著人家看是沒有禮貌的,但是,這個男孩子實在太、太可愛了。 「我就是明曉溪。」聲音有些澀澀的,她連忙清清嗓子。 少年的笑容仿若是透明的:「咱們來比試一下吧……」 「啊……咦?」明曉溪不明白。 「聽說你的功夫厲害得很,曾經同時打倒日興社三十八個粗壯大漢。我不相信,來,讓我看看你的身手是否真的比我還好。」 「呵呵,我也不相信。」謠言真的太可怕了,居然惹得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年向她挑戰,「我沒有同時打過那麼多人。」 可能真的是太久沒到牧野大宅了,明曉溪突然發現這裡面的人很多她都不再認識,差一點都無法進得了大門。 比如面前這兩個人她就從沒有見過。 一個天使一般的少年,可愛得讓人想伸手揉揉他頭上的金色卷髮,卻要笑不笑地眼含挑釁;一個身高足有兩米鐵塔似的少年,右臉佈滿猙獰的疤痕,眼底深不可測。 「小弟弟,我是牧野流冰的朋友,我找他有事。」明曉溪實在沒有心思再多惹什麼事端。 可愛少年不高興了,嘴巴撅老高:「人家只比牧野小一個月,才不是小弟弟。」 她忍住詫異,作出「抱歉狀」:「呵呵,我最近視力下降,請多原諒。可以告訴我牧野流冰在哪裡嗎?」 刀疤少年沉聲道:「露台。」 可愛少年氣得打跌,指住他的鼻子:「鬼堂,你為什麼要告訴她!」 鬼堂沒有理他,轉身跟在離去的明曉溪身後。 可愛少年頓足大叫:「無情無義的明曉溪,你不是早把牧野忘得一乾二淨了嗎?!還來找他做什麼?還嫌他不夠痛苦嗎?」 眼看明曉溪漸行漸遠,他氣不打一處來,撿起個石子,「嗖」一聲,向她背影疾射! 他發誓,她的身子一點也沒動,甚至都沒有回頭,只是右手一抄—— 石子正正打回他的鼻樑上! 力道不大,卻恰好打中酸筋,兩行少年淚潸然而下。 真是可怕的女人…… *** *** 露台上,昔日的青籐已經無影無蹤。 風,有些冷,在輕輕吹。 他坐在白色籐椅中,穿得很薄,一身黑衣,黑色長髮,漆黑眼眸,略帶病態的蒼白的面容,只有優美的嘴唇還似紅楓。 明曉溪在他身後站了很久,沒有走上前去。 蕭殺冰寒的氣息緊緊裹住他的背影,好像把他和整個世界都隔離開了,冷冷清清的,沁涼沁涼。 好似過了幾個世紀,他白皙有力的手指拂上美麗的額頭,歎息如深秋的水。 「不說話麼?那為什麼來?」 明曉溪深吸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想走過他,去到另一把籐椅,卻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量很大,緊緊箍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懷中。 牧野流冰伸出手,輕拂她涼涼的臉頰: 「不要擔心,修斯會醫好澈的手,他是世上最好的醫生。」 「他做不到。」 「哦,他這樣說?」眼睛冷酷地瞇起,帶著些噬血的味道。 明曉溪心中一凜:「不要。」 「……」 她長吸口氣,凝視他:「是你綁架了修斯大夫的親人,逼迫他來醫治風間學長嗎?」 「是我,怎樣。」 「放了他吧,他已經盡力了。」 牧野流冰觀察她:「我以為你會指責我手段殘酷。」 明曉溪苦笑:「是嗎?……或許我是應該指責你。以前的我,最討厭別人用暴力解決問題,用暴力威脅別人,可是,大概我也變了吧。」 她振作起精神:「牧野流冰!你的做法仍然是不正確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為學長『請來』修斯大夫!」 他的眼神古怪,似含嘲弄:「哦?你以為我是為了風間澈?你……」 她截住他,目光如水清澈:「風間學長是你的朋友,是從小到大真心待你的朋友。」 「朋友?我也有朋友嗎?」 「有!風間學長、東寺學長都是你的朋友,他們關心你,體諒你。」 明曉溪清澈的目光凝注他,清晰堅定地繼續說: 「我,也永遠是你的朋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牧野流冰眼光陰鬱,眉頭皺起,身上像有股寒氣在悄悄遊走。 他甩甩頭,趕走心底忽然湧上的恐懼,用修長的手指扳起她的下巴,眼若寒星盯緊她抿住的嘴唇。 「吻我!」 絕美好似罌粟的雙唇,離她只有一寸,卻不肯再進,執拗地等待她的主動。 「你不是很喜歡我,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嗎?那就吻我啊!」 命令無比蠻橫霸道,眼中卻湧滿飢渴、慾念、緊張和絕望。 「自從澈受傷,我們多久沒有見過,你都不會想我嗎?快吻我啊,讓我知道你還喜歡我!!」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絕望的氣息越張越濃。 明曉溪望著他,靜靜沒有說話。 不知多久,她終於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將下巴靠在他的肩頭。 她的嘴唇離他的耳朵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