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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謝上薰 「鐵哥,嚇嚇他也就夠了嘛!」她有些虛弱地在他懷中低語,畢竟剛受傷,一下子說太多話有點吃不消。 王之鐵極不甘願,他生來性子冷,多少千嬌百媚的女人他全不看在眼裡,只有清清值得他將她捧在手心裡揉,愛她、疼她一生一世,誰傷了她,都會令他嗜血地想報復!想不到,清清居然替左丹菊求情。 「鐵哥……」 「你傷剛好,必須調養幾天。睡吧!省點力,今晚的晚宴,你非出席不可。」 他將她橫抱起來,一走出假山,便有人來報:「左乾坤領著兒子前來領罪。」他置之不理,將清清抱回臥房裡睡,拿內傷藥給她服下。 儘管他胸中的怒氣未消,但在清清的勸說下,也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在花廳裡接見左乾坤,並命人將五花大綁的左丹菊解開繩索。 左乾坤激動道:「幫主寬宏大量,老朽十分感激。」 「左舵主乃幫中元長,又是義父生前的好友,我一向敬重。」王之鐵賣完面子,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左丹菊,冷漠地說:「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輕易饒你?因為內人醒來之後,為你開脫,說你只是一時氣盛受人挑唆,並無傷人之意。況且,你也讓她瞭解到自己的功力尚淺,這點她反而感激你。」 左丹菊十分惶恐道:「在下魯莽,願向夫人請罪。」心想幫主夫人深明大義,怎會欺負夏銀秋呢? 王之鐵擺擺手,「內人年輕氣盛,也不無過失。此事就到此為止,不必再提,你先出去吧!」他怕自己再多看他幾眼,會後悔輕易放過他。 「是。」左丹菊先告退,留下左乾坤與幫主深談。 步出「臥龍軒」,頓時胸懷舒暢。危機解除了,左丹菊心底對幫主和夫人充滿了感激之情,尤其王之鐵的氣度更令他欽服,想想人家也不過虛長他幾歲,能成為江北第一大幫的幫主,果然不同凡響。 王之鐵為救夫人所顯露的那一身輕功——登萍渡水如履平地,尚有餘裕救人,真正令人目瞪口呆!即使對這位年輕幫主原本有些不服氣的大頭頭們,這下子也無話可說了。 藍天偶爾飄過一朵白雲,印證他心境之晴朗。 他在一瞬間想通了,自己是著了夏銀秋的道,她既有意與王之鐵結親,而王之鐵卻娶了郭清清,自然視郭清清為眼中釘了,非出一口怨氣不可。 左丹菊卻無法對夏銀秋生氣,因為她從頭到尾沒說一句煽動的話,是自己愛充英雄,衝動行事,差點闖下大禍。 原來,美麗才是最可怕的武器啊! 左丹菊收起了愛慕之心,決定回長安後乖乖順從父母之命,娶妻擇賢。 第四章 翠綠色的羅紗帳懸掛在雕花床兩側的銀勾上,王之鐵起床伸了個懶腰,看妻子仍睡得香甜,垂著長長的睫毛,秀髮散落在鴛鴦枕上,一隻玉臂伸了出來,這時候的她毫無防備,神態流露出天真。 「到底,夏銀秋在神氣什麼?」他沉思著。「我的清清可美得緊哪!」 他覺得清清美得非常生動,很合他的心意。 晨曦中曙光初露,清清踢了踢被子,半露出豐滿的胸脯,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油然生出一種新的生命感動。 他愉快的搖醒她。「起床了,小懶豬,我們一起去泡澡。」 她嚶嚀一聲,仍與周公糾纏不清,「一睡萬事休」的本領高強,王之鐵習慣性的將她抱起來遠離床鋪,終於使她慢慢睜開眼睛,雙手勾住他脖子,早晨清新的笑容流露出天生的風采,足以撩動一個男人的心。 「鐵哥,早。」 「太陽都曬到你的屁股,還早?」 「那快點躲進澡房,別讓太陽把我的屁股烤焦了。」 「遵命!老婆大人。」 王之鐵挺沒形象的逗趣道,抱著清清閃進最裡面的私人浴池,以竹管接取山間的溫泉水,浸泡其中,使疲憊的身心得到紓解,實在是大大的享受。 半個時辰後,王之鐵填飽肚子,一身清爽的步出「臥龍軒」。 花如雪探知他已離去,特來拜訪幫主夫人。 「雪姨。」清清面對這位嬌艷的婦人,怎麼看都不像未亡人。 花如雪從來不曾入主「臥龍軒」,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她想望過,卻不曾擁有過。也好,免了今日觸景傷情,正好可把全副心思放在親侄兒身上。 她想成全花少傑的癡戀,讓他迎娶夏銀秋為妻;而且,一旦與那個負心漢結為兒女親家,夏居正想在白天避不見面都不行。 