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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織華    


  光裸的腳踏在冰冷的石階上,她喘息著,倉皇的站在公寓鐵門門口尋覓他的身影,大街上往來的人們,卻沒有一個是與他相似的背影。

  黎沛柔腦袋一片空白,她惶然的往路口奔去,各末春初的意大利說不上冷,但在清晨卻仍帶有寒意,僅穿著外衣的她渾身顫抖,蒼白著一張臉孔,睜著雙眼四處奔跑。

  人群淹沒了她,也掩沒了他的足跡。

  她像是掉了三魂七魄般,恍惚的走回公寓,緩慢的步上石階,直到一道人影遮住了光。

  「你為什麼要追他?」紫芙就站在公寓一樓鐵門門口,直挺挺的盯著她瞧。

  黎沛柔沒有抬頭,雙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很疲倦的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叫冰川極北。」黎沛柔訥訥的說。

  「就這樣?」紫芙的口氣像是詰問人犯的警官般森冷,「你只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就跟他上床?」

  交淺言深,這樣的問話已經太過分,黎沛柔可以不答,甚至於她可以像平常般吼一句:關你屁事,可是她沒有。

  她虛弱得來不及設下防線。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黎沛柔屈膝,軟弱的蹲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

  羅伊真是害人不淺!紫芙在心底暗自咒罵,她自己也是受害者,看到黎沛柔如此痛苦,實在是覺得造孽。

  「去找他吧。」刷的一聲,一張紙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去聖地牙哥度假,地址在此,但我不能保證你一定能找到他。」

  紙張飄然掉落在她面前,紫芙的離去就像她的到來一樣靜悄。

  黎沛柔盯著紙張上的地址,對她而言,那是個陌生的都市,那是一趟不確定的危險之旅,而她在米蘭有大好前程,有待遇極佳的工作,有她平凡但如意的人生。

  去?還是不去?

  陰暗天連海,水不蔚藍,雲朵灰沉,似暴風雨快來臨了。

  「你幹嗎?」不耐煩的男聲像是要殺人似的凶狠。

  「你幹嗎我就幹嗎。」好無辜好嬌嗔的女聲,「去,幹活。」她一吆喝,身旁的男人便聽命行事。

  瑣碎聲響開始後直到停止時,遮陽傘已撐好,海灘椅也架好,防曬油準備好,冷飲從小冰箱中拿出,啵的一聲,開瓶插入吸管。

  傳著是一陣吸吮聲。

  「你夠了沒?」聲音更低更陰沉了。

  「一瓶可樂?當然不夠,我叫極南冰了一打,你要不要也——」

  「給我滾!」極北截斷她的話,暴跳如雷。

  「呵呵,聖地牙哥又不是你家,你叫我滾,我就滾,那我多沒面子啊,對不對,老公喔?」極東噘著唇,拋給極南一個飛吻。

  極南微笑點頭。

  「極南,你簡直是男性之恥!」極北再也忍不住了,「像這種女人你應該帶回家嚴加管教,而不是讓她在這裡騷擾其他的男人!」

  「什麼這種、那種女人!」極東拿著可樂空瓶猛敲極北,「你就是太不懂女人,才會讓你的女人給跑了!」話聲才落,極北的臉上青筋暴露,極東恍然睜眼掩著嘴,「糟!講錯話。」

  極北的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他一甩頭,惡聲惡氣地吼,「快跟你老公一起滾,少在這裡煩人!」

  「我偏不。」極東躺回她的海灘椅,舒舒服服的吹風。

  極北橫眉一撇,雙眸膠著夫妻兩人,「你不走?好!那我走。」他說走就走,再見、揮手都免了。兩天後,同一個海灘,艷洋高照,萬里無雲。

  極東懶洋洋的癱在遮陽傘下,眼上罩著大墨鏡,啊,好無聊喔,她只差沒這樣尖叫了。

  早知道就不該早早把極北給氣走的,應該多分幾次激怒他,看他氣得牙癢癢的,這樣才好玩嘛!

  「唉,人已經跑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嘍。」喝完一瓶可樂,極東窮極無聊的自言自語。

  不遠處,一個嬌小身影隻身獨步,她一手壓著裙擺避免被海風吹起,一手提著一隻行李袋,臉上看似有些疲憊,眼睛卻精神奕奕。

  「需要幫忙嗎?」

  咦,是她老公的聲音耶。

  「啊,請問,這個地址要怎麼走?」

  不得了,對方居然是個女人!

