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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林唯薰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兩人相對無言,思緒百轉千回。

  良久,司空譽再問:「那你爹娘呢?」

  「娘當時以為我夭折了,痛不欲生,後來我爹雲接她,他在路上同土匪大打一場,受了傷,兩人都是想活不下雲了,於是他們把頭髮結在一起,打算跳崖殉情,不過他們當時沒殉懷成功,不然……」相思將上一代的故事結尾。「雖然我爹娘愛得很辛苦,可是最痛苦的人是我大舅舅,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他愛得好深,好苦。」

  司空譽再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我愛你,可是我並不痛苦,只覺得快樂。」

  「你愛我?」面對突來的坦承告白,相思吃驚地大睜圓眸。

  他溫柔的微笑,堅定的重複道:「是的,我愛你。」

  相思凝視他片刻,知曉他說的是真心話,滿心感動的回擁他。「我們的愛有得到祝福嗎?」

  她的主動令他欣喜若狂,胸臆間糾纏著千絲萬縷的柔情。

  「如果沒有,喜筵上的那些酒我不全都白喝了?」

  相思抬頭瞪他,氣呼呼的哼道:「哼,你還敢說!你竟敢跑雲萬樓喝花酒,還回來當著大家的面發酒瘋,害我在你父母親面前丟盡了臉,這筆賬我都還沒跟你好好算哩!」

  「夫人有大量,你就別再記我的仇啦。」他佯裝起可憐相,啄一下她噘起的紅嘴兒。

  「要我不記仇可以,只要你……」相思停住,思索著。

  司空譽心裡暗叫一聲不妙。「你不會又想拿我的命根子威脅我什麼吧?」他謹戒又好笑的問。

  「死相!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來。」

  相思臉紅地睇他一眼。

  「不然如何?」

  她溜轉靈活的眸子,依近他的耳旁,無限嬌羞地小聲說道:「只要你發誓,從今以後只能好好愛我一個人,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記你的仇了。」

  他一聽,驚喜得眉毛都快衝上天,嘖嘖有聲的猛親她,向天發起毒誓,「皇天在上,我司空譽今生今世只愛雲相思一人,若有違此誓,必遭五雷轟頂,天打雷劈。」

  相思笑得好開懷,卻仍好面子地碎斥道:「這種毒誓誰不會發,瞧你說得口沫橫飛。」

  「好吧,那我再補發一個別人不會發的毒誓。」司空譽舉起手再發誓。「皇天在上,我司空譽若有負雲相思,上天就罰我變王八,頭頂生瘡,腳底長瘤,全身潰爛……」

  「別說了,噁心死了!」

  「捨不得我變王八呀?」

  「誰捨不得你了,我是捨不得我自己嫁給一個又長瘡又長瘤的王八。」

  司空譽放聲大笑,樂意無窮,覺得現下他是天底下最滿足、最快樂的男人。

  他終於知道,他不再是一相情願,相思亦喜歡他,甚至愛上他了!

  事後,司空譽隨口問道:「對了,你那鈴月阿姨和秋兒姑姑呢?只聽你提起過,怎沒見到她們?」

  「鈴月阿姨嫁給了拾羽叔叔,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雙城的人若有事都會找她商量,所以她可能正忙得分不開身,至於秋兒姑姑,說來可更話長了。」相思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她被同我爹大打一場的那個土匪,抓雲做押寨夫人啦!」

