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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織華    


  「看來,一桶水還不夠讓你清醒。」他冷冷的說。

  黎沛柔這次可聽清楚了,她一怔,接著吼得更大聲,「你就是那個潑我水的人!」

  她氣死了,雙腳不停的用力踹他,偏偏他的手臂像是鐵鑄的,她都已經渾身冒熱滴汗了,卻一點也不能撼動他半分。

  「放我下來,你這隻豬!」她雙手掄著捶打他的背,氣喘吁吁的叫著,「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弄得我一身濕答答,還要綁架我,你、你放開我啦!」

  極北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吵到我的睡眠了。」他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聞言,黎沛柔有半晌的心虛,她剛剛是叫得稍微大聲了一點點,可是……對於一隻豬是不需要太講究良心問題的吧。

  這樣一想,她那一點點的愧疚感馬上煙消雲散。

  「那也只能說是你自己倒霉吧,這裡住了這麼多人家,偏偏只有你被我吵醒,是你自己的睡眠品質不良,怎麼可以怪我!」

  什麼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極北總算見識到了!!

  他的嘴角抽搐著,再次強迫自己深呼吸,以免一個不小心衝動掐死肩上那個聒噪的女人。

  他又開始往前走,嚇得黎沛柔向鰻魚看齊,不停的擺動身體希望能掙脫,沒想到逃脫無望,她的胃卻因為亂動,被他的肩膀頂來頂去,怪不舒服的。

  「你、你到底要把我扛到哪裡去?」面對他的強硬,黎沛柔開始怕了起來。

  極北保持沉默,他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再和這女人說話,以免傷害他的腦神經。

  他不語,黎沛柔越想越害怕。被倒掛久了,酒精也退了不少,她的神志清楚了起來,以現今的台灣社會,為一個停車位都可以殺人了,眼前的男人稱不上彪形大漢,可他能輕而易舉的扛起她,搞不好他動動手指,自己就會被他掐死了!

  「喂,這位先生,請放我下來好嗎?」她盡可能放柔口氣,輕聲細語的求著,「我為我不明智的舉動道歉,請你放我下來,我保證會馬上離開這裡,你也可以回去好好的補個眠,好嗎?」

  真是惡人沒膽,極北冷笑兩聲。

  「不行。」他很可惡的斬釘截鐵駁回,「為避免你騷擾到其他人,我要——」

  「別殺我滅口!我只是一介平民哪,一個弱小女子耶!」黎沛柔十分沒骨氣的求饒,根本忘了幾分鐘前自己是如何咒罵他的。

  極北先是一愣,然後不可遏抑的狂笑出聲。

  「你以為我要殺你滅口?」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黎沛柔臉一陣紅,「要不然你到底想幹嗎?」

  「我只是想攔一部計程車送你回去而已,小姐。」他帶著些微嘲笑的意味回答。

  「噢。」原來如此,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可是計程車——「不行,我不要坐計程車!」

  她大叫一聲,又開始掙扎,搞得極北只好停下腳步。

  「又怎麼?計程車是只有豬能坐,小姐你不屑坐是不是?」他僅存的耐性全失。

  「我剛剛才被趕下來的說……」因為丟臉,她講的很小聲。

  極北聽的一清二楚,他挑眉,明知故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還能因為什麼啊,她把人家的車子吐的稀里嘩啦、臭氣熏天,沒要她賠錢已經是萬幸了。

  大概被倒掛太久,黎沛柔的胃突然劇烈的攪動翻覆起來。

  「喂,快放我下來啦。」她虛弱的嚷著,一手垂打他的背,一手快速的掩住小口嚷了幾聲。

  「Shit!」他低咒一聲。

  極北當然知道她怎麼了,他趕緊放她下來,黎沛柔將皮包和外套塞給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水溝蓋前一吐為快。

  她彎著腰,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抵著自己的胃,因論髮髻毀了,長髮便順勢垂下,極北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看到她一頭秀髮就要被穢物給沾染了,居然長臂一伸,將她秀麗長髮撩高。

  近看到她猛吐的模樣,他受不了的朝天空翻了翻白眼,騰出一隻手拍撫著她的背脊。

  黎沛柔喘著氣,這次總算徹底將在婚宴上吞下的東西全都吐乾淨了,而她也吐得渾身虛軟,吐完了,整個人就抵在牆上,動也不想動。

  哈!她還真是狼狽,喝醉了沒人送,渾身酒味走在街上還因為太吵而被水潑的濕答答,活似落湯雞,最後還在大馬路旁難看的一吐再吐。

  黎沛柔昏昏沉沉的想著,眼淚就不聽話的狂飆。

  從一開始安安靜靜的掉眼淚,然後越想越辛酸,越哭越難過,忍不住就哽咽的抽抽噎噎,最後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啊!」極北不耐煩的看著她,好好的一張臉又是眼淚又是糊掉的妝,難看死了!