  極東極度震驚的從海灘椅上跌下來,摘掉墨鏡,她瞇起眼,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想要勾引她的老公。

  「黎沛柔!」極東指著她驚叫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黎沛柔被這麼美艷的陌生女人叫出名字,簡直是活生生嚇了好大一跳,「我認識你嗎?」她滿臉疑惑,印象中沒見過這個女模特兒。

  「不……也算是,哎呀,我的意思是我記得你,但你並不認識我。」極東走到親愛老公的身旁,拉拉他的手指,要他幫忙解釋。

  極南當然意會,他溫和的淺笑問:「你是來找極北的嗎?」

  黎沛柔點頭,但仍是一臉霧水的迷惘樣。

  「你不用在意我們是誰,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極南說話的聲音沉穩如鼓,有一種安定神經的作用,就連黎沛柔煩躁的心緒也都在他的言語中平撫,「極北去了日本,確切的地點並不清楚,但是我建議你從東京找起。」

  所有的事情好像漸漸明朗,卻又好像更為模糊,黎沛柔慢慢確定她過去的確認識極北,卻不知為何忘記關於他的一切。

  她對他的感覺如此強烈,她的身體是如此熟稔他所有的肢體動作,他們是如此的契合,當他吻她時,她甚至沒有驚訝,只有一種重溫舊夢的愉悅。

  他一定隱瞞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她忘掉的事情,但是沒有關係,她會找到他的,她一定會找到他。

  出了成田機場,黎沛柔轉搭地鐵往東京車站。

  時差讓她有些疲倦,不斷的轉換班機,從意大利飛過大西洋到美國西岸,再從聖地牙哥飛過太平洋到達日本,她總是在機場等待候補機位時睡著,上了飛機後被飛機降落的艙壓再度痛醒在另一個陌生的機場。

  陌生的臉孔與她擦身而過,陌生的言語在她耳畔低喁。

  為了他,她已經飛過大半個地球,然而等待他出現的心卻只有更強烈,絲毫不曾退卻。

  提著行李,她開始漫無目地的遊蕩,東京是個血腥戰場,住滿了肉食性動物,好像就只有她是鬆散的,只有她睜大眼,在熙熙往往的人潮中,尋覓她的食草。

  百貨公司櫥窗掛著斗大的看板上,有一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皇家王室珠寶展,閃過她眼瞳,她回過頭,再一甩頭,只是剎那的心悸而已。

  行經某個飯店前,一股熟悉感讓她駐足。

  敞開的大門,越過泊車小弟,她不由自主的往內走。

  接待小姐正忙著替一團旅行社遊客辦理Check  in,她站在距離櫃柏旁不遠處,朦朦朧朧聽到吵嘴的聲音——

  我們要一間房間。

  兩間,是兩間房間。

  一間。你幹嗎?

  沒幹嗎,你一間,我一間,不是嗎?

  你不跟我睡一間,我怎麼保護你?

  我不用你保護!一個小偷,保護我?哼!

  隱隱約約,男人和女人的低吼咒罵聲就像在耳邊,那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心口緊緊絞起。

  「是、是,我知道了,好,謝謝您。」喀,櫃檯小姐趕忙將電話掛上,抬頭端起一張制式化的笑容,「日安,您好——」她的表情轉成驚詫,立刻意會到她不會日文,只好將飯店職前訓練的各國語言搬上台,她指著黎沛柔失聲叫道:「咦,你不就是那個新婚太太嗎?」

  櫃檯小姐大喊的聲音打斷她的幻境,一下子,她彷彿從異世界歸來,還不能習慣的一臉迷惘。

  「你和你老公又吵架了對不對?」櫃始小姐突然壓低聲音,一臉曖昧的衝著她笑,「難怪,冰川先生一個人落落寡歡的跑到這裡散心。」

  又?老公?她奇怪的陳述讓黎沛柔不自主的脫口而出,「請問,冰川極北他……他住在這個飯店嗎?」

  「冰川先生不住這裡住哪裡啊?這裡是你們蜜月旅行吵架和好的飯店耶!」櫃抬小姐十分自豪的以兩人的愛神丘比特自居,「既然你已經追來了,我就幫幫忙嘍。」

  蜜月旅行?黎沛柔簡直目瞪口呆了,她結婚了嗎?

  「喏,他房間的鑰匙。」她拿出飯店的備份鑰匙,很有義氣的放在櫃檯上,「早就猜到你們吵架,然後你一定會追來,所以我特別把他偷偷安排住你們度蜜月時的那個套房。那麼帥的老公,你要好好把握啊,氣跑了可就找不到下一個嘍!」

  她訥訥的收下鑰匙,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全然被顛覆。

  有認識她而她全然不記得的一對俊男美女夫婦;有知道她結婚度蜜月兼和老公吵架的飯店櫃檯小姐,而她的印象中自己卻從來沒去過日本。

  黎沛柔好笑的邊走邊想,到底她忘掉了多少事?到底還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的?她該不會自己曾經生了個小孩,然後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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