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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岳盈    


  本來以為他不過是空有蠻力,現在看來,好像真有一點本事。怪不得那個叫風雲的,會差遣他跟她去涿鹿。

  瞧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沒有一丁點快步奔跑過的痕跡,是他皮太厚看不出來,還是體力充沛超越常人?小兔一時無法決定。

  「小兔,你怎麼又不說話了?」他趕上她,與她並肩同行。

  高大的身軀剛好遮住陽光,形成的陰影帶來一片陰涼。小兔斜睨他一眼,無法判斷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是有心還是無意。

  和牛祭司同行時,這名為她所深深仰慕的長者總會刻意走在陽光來自的方向,為他遮擋炙熱的太陽照射。

  風強的用意和牛祭司一樣嗎?

  想到這兒,小兔一顆心忍不住蹦跳加快了起來。

  「怎麼了?」他含笑凝睇她,「我臉上有什麼嗎?這樣看著我。」

  小兔粉嫩的臉頰再度發燙,很快移開眼光。

  風強見她不答話,也不逼她,自顧自地道:「你眼光不錯,懂得挑這裡休息。這座山丘坡勢不陡,林木茂密,從外面看進去,只看到一堆樹。從裡朝外望,卻可以收居高臨下之便,將外頭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裡頭有果樹有溪流,應有盡有,是個很適合紮營休憩的好所在。」

  「你怎麼知道?」她好奇地問。

  她之所以知道這裡,是牛祭司帶她來過,風強呢?

  「我往來涿鹿好幾趟了,即使是閉著眼我都可以摸到路。」

  好自大!

  偏偏他的態度從容自適,沒有絲毫驕矜,好像懂得這些是理所當然。

  「你呢?」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難以形容的親密,令小兔臉上的熱度始終退不下來。

  他沒答腔,走進茂密的樹林裡,循著小徑往牛祭司帶領她休憩的所在走去。

  樹林濃綠幽靜,清越的水聲格外清晰,指引兩人很快尋到清澈見底的小溪。

  磷磷亂石裡,肥嫩的魚蝦自由嬉戲,風強吞嚥了一下口水,知道今天可以好好打打牙祭了。

  「你先梳洗一下。我到林子裡撿些柴火,順便尿尿。」

  他就一定要把最後那句話說得那麼大聲?

  瞪著他離去的高大身影,小兔兀自生著悶氣。

  或許是鳳族的男人多半溫文有禮,不像昨天襲擊她們的野蠻人般粗魯,使得她一時適應不過來。

  跟著牛祭司四處跑,雖然也知道鳳族以外的男人粗俗有得比了,但在牛祭司的刻意保護下,小兔並沒有太直接地面對。

  儘管自己也是很需要尿……解決生理需要,正可以趁風強不在時,找個隱密之所蹲一下,但她心裡還是有些埋怨。那傢伙說得這麼直接,該不是提醒她吧?

  這種事會需要人提醒嗎?

  真是的!

  小兔搖搖頭,回到溪邊。

  脫掉自己以獸皮和草莖縫製的靴子,她快樂地踩進水裡,不斷將水潑在燙熱的臉上,連喝了好幾口。

  在水裡嬉戲的魚蝦,被她這麼一搗亂,嚇得四處逃奔。她淘氣地撩水逗弄它們,看它們驚慌的樣子,格格嬌笑。

  輕柔的笑聲隨風飄揚,風強老遠便聽見她嬌脆迷人的聲音。當他回到小溪邊,看見她玩水玩得好不快活的模樣,忍不住也想脫掉靴子的傚法。

  放下手中的枯枝,他的腳步輕且無聲,悄悄溜到她身後。正想涉進水裡出其不意抱住她時,看到一條有胳臂一半粗的水蛇往她足部游去,風強立刻從腰間取出吹箭,命中水蛇要害。

  水蛇尾巴指中小兔,她嚇得叫了一聲,直到看清是水蛇,才神魂甫定地彎下身將它捉起,拿到眼前觀視。

  「這種蛇是沒有毒的。」她拔起風強的吹箭遞還他。

  「還是很危險。」他聳聳肩,「它足以捲住你的腳,讓你絆倒。」

  小兔睨他一眼,不確定他這麼說是不是在暗示她應該向他致謝。

  風強從她手中接過水蛇,湛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睨視向她。「水蛇的味道十分鮮美,你想不想嘗?」

  「我嘗過了,還可以。」她不在意地微扯嘴角,見他眼光有些訝異,不由得感到好笑。

  難道他以為她會害怕蛇類?

  也不想想她可是堂堂鳳族武士,還跟過牛祭司闖南蕩北,這種小陣仗也想嚇住她?