  ¤   ¤  ¤

  樂不思蜀地在雙城待了好些天,相思與司空譽不得不折返京城,眾人只得依依不捨的送行。

  而每個夜晚,總是充滿愛語激情,歡意無邊。

  這回兩人駕駛馬車回去,行程快了許多,這一路上,夫妻兩人吵吵和和,和和吵吵,感情是越吵越好,越吵越親密。

  相思性子雖然還是急得緊,可司空譽軟硬兼施,表面讓實則進,一面同她說理,一面軟語哄她,不知不覺已令她服服貼貼,硬是吃得她死死的。

  約莫一周的回到京城,兩人先回司空府。

  「父親、母親,請原諒媳婦的任性。」相思向公婆屈身告罪。

  「快起來,回來就好了。」司空夫人欣慰歡喜的扶相思起身,「你和譽兒可和好了?」

  相思俏臉微紅,羞答答的點點頭,司空夫婦因而放下心上的一顆大石頭,笑逐顏開。

  「譽兒,你可記住,以後別再胡來。」司空禹教訓道。

  「孩兒遵命。」司空譽恭身領受。

  「譽兒,快帶你媳婦兒回娘家報平安,親家公和親家母可急著見女兒呢。」司空夫人提醒道。

  「是孩兒這就前往。」

  於是,司空譽帶著相思回雲家,慕南琦見女兒平安歸來,激動的抱住她說:「乖女兒,娘可被你嚇壞了。」

  「娘,我這不就平安無恙的回來了嗎?」相思深感歉疚。

  雲侵羅雖安心且心疼,但還是擺起父親的架子,點到為止地訓了女兒和女婿一頓。

  此次相思並沒頂嘴,乖乖聽訓,看在父母眼裡,她果然長大了不少,不由得大感欣慰。

  從雙城回來後,相思盡量安分守己的做司空家的媳婦,有時難免改不了驕縱性子,但一家倒也父慈子孝,婆媳融洽,閤家吉祥。

  一日,韋端已來訪,司空譽正與相思在外頭散步,僕人便延請他至養德齋的書房候著。

  等著,他百無聊賴地觀看書房內的掛圖字畫,對司空譽的文才讚賞有加,更是傾心。

  唉,只可惜司空譽已娶妻,怪只怪他韋某身為男兒身,若他是女人就好了,他黯然搖頭歉咋。

  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書案一角,好似放了個奇怪的物品,隨意被幾本書壓著。

  信手拿開書,霍然見到王堅被盜的璇璣木,他大驚,這…

  …

  他想拿起察看,門外忽而傳來笑聲,他急急的將書本壓回璇木上,旋身面對房門。

  「你輸了!」相思跑進房裡,笑聲清脆如鈴,沁人心脾。

  踏進門一見到韋端已,她倏地頓步。

  司空譽由後追至,一把攬住她。「抓到了!」沒瞧見韋端已,他對相思又抱又親的,極為恩愛親熱。

  韋端已見狀,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別這樣,有人。」相思掙開司空譽,臉泛紅霞。

  「呃,端已兄,你好。」司空譽笑容滿面的向韋端已打揖道,不覺有異。

  「譽兄,你好。」韋端已回揖,沒聊幾句話即告辭,吞忍著滿腹心酸與嫉恨打道回府。

  依憑女人敏銳的直覺,相思發現韋端已看司空譽的眼神怪怪的,不像男人看男人的眼神,倒像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她明白有些男人不愛女人,就愛男人,也明白司空譽愛的是她,可她卻忍不住冒起一股酸意。

  「沒想到你這麼風流,連男人都不放過。」她醋意濃重的說道。

  「怎麼?你連一個大男人的醋也吃。」司空譽輕掐一下她的鼻頭。

  「我就是愛吃醋,怎樣?」相思不快地撇開他的手。

  他咧嘴笑開,舉臂摟她。

  「討厭!」她推開他。

  「不討厭。」他又摟她。

  「你走開啦!」她又推開他。

  「不走開。」他再摟她。

  「你好煩耶!」

  「不煩、不煩、我一點都不煩。」

  兩人就這樣推推摟摟……不久,果如司空譽預料,推摟到床上雲了,兩情相悅地纏綿縫緒。

  許久,相思香汗淋漓地恨看司空譽,氣弱無力,語調慵懶的道:「大白天的,真不害臊。」

  「有什麼好害臊,咱們是夫妻呀。」司空譽輕撫愛妻的素發回道。「況且父親和母親不是老哈哈我們趕快給他們添兒孫嗎?」

  「還是不害臊。」

  「沒錯,我是不害臊,誰叫我的臉皮厚,不然怎麼娶得到你。」他無賴似地嘻笑道。

  「真是的。」她嬌嗔地推他一下,坐起身。「我該去向父親、母親問安了。」

  「你不是早上才問安過?」

  「你不知曉做人家媳婦有多辛苦,要早問晚也問。」她將如緞長髮攜至身前,拾起肚兜反手系看。

  司空譽躺在床上仰視她的背影……

  粉臂橫施,溫香凝玉,她不知這模樣在男人眼裡有多嫵媚妖嬈,冶艷撩人,他看得有些癡了,神魂飛揚。

  她回眸,斜溜秋波俏瞳。「幹麼直盯著我瞧?」她嬌斥,渾然天成地露出為人妻的千般韻致,萬種風情。

  心蕩神馳,他一手扯她過來,令她跌上他身。「別走。」他耳語。

  她臉一紅。「我又沒要去哪兒。」

  「除了我身邊,哪兒都別雲。」他低喃,吻上她才剛被飽嘗的朱唇。

  新婚燕爾,雲情雨濃,教人只羨鴛鴦不羨仙。

  ¤  ¤  ¤

  天,轉冷了,葉兒枯得更黃,風一吹,便落了滿地,教人掃不勝掃,只好任由飄零。

  安穩的日子悄悄流逝,空氣中醞釀看風雨欲來的寧靜。

  這一日,司空府如同往昔,一家子圍坐桌邊共用晚膳,大夥兒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冷不妨,一群官兵衝進府中,氣勢洶洶地入廳圍住眾人。

  「司空大人,打擾了。」武大德抱拳道。

  司空譽和相思心頭暗驚,互視一眼,心有靈犀地一同猜到必與神偷玉梟或紅豆有關。

  司空禹不悅的蹙眉。「都這麼晚了,武校尉何事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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