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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酈潔 莫名的心疼感不斷地腐蝕著我的心,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沿著我的兩頰輕輕滑落,緩緩地掉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沒來由地直掉眼淚,心痛得不得了,整個人陷入了一片哀傷的氣氛中。 又過了一天,我的主治大夫許醫生證實我的確是喪失了記憶。 這是個非常有趣的笑話!倘若,這笑話中的主角不是我,我想,我一定會好好的大笑一番。 午後,我的母親林美月曾到醫院來探望過我。 她是個體態十分嬌小的女人,雖然已年過四旬﹝這是母親對我說的﹞,但一張娃娃似的可愛臉龐,卻使她看起來並沒有實際年齡的老態,臉上找不到一絲皺紋的她,彷彿少婦般嬌艷動人。 「大概是『歐蕾』用多了吧!」我想。 然後,我從母親的口中,重新認識了我自己。 母親是商界大亨夏亞力的小老婆──也就是情婦的意思,她十分得夏亞力的寵愛,只要母親一句話,夏亞力沒有不右從她的,在夏亞力的心中,母親的地位遠遠超過他明媒正娶來的妻子,夏亞力簡直把母親當作是女皇般地疼惜著。 「女憑母貴」!照理說,母親獨得夏家太上皇的無限嬌窄,做女兒的我,當然也會跟著受到一些平凡的禮遇,但其實不然,夏亞力並非我親生的父親,我只不過是母親的小拖油瓶,我真正的父親,早已在母親答應委身於夏亞力的幾個月前死於非命──一場車禍奪走了我生父的一切。 頓時,母親與我的生活隨著父親的噩耗而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在沒有任何親友肯伸出援手的情況下,嬌柔無助的母親為了要養活年僅六歲的我,終於在父親的百日之後做下決定,母親決定到某家知名的酒店中當陪酒的舞小姐,來養活那時候只會哭鬧著找父親的小女孩──我。 夏亞力就是在這種環境下與我的母親相逢。 他對我的母親一見鍾情,雖然他已有正妻呂惠玲──他與呂惠玲的婚姻是一椿企業與企業之間的聯姻,兩人只圖利益,並無實質的感情,在商界上多的是這種組合的夫妻──但是他仍然不死心,開始以鮮花、名鑽的攻勢,企圖來迷惑我母親的心,他想將母親納入懷中,當他夏亞力專屬的地下情人。 母親終究還是抵不住夏亞力熱情的追求,不到月餘,母親就接受他的「幫助」,答應做他的情婦;而夏亞力也同意負責我們母女倆的所有開銷,直到我可以完全自力門戶為止。 就這樣──我從「薛曉薏」變成了「夏曉薏」,與母親一起被夏亞力帶進了夏家,展開了另一個全新的生活。 隨著時間的飛逝,漫長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在這段歲月裡,我瘦小的身子開始抽長,平板的曲線也開始變得玲瓏有致,不到幾年的時間,我從不起眼的醜小鴨蛻變成與我母親一樣美麗的天鵝。 但是,我的養父夏亞力,並沒有因為我的外表與母親愈來愈相似而喜歡過我,他極端地厭惡我,不肯與我親近,只因我不是他與所愛的母親一同孕育的小孩,所以他討厭我,非常的嫌惡我,惹不是看在母親的份上,他早就把我一腳踹出夏家大門,哪還能忍受得了我? 直到我十八歲的那一年,下嫁給「蔚氏企業」的少總蔚子凡時──聽母親所言,我與蔚子凡的婚姻也是一場商業間的聯姻,因此,我倆的感情並不如外界所傳聞般地那樣融洽──夏亞力才稍微給我些好臉色看,不再對我痛恨欲絕。 「他大概是為了面子問題,不想讓其它的人看笑話,所以才會硬擠出笑容,勉強自己對我好的吧!」我心裡想著。 一年後,我為蔚子凡產下一子,取名為蔚少庭;從那個時候起,不知是為了什麼因素,我與蔚子凡過著分居的生活,彼此再也不干涉對方的任何行為。 母親對我所說的一切,我完全沒有絲毫的印象。 唯一令我感到困惑的是,為什麼母親要說我憎恨著蔚子凡呢? 我不懂!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並不討厭蔚子凡──也就是我的丈夫,就算他昨天惹我哭了,我也不會對他產生反感,而且,我還很高興他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到醫院來探望我──母親說他公事繁忙,很少有時間能夠離開公司──頓時,我感到一陣熱流通過我心底,我的心暖和起來。 紛亂的思緒開始清晰起來。我愛我的丈夫!我深深地愛著他!縱使他冷漠無禮,對待我簡直已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陣陣的罪惡感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直湧上心頭,有抹聲音在心中告誡著我,它要我千萬別把我的心掏出去,要我千萬別喜歡上我的丈夫蔚子凡。 