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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明曉溪 她不想去理會她,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地陡然僵硬;她想裝做沒有聽見,但那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炸雷,讓她腦袋「嗡嗡」作響。 明曉溪轉身。 她深深打量那個美麗的少女,聲音很靜:「我不會傷害風間學長。但是,請你不要再講那些奇怪的話。」 冰極瞳唇角的笑象寒冬深夜中凍住的冰花: 「澈,再出色也是個人,並不是塵心不染的神。他也會像普通的少年一樣戀愛,他也會快樂,會傷心,會痛苦,會嫉妒。他的心並不是無堅可摧,只是他一直用體貼和溫柔來進行掩飾,但那並不是你可以傷害他的理由。」 明曉溪清秀的眉毛皺起:「我再說一次,你誤會了……」 「不要傷害他。」冰極瞳繼續說,「如果你愛的還是牧野流冰,那麼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再讓他見到你;如果你選擇他,就把牧野流冰從你心底整個拔掉。不要一直留在他身邊,讓他越陷越深,那樣,對他——太殘忍。」 明曉溪一把無名怒火突然竄上: 「冰極瞳,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你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對我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好,讓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第一,我不認為風間學長愛我,即使他愛我,也應該是他自己對我說,而不是你的想法和判斷,即使他愛我而我不愛他,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似乎無關;第二,我現在不想去考慮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對我來說,現在沒有比讓學長的手完全恢復更重要的事情,我決不會因為你的話就離開學長身邊;第三……」 她的眼神柔和下來:「風間學長也很掛念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不要都到這裡了,卻不進去。」 「最後,我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想去傷害學長。」 *** *** 上午。 陽光出奇得燦爛,病房裡的窗簾完全拉開,窗子也打開些許,清新的空氣在室內流轉,床頭的百合靜靜綻放。 東寺浩雪雙手托住小臉趴在床邊,大眼睛忽閃忽閃,望望風間澈,又望望明曉溪,奇怪地說: 「咦,你們兩個好怪呀,明姐姐你一直削蘋果都不說話,臉色臭臭的,風間哥哥你的眼睛又好像長在明姐姐臉上一樣,都不會看看別的地方,也不說話。我今天不漂亮嗎?不可愛嗎?為什麼沒有人理我呢?」 明曉溪理她了,抬頭白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削蘋果。 風間澈清亮的眼睛透出笑意:「小雪,不要打擾曉溪,你看她把蘋果削得多好。」 蘋果皮長長的,細細的,薄薄的,蜿蜒拖到地上,像一條紅紅的綵帶。 明曉溪得意地笑:「厲害吧,我的刀功天下無雙,如果現在是古代,我一定是名滿天下的女俠。」 「呵呵,對,對,」東寺浩雪捧場地笑,「不過,明姐姐,你為什麼一定要把皮削那麼薄呢?為了練功夫嗎?」 「笨蛋,」明曉溪的眉毛皺成一團,「當然是為了省錢,你知不知道一隻這麼好吃的蘋果是要用很多錢來買的,自然要把皮削得越薄越好,這樣才不會浪費嘛。」 東寺浩雪疑惑了:「一隻蘋果都怕浪費?神那,你究竟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你是不是很缺錢,我可以……」 可怕的目光! 東寺浩雪怯怯扭過頭,不敢看她,乾笑兩聲:「呵呵……啊!」 她驚喜地大叫:「哥!你來啦!」太好了,終於來個人能轉移大家注意力。 果然是東寺浩男,他英挺俊朗的身上帶著種風塵僕僕的疲倦,像是剛下飛機。 他徑直走到風間澈床邊:「情況怎樣?」 風間澈微笑:「好多了,已經沒什麼大礙,再過幾天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東寺浩男看向他的右臂:「胳膊呢,怎樣?」 「可以輕微活動,」風間澈略微彎彎右手手指,「不很靈活,但相信會越來越好。」 東寺浩男吐出一口氣,坐倒在旁邊的沙發上:「那就好,你不知道前段日子你讓人多擔心,還以為你的胳膊真的不行了。我在紐約只聽說有好轉,又不曉得到底情況怎樣,總不安心。」 