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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茱麗·嘉伍德    


  「是嗎?」塞奧難掩驚訝地說。

  傑可點頭。「你的動作一定很快,小伙子,因為我的米克精通防身自衛之道。」

  塞奧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的動作很快?」

  「揮拳揍她的動作。」他解釋。「不然你以為她的熊貓眼從哪兒來的?」

  「我揍的?」他不敢置信地問。他不記得揍過她,她什麼也沒說。「你確定嗎?」

  「確定。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她告訴我你當時很痛。她注意到你算你走運。」他交抱雙臂靠在護欄上。「我的女兒很少談她的病人,但我知道她穿著一件她原本不捨得花錢買的全新禮服去參加一個豪華宴會,當我問她宴會好不好玩時,她告訴我你的事。她剛剛抵達那裡就不得不掉頭回到醫院。她連一口食物都沒吃到。」

  「我應該向她道歉。」

  「你扯破了她的禮服,你可能也該為那個道歉。」

  「我扯破了她的禮服?」

  「就在你吐得她全身之後。」傑可低聲輕笑,然後搖搖頭。「毀了那件四百美元的名牌禮服。」

  塞奧呻吟一聲。他確實記得自己做了那件糗事。

  「你看來需要休息。如果你見到我的女兒,麻煩告訴她我在樓下大廳等她好嗎?很高興認識你。」

  「你何不在這裡等她?」塞奧提議。「我已經睡得夠多了。等你女兒來找你時,我可以順便向她道謝。」

  「我想我可以坐一會兒,但我不想把你累壞了。」

  「不會的。」

  傑可拖了一張椅子到床邊坐下。「府上哪裡,小伙子?從你的口音聽來,我不得不猜是東岸。」

  「波士頓。」

  「沒去過。」傑可承認。「結婚了嗎?」

  「結過。」

  「離婚了?」

  「不,內人去世了。」他的語氣暗示傑可不要追問。

  「那父母呢?依然健在?」

  「健在。」塞奧回答。「我來自一個大家庭,兄弟姊妹共八人,六男兩女。家父是法官。他一直想退休,但欲罷不能。」

  「我想我沒有結識過法官。」傑可說。「內人藹玲想要許多孩子,如果我們有那個福氣,我可能得想辦法餵飽一大家子人。我願意盡我的職責,但我們生了三個就不得不喊停,所以只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先生,府上到底何處?你的女兒談到她的診所,但不曾提到鎮名。」

  「叫我傑可。」他堅持。「家住路易斯安那州寶文鎮,但你一定沒聽過。寶文鎮小到連地圖都上不了,但它的風景卻是路易斯安那州最美的。黃昏時苔蘚在微風中搖曳,夕陽餘暉映照在湖面上,牛蛙和鱷魚的叫聲此起彼落……那種景致常讓我覺得如置身天堂。相鄰的聖克萊鎮是我們星期六去購物的地方,所以寶文鎮並非與世隔絕。聖克萊鎮北端有一所醫院。醫院雖然老舊,但尚敷需求。」

  「你的兩個兒子住在寶文鎮嗎?」

  「老大瑞敏在科羅拉多州當消防隊員,至今未婚,時常回來。老二藍柏兩年前從海軍陸戰隊退役後回到寶文鎮,同樣未婚。我猜是太忙了。他在沼澤深處蓋了一棟小木屋住在那裡,除了在酒吧替我做事外,他也是木匠。去年鎮上開了一所全新的中學,藍柏也有幫忙建造。校名叫『布恩』。以一位本地名人的名字命名。」

  「你指的該不會是開拓肯塔基州的拓荒英雄布恩吧?」

  「就是他沒錯。」

  「你是說布恩在寶文鎮住過?」

  傑可搖頭。「不,小伙子,我們無法那樣自誇,但傳說布恩曾經流浪在這個地區打獵、釣魚。當然啦,那是十八世紀的事,當時寶文鎮還沒有形成。但我們還是喜歡認為布恩在我們的沼澤釣過魚和住過一陣子。」

  塞奧忍住笑。聽來寶文鎮民亟需地方英雄。

  「你確定你們沒有把他和另一位拓荒英雄柯羅基搞混了?」

  「但願沒有。校名已經刻在校門的石碑上了。」

  「有沒有證據證明布恩到過寶文鎮?」

  「不能說有,」傑可眨眼承認。「但我們相信傳說屬實。言歸正傳,寶文鎮的孩子們以前都必須搭公車去唸聖克萊鎮的中學,但那裡的學生人滿為患。我們早該有自己的中學了。我們甚至組了一支足球隊。去年全鎮都為此興奮不已,直到我們看了比賽。天啊!他們的實力太差,簡直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我一場比賽也沒錯過,今年也不會,因為我的女兒回來了,她會和我一起去看比賽。米雪同意擔任隊醫,那表示她必須守在場邊替球員療傷。我們都知道他們一定還會吃敗仗,但我認為我應該支持他們的努力,到場替他們加油。我們去年一場也沒贏。我們有些塊頭很大的孩子,但他們拿到球時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進攻。塞奧,你喜不喜歡看美式足球?」