  「關你屁事,你管我哭什麼,我就是要哭怎樣!」黎沛柔就算是哭,也哭得理直氣壯的,她指著他的鼻子開罵,「你這個大衰神,今天真是我的衰Day才會讓我遇到你這個大豬頭!」

  極北被罵的莫名其妙,他好好待在家裡睡覺,無緣無故被吵醒,惹了一肚子氣不說,居然還被人指著罵衰?

  到底是誰比較衰啊?

  極北看了看腕表,已經一點半了,看來他不用睡了。

  難得來台灣一趟,剛搞定一切,累得不得了,正想好好為明天的行動補眠,結果咧,居然遇上這個瘋女人吵得他不能睡,要比倒霉,是他比較倒霉吧!

  黎沛柔一邊哭一邊打嗝,手指揉著眼睛像個小孩子,「本來就是你不好,我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待我。」

  「喂,搞清楚,是你先把我吵醒的耶!」極北十分不爽的提醒她。

  「可是我是女生,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嗎?」黎沛柔回過頭大吼一聲,無限委屈的碎碎念起來,「你應該問我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忙,哪有人那麼粗魯把不認識的女生扛起來的?你沒看到我吐得那麼痛苦嗎?」

  「那叫自作自受。」極北毫不留情的諷刺。

  就算是,也不用他來教訓吧!

  黎沛柔仰起頭,哭聲乍歇,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還給我啦!」

  她用力的從他手上拿過皮包和外套,拉回還絞在他手中的頭髮,當著他的面就是一甩。

  剛好打到他的臉頰,啪的一聲,濕發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個紅印。

  他的臉上頓時積了幾十噸冰霜。

  「啊,真是對不起喔。」黎沛柔皮笑肉不笑的道歉,表情一變,扮個鬼臉,「那叫自作自受。」

  說完,她扭著冒水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持著皮包、外套,背著極北往前走。

  極北臉上冒著黑線,身上留有剛才黎沛柔印下的水債以及她渾身的酒味,他皺著眉,一耙頭髮,轉身就要回公寓。

  才走沒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轉身,看著她一拐一拐的走著,慢得像烏龜一樣,穿著那麼高、那麼細的鞋子怎麼可能走的快?

  而且她的背影孤零零的,雖然他一陣子沒來台灣了,也知道像她這樣一個單身女郎夜半走在街頭,是多恐怖的事。

  再次低咒,他三步並作兩步,跨步走到她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赫!」黎沛柔感受到他來勢洶洶,拿著皮包外套擋在胸前,防衛的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極北看著她衣著濕透,曲線畢露,亂髮蓬鬆,臉上的彩妝糊成一團,越看越火大。

  「我身上可是沒什麼現金喔,而且我也只有一張信用卡,額度小得可憐,你要是想劫財,恐怕會得不償失;要是想劫色,哼哼,那你就太沒眼光了!」黎沛柔氣勢驚人的呱呱叫著,只見極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黝黑的眼眸直挺挺的注視著黎沛柔,看得她一頭霧水。

  「喂!」因為不知道名字,只好一直餵下去,「你到底想怎樣,好狗不擋路聽過沒?趕快閃邊站,我要回家啦!」

  他動也不動,似乎在掙扎什麼。

  黎沛柔可沒這麼好的耐心,山不轉路轉,她索性繞過他,沒想到極北卻一把抓住她。

  她驚愕的看著他抓住她的手。

  「你到底想幹嗎?」她一雙柳葉眉聚攏了起來。

  極北也同樣的瞪著自己的手,像是那隻手不是自己的。

  「你——」

  「媽的!」黎沛柔憤怒的想開罵,他卻發出那麼極響亮的咒罵,成功的嚇得她一愣一愣的,「你住哪裡?」

  「我住哪裡關你屁事!你——」

  「不要讓我問第二次。」他的口氣陰颼颼,狂鷙的眼瞪著她。

  黎沛柔飛快的背誦出自己的住所。

  極北又低咒了一聲,「你就打算一個人走回去?」

  在他那麼可怕的注視下,黎沛柔像只小綿羊似的點點頭。

  他連咒罵都懶得開口了,直接拉著她的手往反方向走。

  「喂,你拉著我想怎樣?你說話啊!」黎沛柔不甘心的叫嚷著,拚命的甩著他的手,拖著他,「你再不回答我,我就要喊救命啦!」

  極北回過頭,用他雷霆萬鈞的一眼,隨即平定了她的嗓音。

  他掏出一個遙控器,在上頭輸入幾個鍵鈕,一輛停在巷口的機車閃動銀光,他過去拉開覆在機車上頭的黑布,露出完美流線車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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