我不願理會它,愛上自己的丈夫有什麼不對?為什麼要有罪惡感? 我微微一笑,心忖:我一定很愛他,不然我不會在失憶之後,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又重新拾回對他的愛戀。 思及此,所有的罪惡感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是想念他的思緒。 他什麼時候才會再來探望我?我好想見他,她想見他喔!為什麼他還不來? 呵!我輕笑出賣,驚覺自己思念他的行為就跟個花癡一般難看至極。 我緩緩地伸了個大懶腰,不小心碰觸到放在床單下,一塊冰冰涼涼的鏡子,我拾起它,憶起這是母親離去前我她要來的鏡子,為的就是想要看清楚自己此刻的外貌;我把鏡子稍微拿近了些,屏息一瞧,出現在鏡子裡的是一張陌生卻長得異常美麗的臉龐。 直盯著鏡中艷麗的我,一記驚歎的呼聲脫口而出,我仔細端詳著鏡中的亮麗人兒,這張動人的嬌艷容顏真的會是我嗎?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看見的,如果真有謫仙,鏡裡的女孩無疑是這個名詞的最佳寫照。 一陣規律的敲門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我對著房門輕聲說道:「門沒有鎖,自己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穿著國小制服的小男孩,男孩的輪廓和他是如此地相似,彷彿是用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令我不用多作猜測,也能知道來人是誰。 是我與他的獨生子──蔚少庭。 少庭面無表情地走向我,眼底所流露出來的冷漠神態令我吃驚不已,我睜大雙眼,看著少庭帶著一身寒氣緩緩地靠近我,我忍不住心忖,為什麼我的兒子會有如此冷酷的面容?他才幾歲?六歲,或是七歲?這麼小的年紀,怎麼會有如此冷淡的神情?莫非──我暗自揣測著,他是受了父親蔚子凡的影響? 少庭的淡然令我心疼,我的兒子怎麼會變得如此難以接近? 他一本正經地站在我面前,開口說話的語氣冷得可以令人牙齒打顫,「媽媽,你好多了嗎?」 我果然沒有猜錯,他真的是我的獨子。 「你叫少庭沒錯吧?」我友善地對他笑一笑,繼續說著:「媽媽很抱歉,因為意外的原故,所以媽媽把你給忘了,你該不會為此而責怪媽媽吧?」我試探地問,表情像極了因貪玩而闖禍的小女孩,無辜地笑著。 一抹驚訝的眸光驀然閃過少庭的眼底,這抹光芒雖然稍縱即逝,不過我卻瞧得一清二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少庭會有這種怪異的反應?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我提出了問題:「怎麼了?是媽媽說錯了什麼嗎?」 「呃──」少庭頓了頓,臉上微愕的表情限即被最初的漠然給取代,第一百零一號的神情又掛在他的臉上,答說:「沒有!」 我不以為然,輕拍床沿笑道:「既然沒事就別站在那裡說話,來,坐這裡,跟媽媽聊天。」我有好多事想問問他。 「聊天?」少庭睜圓了眼,臉上的表情十分地滑稽。 「不想跟媽媽聊天嗎?不回答就是默認了。你真是一個不孝的小鬼!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失憶的媽媽呢?」我掩面而泣,抽抽噎噎的哭泣聲令少庭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我。 我把臉藏在手掌底下偷偷地笑著,少庭的反應令我竊喜,我太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寒著一張臉與我說話,所以,我要打破少庭臉上那層厚厚的寒冰。 我滿意地微笑著,從少庭呆愣的表情看來,我想我是成功了。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有點壞心,怎麼連自己親生的兒子也要欺負,不過,那份內疚很快地就讓我給拋開了,兒子本來就是解悶用的,如果兒時不好好地捉弄他一番,等兒子長大了以後,他會怪你不夠疼他呢! 少庭臉上的呆樣猶如曇花一現般,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宛如殭屍般的面孔,視線依舊是冰冷的。 然後,他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出聲問道:「知道了,媽媽想聊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