  「當然喜歡。」他說。

  「打過嗎?」

  「有。」他回答。「從高中到大學,直到膝蓋碎裂。」

  「打什麼位置?你的身材高大,肩膀厚實,我猜是四分衛。」

  塞奧點頭。「沒錯。那似乎是陳年往事了。」

  傑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有沒有想過當教練?」

  塞奧笑道:「沒有。」

  「米克或許能治好你的膝蓋。」

  「女兒返鄉開診所一定很令你引以為傲。」

  「那當然。」他說。「但我不會讓她拚命工作。聖克萊鎮有別的醫生,他們會互相代班,好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休假。」

  「她為什麼在友愛醫院這裡替人動手術?」

  「賺外快。他們稱為兼差,但她兼差到今天為止,不會再來了。喜不喜歡釣魚?」

  「以前常釣,但最近幾年忙得抽不出時間。」他坦承。「我還記得那種無與倫比的平靜,一手握著釣竿──」

  「另一手握著冰啤酒?」

  「對,那種感覺無與倫比。」

  他們開始討論最喜歡的魚餌和擬餌,然後大加吹噓自己釣到過的魚。傑可深受感動。他還以為不會有人和他-樣瞭解和熱愛釣魚,但從塞奧的口氣聽來,他不得不承認棋逢敵手。

  「聽我說,你應該到寶文鎮來。我們有全州最好的釣點,我打算證明給你看。我們可以在我的碼頭上釣個痛快。」

  「改天我說不定真的會接受你的邀請。」他說。

  「你靠什麼謀生?」傑可問。

  「我是檢察官。」

  「警察局長為什麼送花給你?」他問,然後不好意思地補充。「它們被送進來之前放在護理站的櫃檯上,我看到卡片。」

  「我來紐奧良發表演說。」他回答,沒有提到他主要是來接受當地警方的表揚。「我替司法部做事。」

  「究竟是什麼事?」

  「我被派到一個調查組織性犯罪的專案小組。」他說。「小組剛剛解散。」

  「有沒有抓到你要抓的人?」

  塞奧微笑。「有。」

  「那你現在沒有工作?」

  「沒有。」他回答。「司法部要我留下,但我還沒有決定。」

  傑可繼續發問。塞奧覺得他精明機敏,當檢察官一定很優秀。

  「有沒有考慮過自行開業?」傑可問。

  「偶爾。」

  「寶文鎮沒有律師,聖克萊鎮倒有兩個,但他們很會騙錢。鎮民對他們的評價不高。」

  當傑可暢談他的小鎮時,塞奧一直在想如何不落痕跡地把話題轉回米雪身上。

  「你的女兒結婚了嗎?」這也太露骨了。

  「我正好奇你什麼時候才會問我米克的事。她還沒有結婚,沒那個時間。當然啦,寶文鎮和聖克萊鎮的男人都在設法引起她的注意,但她一直在忙開診所的事,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她還年輕,頭腦又聰明,二十歲不到就唸完大學,接著開始接受醫學訓練。她不得不到別州去當住院醫師,但一有機會就返鄉探親。她很重視親情。」他點頭道。「她長得也很漂亮,對不對?」

  「是很漂亮。」

  「我猜你已經注意到了。」

  傑可站起來把椅子靠回牆邊。「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我該走了。你睡一下,我把那個箱子拿去車子裡。辜醫師給我女兒一些舊外科器材,她叫我來拿時,笑得像聖誕節早晨。如果你到寶文鎮來,務必要到我的『天鵝酒吧』。」他說。「飲料免費招待。」

  他走到門邊時被塞奧叫住。「如果我在你女兒走之前沒有見到她,請代我向她道謝,順便告訴她,我對禮服的事深感抱歉。」

  「我一定會轉告她。」

  「也許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

  傑可點頭。「也許吧!」

  約翰的死黨們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瑟琳下葬兩個星期後,麥隆在花園區一家高級餐廳遇到悲傷的鰥夫。麥隆坐在其中一間餐室等他的律師來商討永無休止又令人厭惡的離婚協議內容。他的妻子決心搾光他的錢,同時搞得他身敗名裂;從事情的發展來看,她似乎會如願以償。

  約翰和一個年輕女子在隔壁餐室用餐,那個金髮女郎看來有點面熟。她低著頭,認真地在記事本上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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