  「既然你嘗過了,我就不用特別推薦。」風強自嘲地輕扯嘴角,眼光落到她剛才玩水時弄濕的衣服前襟。

  豐潤的女性曲線變得更加明顯,尤其是凸起的……

  「你看什麼!」小兔雙臂交疊胸前,遮住呼之欲出的美色,懊惱地瞪視他。

  風強吞了吞口水。

  難以形容對小兔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打從昨兒個抱過她後,一顆心再也安定不下來,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照理說,這個鳳族女人再了不起也只是女人,而他又不是沒抱過女人,怎麼會像頭發情的公狗老想繞著她轉?就算只是嗅嗅她的香氣,惹她拋來惱人的白眼,他也樂得很,這種怪異的心態一點都不像他。

  他困惑地注視她可愛的容顏,像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被這個又恰又凶又悶的小女娃給吸引住。

  「你還看!」她氣憤地旋過身。

  眼睛長在他臉上,為什麼不准他看?

  風強像個頑童,繞到她的身前繼續打量她。

  「你……」小兔簡直不知該拿他怎麼辦。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見她兩眼冒出凶光,風強倒笑了。

  「我就喜歡瞧你。誰教你長得這麼可愛,對我的眼。」

  「可是我不喜歡!」小兔憤恨地道,把牛祭司要她喜怒不形於色、控制自己脾氣的教誨全拋到腦後。

  「為什麼不喜歡人瞧你?」他低啞地道,眼裡有兩道小火焰。「你那麼美麗,讓男人忍不住——」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好不好?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請你正經一點。」她不耐煩地制止他。

  「我很正經呀。」

  「如果你再這樣,我就不要你跟我走了!我自己去通知牛祭司,不用你搗亂。」她氣呼呼地上岸。

  「小兔,別這樣。我不說就是,你可別趕我,不然我沒法跟風雲交代。」他跟在她後頭,可憐兮兮地求懇。

  「那是你的事。」她急著找自己的靴子穿上。

  「別這樣。」他眼明手快地搶了她靴子不還她。「你還需要我帶你回我們營地找鳳族長,如果你趕走我,不怕永遠見不著你的族長嗎?」

  「你……」在他的威脅下,小兔只得暫時屈服。「我們得先說好,不准你再胡言亂語。」

  「我不胡言亂語就是。」他攤攤手,無奈地道。

  他對她獻慇勤,她卻當他是胡言亂語,這女人太難伺候了。

  「好吧。」她答應得很勉強。

  風強摸了摸鼻子,無奈的苦笑。

  生平頭一次被女人這樣討厭,小兔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追著她跑,希望他對她們胡言亂語?

  他輕歎口氣,一本正經地道:「小兔,我先把火生起來,除了這條蛇外,再烤幾尾魚來吃。」

  「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她蹙緊眉頭。「牛祭司的處境危險,我們應該日夜兼程。」

  「這裡是九黎境內,隨時都會遇上他們巡守的軍隊,白天行動並不恰當。」風強實事求是道。「加上白日的太陽毒的跟什麼似的,體力消耗會更多,反而會拖延行程。」

  「依你看?」小兔盤算過夜行曉宿的可能,但她沒把握能在夜見分辨出每一條正確的道路。

  「我們可以夜行曉宿。以往我來往於涿鹿,都是用這種方式,我對九黎士兵的巡守情形知道個大概,應該能躲過他們的盤查。」

  小兔想了一下,知道他說的有理。不過是趕了一上午的路,她便有些體力不支,再在太陽底下走下去,她這隻小兔子只怕會變成曬乾的跛腳兔了。

  她勉強點頭。

  「我們先生火吧。」

  小兔從溪旁揀出數塊石頭放進風強挖好的洞裡,在他架好火爐,鑽木取火時,她採集了溪邊的蘆葦,在細莖上打好結用來釣蝦。

  風強沒看過人用這種方式捕蝦子,十分好奇。

  他自己則是徒手捕魚,精準的手法使得每次出手必有所獲;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鹽抹在魚身後,放進火裡燒烤。

  小兔砍了一截竹子,將釣上的蝦放進竹節裡的空心,以竹節塞好,放在火爐旁邊。她還到林子裡摘了些水果及野菜,在溪水裡清洗過後,準備在魚蝦熟後一起享用。

  當兩人分享共同合作的成果時,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因應而生。

  風強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沒看過這種釣蝦方式和煮法,這是鳳族的秘法嗎?」

  小兔咬了一口魚肉,讓混合著鹽的鹹味的鮮魚滋味充滿口腔。在舌尖層層滾動的美妙滋味令她心情大好。

  「是牛祭司教的。」她口齒不清地道。

  「就是鳳族長的舅舅吧。他很老了吧?」

  「一點也不。」

  那雙總是對風強充滿敵意和防備的烏黑眼眸頓時湧出崇敬、仰慕的水柔光澤,紼緊的俏臉也軟化柔和了起來。風強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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