「哈,老哥,我原來一直以為你沒心沒肺,冷血無情,風間哥哥出事以後我才曉得,原來你也是很熱血的嘛,連在紐約都一兩天一個電話,」東寺浩雪笑嘻嘻,「我決定對你重新評價,加分!」 明曉溪削下最後一寸皮,將蘋果拋給沙發中的東寺浩男:「好,那這個蘋果就送給熱血的東寺學長!」 東寺浩男輕鬆接住,咬上一大口:「好吃,比飛機餐強多了。」 那邊,東寺浩雪繼續自言自語:「暴躁的老哥也是有感情的,那最冷漠無情的就是牧野哥哥了……」 「小雪,流冰是有事在忙,給我打過電話。」風間澈打斷她,有些擔憂地看著突然顯得忙亂起來的明曉溪。 「是哦,忙,忙得連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東寺浩雪不滿意地嘀咕,牧野哥哥自打接手牧野組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似的。 東寺浩男吃蘋果的動作停下來,若有所思:「流冰應該不是那樣的人,我聽到外間似乎有傳聞……」 他看一下又開始削蘋果的明曉溪,沒有說下去。 這時,門被推開了,進來一群人。 冷漠的修斯大夫走在最前面,緊隨偏後的是表情嚴肅的風間勇二,然後是萊曼大夫和護士谷木靜,走在最後面的是憔悴虛弱的風間夫人風間秀愛。 明曉溪和東寺浩雪站起身來:「伯父、伯母好。」 風間勇二對沙發中懶洋洋的東寺浩男點頭示意,風間秀愛卻神情恍惚。 修斯大夫一言不發地查看風間澈床尾的病歷記錄,從胸前取下一隻筆,刷刷幾行字飛快寫下,眼睛從始自終沒有看過房裡的其他人。 風間勇二忍耐地問:「修斯大夫,澈兒現在的情況究竟怎樣?」 修斯大夫把筆重新插回胸前的口袋裡,不耐煩地淡淡說:「很好。」 狂喜掠過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哦,那你的意思是,澈兒的右手可以完全恢復了?!他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彈鋼琴,畫畫?」 一聲冷笑從修斯薄薄的嘴唇逸出:「原來你在做夢。」 風間勇二臉色巨變,其他的人也立時神經緊繃。 「你……你什麼意思?澈兒的手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樣了嗎?」風間秀愛撲上去死死抓住修斯的衣服,雙手不停顫抖。 修斯一把扯下她的手,甩在一邊,譏諷地說:「病人的右臂神經嚴重受損斷裂,雖然我已經一一將其接續,但是能夠恢復一些基本的功能,完成日常的吃飯穿衣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不要太過貪心。」 屋內空氣凝固如死,只有風間澈如常淡然平靜。 風間勇二眼角下的肌肉開始抽搐:「修……修斯大夫,請你再為他開刀,再做多少次手術都沒關係,但是,一定要讓他的手變得和從前一樣靈活。」 修斯冷笑不語。 萊曼大夫沉吟地說:「可不可以再想些辦法……」 修斯目光凌厲,語氣嘲弄:「醫生只醫病,不醫命,他的手永遠不可能完全恢復。如果不是我來給他開刀,他的手連一點知覺都不會有,知足吧。」 風間勇二滿額是汗:「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你說吧,你究竟要多少……」 「錢?!」修斯好像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我會為了錢來到這裡?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忽然找到明曉溪,迸出一股濃濃的恨意,使她不寒而慄。 萊曼大夫和谷木靜都知道,修斯在醫學界的聲譽之高已幾近神人,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拿出金山銀山請他出診,可他卻偏偏性喜幽靜,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找到他的行蹤。而這次,修斯卻自動現身為風間澈開刀,處處透出古怪。 風間勇二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他憤怒地大喊,雙臂惱恨地揮動:「難道,他就真的從此再也無法開鋼琴演奏會,開畫展?難道他從此就變成一個廢物不成?那他還有什麼用?!!」 風間澈還在微笑,雙唇卻漸漸蒼白。 風間秀愛已完全崩潰,她眼神狂亂,歇斯底里地撲上風間勇二,瘋狂地抓打他:「你這個畜生!都是你做的孽害了我的澈兒,你還敢侮辱他?!我殺了你!你死了老天爺就不會懲罰澈兒了!」 風間勇二揪住瘋狂的風間秀愛的頭髮,狠狠往後扯,劈手兩個火辣的耳光:「賤女人!都是你養出來的窩囊廢,竟然會蠢到為別人去擋槍!現在成了個廢物!沒用的東西!」 東寺浩男怒不可遏,暴喝一聲:「風間勇二,你住手!」 風間秀愛臉上凸起鮮紅的掌印,唇角滲出一抹血絲,頭髮凌亂,表情瘋狂,她好像絲毫不覺得痛,張大嘴一口咬上風間勇二的胳膊,狂叫:「我咬死你!魔鬼!把我的澈兒還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