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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沈曼奴    


  差一點兒便成功,一旁圍觀群眾湧出歎息的聲音。

  向君洛單手撈著大弓,聳聳肩,「我說過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白雨。陶太師的思想瘋癲、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你迎娶美嬌娘的好夢毀在他手上。」

  「烏雅嘴。」韓子彥咕噥地低罵。「放!」箭一出手,他便甩手歎道:「哎!」

  向君洛掩嘴竊笑:「看清楚,我們現在射的是老鷹,不是烏鴉。」

  韓予彥張嘴準備回話,遠方突然起了騷動,爆出哄鬧的聲音。

  「怎麼回事?」韓予彥與向君洛不解地對望。

  群眾自動分散,讓出一條路來。然後便聽見有人大吼:「轎夫扛著新出爐的第一佳人來了!」

  誇張的歡呼聲波浪一般地潮湧而來。

  向君洛摸摸下巴,「白雨姑娘深得民心唷!」他抽出一隻箭矢準備架在弓上。

  「等一下,看看是誰。」韓予彥道。

  向君洛笑,「現在才開始擔心,不嫌太晚了?」

  豪華的大紅轎穿越群眾,來到靶場前,停在距離二人約二十步遠的地方。

  布簾掀開後,自轎中下來的人兒令韓予彥不悅地將大弓甩到地上,「該死!」

  「嘿!」向君洛笑剛了嘴,「這下有趣了。」

  韓予彥兩眼大瞪,「有趣個頭!」

  兩人尚未對梁憫兒當選第一佳人這爆冷門的事實作進一步表示,遠處又有狀況發生一九眾驚呼中夾雜著咒罵,有些人緊張地彎腰抱頭不知想閃避什麼。

  一匹駿馬以極快的速度飛躍過阻隔群眾的柵欄,奔向場中二人!

  「白雨……」

  「彥……」駕馬的女子身穿長裙,仍俐落地下馬,「彥!」她奔人韓予彥的懷中。

  「別哭……」韓予彥溫柔地輕拍她的背,哄她:「有我在,沒事了……」

  「他們作弊!使詐!」白雨突然大罵,氣忿的聲調與帶淚的梨花面容不相配。她離開韓予彥的懷抱,回頭斜望猶立在轎旁的梁憫兒,「瞧瞧她癡肥的樣子,若不是因為她是將王爺的女兒,她怎麼可能贏過我?」

  「好了,別說了。」韓予彥擰眉。白雨妒怨的模樣十分難看,毀壞她在他心目中原有的嬌柔形象。

  「我偏要說!」氣急敗壞的白雨已喪失理智,美額露出掙獰。「而且要對著她說!要不然我嚥不下這口怒氣!」她跑向梁憫兒。

  「白雨!」韓予彥和向君洛跟著她跑。而她騎來的駿馬竟也湊熱鬧似地追著三人跑到轎邊。

  「你們用了什麼方法收買陶太師?」白雨嚴厲地質問梁憫兒。

  「我沒有。」梁憫兒神情柔和地搖搖頭。

  「面不改色地說謊!」白雨氣忿地出手推梁憫兒,「你不覺得自己當選很奇怪嗎?我們要選的是美女,又不是選醜八怪!」

  群眾見騎馬來的女子對他們將王千金無禮一齊鼓噪抗議。

  「白雨,別這樣。」韓予顏勸。狂亂的氣氛容易使人激動,他不希望鬧出事。

  「本來是我會當選的!」自雨哭鬧,「是陶太師親口告訴我的!要不是他們使詐,不可能不是我!」

  「陶太師說的?」韓予彥一楞,投向梁憫兒的目光也起了疑案。

  梁憫兒不停地甩頭。她沒有收買陶太師、沒有使詐!

  「你們為什麼愣著?幫我說說話呀!」白雨拉扯韓予彥的衣衫,「我恨呀!恨被人當猴耍!」韓予彥沉默不語,她氣惱地轉向向君洛,「向君洛!你不是自認好口才?」向君洛失神地凝望梁憫兒,白雨跺腳,「向君洛!」

  向君洛猛地回神,但心魂未同時收回,所以怔然地問:「我要說些什麼?」

  白雨審視他迷濛的雙眼,譏諷道:「你幹啥用癡迷的眼光看她?」她冷笑,「你別笑死人!幾天沒碰女人,母豬也賽貂嬋啦?」

  「白雨!」韓予彥怒喚她的名。她實在愈說愈過分了!

  另外兩人,邊聽白雨說話,臉色跟著大變。受侮的粱憫兒臉色泛青,而向君洛則燙紅了臉。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心跳紊亂,連呼吸也沒了秩序。他有半個月沒見到梁憫兒了……她變漂亮了所以吸引住他的視線?不,不只是這樣……比起白雨,她渾圓的身軀及臉蛋著實稱不上是個美人,但她特有的、柔弱優美的神韻硬是牽繫住他的神魂。

  這種又驚又喜、莫名其妙的情緒,簡直是害相思病的人終於見到相思之人的標準症狀……相思?他想念她……?