作為一個女人,她畏懼年老,害怕無依無靠。 才三十八歲,怎麼就該槁木死灰的活下去? 花如雪還不打算說穿她與夏居正的舊情,卻不甘心被他利用完了就一腳踢開,所以,她請幫主夫人做媒人。 「啊!要我作媒?」有十九歲的媒婆嗎?清清大惑不解,提議道:「雪姨,你找錯人了,總堂主或大總管比我合適多了,而且他們與夏護法有多年的交情,我去替你請他們過來如何?」 「有許多大人物出面為少傑說媒,我自然歡喜。」花如雪永遠懂得先逢迎別人,再為自己說項。「可是,如果能說動幫主為少傑美言幾句,相信夏護法會更看重此事。」 「若是幫得上忙,相信幫主不會推托。」清清笑道:「其實,我們早看出花大夫對夏姑娘柔情一片,若能玉成此事,也是一段佳話。」問題是,夏銀秋擺明了就不愛花少傑!可是,她不想直接傷了花如雪的心,生怕一句「花少傑也知道夏銀秋不愛他」的老實話,會惹來花如雪的一陣哀嚎,那可吃不消,還是把問題丟給男人去傷腦筋吧! 這一聊可久了,喝完一壺香茗,花如雪繼續回憶她與老幫主恩愛十年的點點滴滴,以及一直不能扶正的委屈與落漠,憂鬱難排。 好沉重的氣氛哪!清清有點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苦笑道:「雪姨,你對未來的生活可另有打算?」 「我……我能另有打算嗎?」花如雪想要微笑,卻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意。她低下頭,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說:「我是寒不英的遺孀,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就怕我出一點差錯,丟老幫主的臉。」 話中有話,是不安於室羅? 清清一笑。「雪姨,我想義父也是心疼你的,你們紅顏鶴發,年紀相差甚多。」 「什麼意思?」花如雪謹慎地望著她。 「如果你沒有其他打算,『寒不英的遺孀』是可敬的身份,誰也不敢欺負你;若是你另有打算,那麼你已經是自由身,天涯海角,什麼地方都可去得。」 「真的?哦,其實我對亡夫的思念不變,一時哪能想到其他?」花如雪心裡偷偷雀躍著,原來她的命運不如自己想的悲觀,或許,她可以大膽要求幫主作主將她改嫁給夏居正? 當然,不能操之過急,要一步一步來。 看她神清氣爽的離去,清清這才吐出一口大氣,再也沒有比聽人發牢騷更難受的事。難道,這就是「幫主夫人」的工作? 叫人牽來馬匹,她馳騁至小松林一帶,沿著河邊跑馬精神爽利。 知曉自己武功不如人,她更勤學苦練掌法與劍法,直到夜色悄俏降臨。 上弦月像一隻玲瓏的小船蕩漾在遠方的山頭,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王之鐵回到住處,用過晚膳,笑睇嬌妻道:「聽說雪姨來找你聊天?」 「是啊!」清清乘這機會提醒丈夫別忘了叫陳真言和張經略去說媒。 「這事簡單,我會跟他們兩人說,但不保證成功。」 「只要盡了力,對雪姨也就有交代,畢竟她將花少傑視同親生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有點頭疼道:「我很不願意教她失望,可是明擺著,夏銀秋看不上花少傑。」 「姻緣之事難說,你也無須為他人煩憂。」他對她招招手。「過來讓我抱抱,看今天有沒有煩惱瘦了。」 清清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已經很習慣了。 「還好,沒瘦。」他輕咬她的耳垂,她怕癢,格格笑著往他懷中躲。嬉鬧一陣,兩人很自在的相擁私語。 「雪姨也可憐,老夫少妻,又不得扶正,怪不得她心裡悶。我只好安慰她已是自由身,禮教的束縛套不到她身上去。」清清斟酌著說。 「雪姨可是另有打算?」他眉峰微皺。 「她當然不會明說啦,只是,我總覺得她好像在試探我,我也不好明問。」 他沉默地摟住妻子,撫弄她的長髮,可是她感覺得到他的心不在焉。 「鐵哥,」她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你在想什麼?雪姨的事讓你困擾嗎?」她仰頭望著他。 「我在想,義父曾對我提過的某些事。」 「什麼事?」她更好奇了。 「義父說雪姨嫁他之前,曾有過情人,所以他不能將她扶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