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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香菱 他又躺回沙發上,拍拍一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動作曖昧得猶似在勾引她。 晏鴻雲躑躅了一下,終究還是拿起聽診器幫他聽心音。到醫院工作這些年,見過的胸膛成千上萬,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令她心神不安。 「怎麼樣,我的心臟病嚴不嚴重?」黑道大哥瞇著眼,一臉賊笑。 「按照初步檢查,你的心臟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尚未解釋完,他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 「怎麼可能,你不覺得它跳得太快了嗎?」 「快是快,但,那可能是……暫時性的情緒激動。」依她的專業知識判斷,這人渣十成十是沒事找事,無病呻吟。 「你在暗示我喜歡上你?」他睜大雙瞳,逼視著她。「只有碰到心儀的女人,我才會心跳加速。」 「我一向有話直說,誰管你喜不喜歡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照心電圖,做更詳盡的檢查。」晏鴻雲惶急的把手移開,免得旁人瞧見,惹來是非。 「但是我現在就覺得胸悶、心痛、氣血不順,有時甚至難過得喘不過氣來。」他擰眉撇嘴故做病弱狀,好似生怕別人不曉得他是裝出來的。 「那也許是壓力過大,或是一種焦慮,總之,你需要的不是藥物治療,是放鬆心情,去度個假吧。」最好遠遠的滾出紐約市,永遠不要再回來找她麻煩。晏鴻雲原先對他的好印象,在這一刻已蕩然無存了。 「好主意。」黑道大哥濃眉一揚,詭笑道:「你陪我一道去如何?」 「開玩笑,我是個醫師,你怎麼可以叫我去做那種事?」她憶起了昨夜那名女郎,和今早他兩那親暱的舉動,就莫名的噁心想吐。她暗自發誓,待會兒一踏出醫院大樓,她就要直奔法院,向那位法官坦承一切,以便盡快將這個惡棍繩之以法。 「一個心臟病患聘請醫護人員隨行,這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呀,你以為我想幹麼?」 「我……」她確實有點反應過度。晏鴻雲尷尬地漲紅了臉,「抱歉,我有工作在身,不能答應。」 「那麼你就用現有的設備,想盡辦法把我醫好吧。」 「聽著,我說過了,你的心臟還沒確定是否有問題,而且我也不見得……」這個人怎麼這麼「番」啊? 「敢一再拒絕我,我就殺了你。」他突然眼露凶光,神色肅殺得令人膽寒。 對一個無惡不作的人來說,生命只不過是多一顆子彈和少一顆子彈的區別。晏鴻雲相信他說得到就做得到。 「為什麼緊纏著我不放?在法庭上我已經幫了你一個天大的忙,這還不夠?我跟你無冤無仇,甚至不認識你,為什麼你要苦苦相逼?」 「哈,原來你還不知道我的鼎鼎大名呀?快洗耳恭聽,本人姓……哎,姓什麼不記得了,那也不重要,你就跟著人家一樣叫我麥克斯好了。」 怪胎,哪有人連姓什麼都不記得,顯然是怕洩露真實身份。 其實她對他也不是完全不瞭解,自在法庭上和他照了面,她就稍微調查了一下他,報上登載他是美國華人黑道中勢力最大、最具威望的銀狐幫老大;它的組織遍佈世界各地,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它們的存在,大大小小的堂口也不知有多少個,總之比一家跨國公司的分支機構還在多。 麥克斯竄起的時間並不算久,短短幾年而已,曾是前龍幫老大的得意門徒,接收了龍幫百分之六十的地盤,是以能夠稱霸洋人的「江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為華人爭光? 晏鴻雲淡淡地哼了聲,聊表對他大名的丁點敬意。 「請問麥克斯先生,現在我可以走了嗎?」街燈已全數亮起,她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顯示時間應該很晚了。 「去吃飯嗎?」他揚眉問。 「對,我一個人。」他已經連續干擾了她兩天,這頓晚餐可千萬別又讓他毀掉。 「一個人吃飯多無聊,走,我陪你喝一杯。」