  向君洛的思緒轟地炸開!腦袋在驚悟自己對梁憫兒有情時,因刺激太大而混亂成一片,完全無法思考。

  「怎麼?你也對她有意思?」另一邊,白雨和韓予彥吵了起來。「想娶她?那你可得先射鷹才行,但是你有這個本事嗎?」

  韓予彥因白雨瞧不起他的譏消詞句,刷地也鐵青了臉,低咆道:「如果我說我的確想娶她呢?」

  「你!」白雨傻了一下,不相信這話出自韓予彥口中!

  他對她一向百依百順、呵護寵愛的!

  「你……」向君洛喃喃地開口:「你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梁家現在做的,全是為了替她覓得佳婿……。在心緒混沌不明的向君洛眼中,梁憫兒的身影在他周邊迴旋又回他伸出手,卻碰不到她。

  他這輩子已不可能得到她……。這個想法,再一次將他的理智燃燒得粉身碎骨!此時的向君洛已不是精明能幹、辯才無礙的向君洛。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代表他個人真正的意志。

  「什麼……意思?」梁憫兒顫著唇問。他又要出口傷人了!她心裡十分明白。他永遠不會放過侮辱她的機會……。

  向君洛扯彎了唇,蒼白的微笑著來別有寒意。他說:「先是為你辦場選婿晚宴,不幸被人閻了場後,索性讓你當選第一佳人。」濃眉——高一低,看不起人的樣子。「假若奪魁英雄不肯跟你這位佳人求親……,你們接下來是不是要當街舉辦招親擂台?」

  「招親擂台?」白雨搭唱了起來,道:「她懂得武術嗎?」

  「喂……」兩人殘酷的言語令韓予彥也寒了手腳,來不及制止。

  「既然她參加佳人應選,選的佳人便不以相貌為主,那麼她的招親擂台當然不比武。」向君洛又說。

  「不比武……,那跳上台的男人跟她比什麼?」白雨在梁憫兒面前走來晃去,「哦……我知道了。比誰在她身下,能不被她壓死——,他們說這想法好不好?」停在梁憫兒眼前,瞪著她問:「你認為呢?」

  「好……好極了……。」粱憫兒股上毫無血色。瞥見白雨騎來的駿馬就在身旁,她身手異常矯健地一躍而登上馬背,五官一皺,用力揮甩韁繩,馬兒厲聲嘶蹄,狂風一般奔去!

  「憫兒!」太危險了!韓予彥不認為她會騎馬,她只是急於離開這裡才有這番行為!「還有馬嗎?快找馬來!」靶場的馬廄離這裡有一段距離。

  情急下,韓予彥揪起依舊失神的向君洛,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

  「向君洛!白雨瘋了還有理由,可是你跟她一起發瘋做什麼!」

  向君洛在好友的大吼中回神,「憫兒……。」場中已無梁憫兒的身影,漫天飛揚的沙土迷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開始,馬匹前衝的速度快得令梁憫兒險些後仰栽倒,及時抓緊韁繩、上身技巧性地壓低前傾後,才穩住重心。然而,她不會控制方向,馬兒因脖子被緊勒,益發狂妄地往前直奔!有如一陣風影叱吒在山路上。

  梁憫兒淚流滿面。被馬兒飛馳的速度分割成條條橫線、後退的景物,在她的淚眼中,模糊成一片。

  模糊的景象,猶如她無意義的人生;臉上風刮的刺痛,呼應她碎裂的心。

  她的存在,對高高在上的他們而言,真的那麼可恥嗎?

  那麼她便消失吧!自這個根本不需要她的世界上消失!

  她嘗試性地右手一個使勁,馬兒依令地轉了彎,未料前方竟是一片斷崖!

  奔至崖前,馬兒自動因懼怕而緩了腳步,不願前進。

  「跑呀!為什麼不跑了!」梁憫兒揮韁,「我叫你跑呀!混帳!」

  馬兒嘶鳴,梁憫兒激動地拉扯它的鬃毛、援打它的脖子,「連你也嫌棄我?連你也嫌棄我?」

  具靈性的馬匹感受到她的怒氣及恨意,抬高兩腳人立,張嘴嘶鳴!

  梁憫兒險些落馬,反射性地想抱佐馬的脖子,但只拉到韁繩!駿馬拒絕再受她控制,不斷地蹬腳人立,要將她甩下!

  梁憫兒放開韁繩,身子即被甩出,頭先著地,前額撞及懸崖口突出的石塊,眼前一黑,整個人無意識地翻落山崖……。

  「憫兒!」崖上不見梁憫兒身影後,向君洛才匆匆騎馬趕至。「憫兒!」

  他喚她的名。見著前方馬匹背上無人,他慌張地跳下馬,圈嘴大叫:「憫兒!」君山環繞的山谷揚起一道又一道的呼喚憫兒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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