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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唐可親    


  他退開幾步,冷冷地道:「你走吧。」

  唐回風無言地凝視他許久,無奈地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送走了唐回風,唐凜霜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   ※

  遙望著唐凜霜的身影倒下,溫暖兒急忙攀住湖岸邊岩石,俐落的從水中躍起,快步奔進竹林裡。

  她穿著一件綠色的水靠,奔跑時幾乎與蒼翠的竹子合為一體。

  大雨不停的下著,地上泥濘濕滑,她又奔得急了,好幾次險些摔倒,幸好都及時穩住。

  好不容易跑到了他身邊,她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焦急地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卻完全沒有反應。

  她探上他的額頭,觸手處竟燙的像是一塊燒紅的鐵。

  「怎麼辦?」她咬著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慌亂的左顧右盼,想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可以幫忙,然而竹林既然是禁地,唐回風又早已走得遠了,哪裡會有人呢?

  幸好她雖然沒有看到人,卻發現不遠處有一間竹屋,連忙用力撐起他的身體,扶著他往竹屋走去。

  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她一步一步,格外小心地慢慢走著,花了好半天才走到了竹屋。

  推開門扉,只見裡頭桌椅床褥一應俱全,打掃得十分乾淨。

  大雨不停的下著,地上泥濘濕滑,她又奔得急了,好幾次險些摔倒,幸好都及時穩住。

  好不容易跑到了他身邊,她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焦急地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卻完全沒有反應。

  她探上他的額頭,觸手處竟燙的像是一塊燒紅的鐵。

  「怎麼辦?」她咬著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慌亂的左顧右盼,想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可以幫忙,然而竹林既然是禁地,唐回風又早已走得遠了,哪裡會有人呢?

  幸好她雖然沒有看到人,卻發現不遠處有一間竹屋,連忙用力撐起他的身體,扶著他往竹屋走去。

  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她一步一步,格外小心地慢慢走著,花了好半天才走到了竹屋。

  推開門扉,只見裡頭桌椅床褥一應俱全,打掃得十分乾淨。

  她繞過桌椅,扶著唐凜霜躺上床,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眼看他高燒不退,全身上下又濕的徹底,她還沒來得及休息便快手快腳地脫下了他的濕衣服。

  軟劍、玉珮、外衣、長褲……他的衣服佩件一件件被褪下,脫到只剩底褲時,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閉上了眼睛,猛力扯下,然後拉過被子蓋住他的下身。

  緊接著她從一旁的五斗櫃裡找出了乾淨的布巾和衣服,先用布擦乾了他的身體,再為他換上乾淨的衣服。不過脫衣服容易,穿衣服卻麻煩許多,經過了好一番折騰才大功告成。

  之後,她解下他頭上的白玉冠,鬆開了他的髮髻,用布擦乾他的頭髮。

  到了這時候,她才想起自己也是一身濕,趕緊解下繫在腰間的布囊,取出用油紙包住的衣服換上,然後又鬆開束髮的紅頭繩,小心地擦乾了頭髮。

  擦完頭髮,她再度把手探上他額頭,發現灼熱依舊,連忙用雨水把布巾弄濕,折了幾折,放到他的額頭上,希望能減低一些熱度。

  做完了這些事,她終於有了休息的空檔。

  坐在床邊,凝望著他因發燒而漲紅的臉孔,她心中思潮起伏不定,腦海中盤旋的儘是先前聽到的對話。

  當她從雙鏡湖的另一邊游到湖畔竹林時,壓根就沒想到會聽到那些令她震驚不已的話。

  那一句句飽含怨恨與悲傷的質問像利劍一般刺痛了她,她只能捂著心口,怔怔地看著他癲狂的身影。

  如果不是他突然倒下,或許她還繼續在發呆。

  她一直以為他是天之驕子,看不起旁人,所以才會擺出一副冷傲孤僻的姿態,然而事實卻出乎她的意外。

  現在,不必問他,她也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雖然有雨聲干擾,加上距離隔的遠了,好些話都聽得模糊,但重要關節卻大致沒漏掉,尤其他最後的那幾句嘶吼更是清晰的傳進了她耳裡。

  從有限的話語裡,溫暖兒推敲出了一些事情。

  如果她料想得沒錯,唐凜霜和唐凌霄雖然是兄弟,卻是同父異母;從他幾番提到輕賤、錯待等等字眼來看,他應該是庶出,生母的身份不高,所以才會受人欺凌。

  此外,他的父親見異思遷,辜負了他的母親,甚至導致了他母親的死,所以他對父親充滿恨意,也遷怒到了異母弟弟的身上──或許唐凌霄的母親就是他父親見異思遷的對象,所以他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也因此先前唐凌霄才會說不是唐凜霜的錯。