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臂走出辦公室。 「不用了,我習慣一個人……」也許是他們太大聲,門外四、五雙眼睛竟全朝他們這兒斜睨過來。 「放自然點,否則人家會以為我們有曖昧的關係。」麥克斯綻著燦爛的笑容,禮貌地向大家頷首致意,一手搭在她肩上,神色自若地從眾人面前走過。 他的嘍黎w先一步把車子開到大門等候。「請。」 晏鴻雲站在車門邊,趑趄了三、五秒,想像背後有多少只眼睛正盯著他們,若是在這兒跟他拉拉扯扯,不知將會如何損及她清新的專業形象? 縱使有著一千兩百個不情願,她還是上了那部豪華轎車,任其載往百老匯區。 這裡是全球表演者的「聖地」,短短十個街區就林立著四十多家劇場。光彩和挫折交錯的這個時代廣場,同時也是大筆資金流動的投資據點。 他不會是想帶她去欣賞舞蹈表演吧?否則吃個飯何必跑到這來?但,像他這種粗魯人,能懂得什麼藝術表演? 晏鴻雲不屑地瞄了他一眼,赫然驚覺他正專注地睇視著她。 「想吃什麼?」他說話時雙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臉。 「隨便。」她其實想去吃日本料理,沙西米一直是她的最愛,可是跟這麼殺風景的人一起,就是山珍海味也食不下嚥。她只想胡亂吞點東西,趕快拍拍屁股走人。 「到秋之味。」他像猜準了她的脾胃,馬上吩咐司機把車子開往西49街。 「不必那麼麻煩,我吃完了飯還有個約……」 顯然他把她婉拒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自顧自地道:「維斯迪也劇場今晚將上演一出舞碼『情奔』,是改編自中國民間故事『嫦娥奔月』,有沒有興趣去觀賞?」 晏鴻雲挑了挑眉,故意表示對他的附庸風雅不以為然。關於「情奔」這出舞劇早在幾個星期前,報間雜誌就曾大肆報導過,包括它的演員舞者、製作的經費、編劇和舞台設計,據說都是一時之選。 「我不知道現在黑道大哥也流行看舞蹈劇。」她唇畔繚繞著一絲譏誚。 「我只看我投資贊助的舞碼。」麥克斯很臭屁的高高抬起下巴,彷彿在宣揚他的財勢有多麼傲人。 晏鴻雲最受不了這種盛氣凌人的囂張樣。她出生於赤貧的家庭,當年媽媽帶著她嫁給繼父時,手裡只拎著一隻過時褪色的舊皮箱,裡面裝著她們全部的家當,幾件破衣服和存有五百一十五元的存折。 幾年後,繼父也過世了,只留下一個比她大三歲的女兒,媽媽飽受親友和鄰人的指責,大家都說她是剪刀柄鐵掃帚,才會連續剋死兩個丈夫。 年少所經歷的貧苦,令她即使長大學成業就後,甚且成功擠入美國的上流社會,亦無法完全摒棄過往那深植內心的自卑感,她十分厭惡麥克斯這種因巧取豪奪而來的黑色矜貴。 「你料定『情奔』會一炮而紅,好讓你大賺一筆?」晏鴻雲敢肯定他的藝術眼光不會比任何一個小學生高明多少,他根本是純粹的投機主義者。 賺錢有什麼樂趣?能揮霍一百萬美金從中得到最大的刺激和滿足,那才叫痛快!」他言談間沒有丁點造作的誇耀,反而像是在宣匯一種長期抑壓的愁緒。 為什麼?不,一定是她過於仁慈,淨往好的地方去揣測。這帕得二五八萬的大流氓,鎮日魚肉善良百姓,以撈取不義之財為樂,他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傷心事? 想著想著,司機已把車子停妥,服務周到地替她打開車門。看來,不管她有多不屑麥克斯的矮情倨傲,這頓飯是非吃不可了。 「秋之味」是此地的頂級日本料理店,隨便一客定食就要價一百五十美元,貴得叫人咋舌。 晏鴻雲還是第一次進來,乍見店裡樸實典雅的裝潢,不覺心生納悶。 麥克斯很不懂待客之道,接過侍者送上來的菜單,他也不詢問她吃什麼,就自作主張點了七、八道菜。 她憋了一肚子不悅,等到菜送上來時,才驚喜地發現每一道都是她愛吃的,包括小菜也是。有清蒸松茸、油炸干貝蔬菜球、蘆筍鰻魚卷、柿子椒、明蝦…… 原來這流氓老大有意追她,否則幹麼背地裡調查她的習性,以投她所好? 晏鴻雲偷瞄了他一下,為自己長得不甚安全的美貌感到些許可笑的竊喜。 「吃蝦和魷魚時,沾監比沾醬油吃更能償出其中的甘甜美味。」 聽他這麼一說,晏鴻雲趕緊放下適才端起的醬油,夾了一條沾鹽的明蝦放入口中,嗯!味道真的好極了。 「你常吃日本料理?」她隨口問。 「十年沒吃了。」他道,眼中不經意地淡掃陰霾。「合你的口味嗎?清蒸松茸是我未婚妻最喜歡的一道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