  心底,盈滿了對他的同情。

  當她的心不再被憤怒的情緒所遮蔽時,她終於明白她其實並不是討厭他,所以當她如願激怒他時,她非但感覺不到絲毫的快意,而且還執意想知道他為

  於是,她終於明白,她試圖激怒他並不是為了報復他的漠視,而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早在多年以前,她第一次見到他乎持長劍,迎風傲立於暮色下時,那英姿煥發的模樣便已印上了她的心頭。

  只是,初萌的戀慕隨即就被因他的漠視而產生的不滿所掩蓋,讓她誤以為自己討厭他,就連屢屢聽義兄提起他的事時所產生的異樣情緒,都被她解釋成對他的不屑一顧。

  她向來自認聰明,可是卻連自己的心事也不明白,結果平白的給自己找了一堆氣受,更在他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此時回想起來,她忍不住要說自己呆。

  但是不打緊,反正他答應了留她在身邊,她有的是機會扭轉他對她的印象。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一片靜寂,只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唉……」指尖撫過他緊鎖的眉,她逸出一聲幽幽的歎息。何時他才會醒來呢?

  ※   ※   ※

  朦朦朧朧的迷霧裡,男孩無助地左右張望,尋找著迷霧的出口。

  遠方隱約傳來陣陣樂音,他沒有多想,舉步朝樂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霧漸漸稀薄,在盡頭等著他的是一間張燈結綵的喜堂,他放緩了腳步,遲疑著是否要進去。

  突然,樂音中斷,裡頭傳出一陣驚呼。

  一陣不祥的感覺湧上他心頭,他再也顧不得一切,慌張地奔進喜堂。

  熟悉的纖細身影在他面前倒下,胸前插著一柄匕首,觸目驚心的紅染上她雪白的素服。

  「娘──」他嘶吼著,又驚又悲地撲向她。

  「娘,你怎麼了?你醒醒……娘……」他撐起母親,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不停地呼喚著她,但她再也無法回答。

  他拔出匕首,鮮血瞬間湧出,溫熱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流向手背、手腕……

  懷中的人已失去了氣息,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看不見也聽不到,連有人將他推到一旁,搬走了屍體,他也沒有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低頭,他看見暗紅的血固結在手心。

  茫然抬首,無神的眼緩緩掃過喜堂。

  滿室的紅,原是喜氣洋洋,現在,冷冷清清,只留下他孤單一人。

  一陣風吹過,紅燭熄滅,紅色喜堂只剩下一片黑。

  他轉過身,朝著透出微光的門口走去。

  冷風寂寂,夾帶著細雨撲向他慘白的臉,撲上他小小的身體,毫不留情地淋濕他單薄的衣衫。

  雨水凝聚成水流,慢慢從他額間滑落,流過他的頰、他的頸,流向他的手……而後,紅色的血水從他指尖滴落,在地上漫開一朵朵血花,又隨即被雨水沖走。

  他瘦弱的身子顫抖著,步履蹣跚地走上幽暗的石板小徑,不久就被夜色吞噬。

  匆地,他又回到了迷霧裡,嶄新的夏衫變得骯髒襤褸,滿是血漬塵沙。

  他像遊魂一般地走著,霧裡雖然不辨方向,他卻執意前行,走入更深更濃薩迷霧中。

  「等等!你要去哪裡?」

  身後突然傳來急切的呼喚,他回過頭,恍惚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來,跟我回家吧。」少年伸出手,臉上的笑好溫柔。他搖頭。「我要回江南。」

  「你回江南做什麼?你一個人怎麼回得去?」

  「我要回去……娘……娘一定在江南等我……」

  「你娘已經死了。」

  「不會的,她不會丟下我……我和娘要一起回江南……我們要一起回去,她不會丟下我,不會……」

  他失神地低喃著,轉身跑開。

  ※   ※   ※

  「不要……娘……別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

  驚慌的囈語打破滿室沉默。

  溫暖兒原本站在窗邊,聽到這幾句話,趕緊走回床邊查看唐凜霜的情形,見到他額上滿是汗水,連忙用衣袖幫他擦汗,動作異常的輕柔。

  「娘……娘……」他不停地喊著,一聲比一聲還焦急,充滿了惶恐。

  她輕輕歎口氣,手掌探上他的額頭,發現熱度已經退了不少,才稍微安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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