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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茱麗·嘉伍德 她注意到他醒了。「早。感覺如何?還是有點昏昏欲睡嗎?」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她伸手拿起控制器按下一個按鈕,床頭便緩緩升起。塞奧感到腹部右側一陣拉扯和輕微的刺痛。 「好的時候說一聲。」 「好了。」他說。「謝謝。」 她拿起他的病歷開始寫字,他則大剌剌地盯著她看。穿著病人袍坐在病床上令他感到脆弱和彆扭。他想不出俏皮話對她說。他生平第一次想要迷人,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是個死硬派的工作狂,生活裡容不下社交風度。在妻子去世後的這四年裡,他變得粗魯直率、不說廢話,因為那樣節省時間,而他近來總是急於把事情做完。這個突然的轉變令他意外。他真的想要迷人。他的么弟查瑞會說比登天還難。但塞奧仍然認為他做得來。是的,迷人絕對是可以辦到的。 「記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問,抬眼瞄向他。 「我接受了手術。」 「是的。你的闌尾切除了。多拖十五分鐘,它就會破裂穿孔。」 「我只記得零星片段。妳的眼睛怎麼了?」 她微笑著又開始寫他的病歷。「我躲得不夠快。」 「妳是什麼人?」 「雷醫師。」 「米克?」 「你說什麼?」 「有人叫妳米克。」 米雪合起病歷,套上筆套,把筆插回口袋裡。她把全部的注意力轉向他。外科護士說的沒錯。布塞奧長得是很帥,而且性感得要命。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她只是他的醫生而已。但她還是忍不住像任何女人見到帥哥時會怦然心動。他的頭髮亂翹,滿臉鬍渣,但看起來還是性感無比。她的反應並無不當……除非他注意到她的反應。 「你剛問我問題,是不是?」 他看得出來他惹惱了她,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有人叫妳米克。」 她點頭。「對。我叫米雪,但醫護人員都叫我米克。」 「米雪這個名字很美。」 「謝謝。」 塞奧這會兒全想起來了。他在宴會上遇到這個穿黑色緊身晚禮服的美女。她美得令人屏息。他記得那個。她有雙勾魂藍眸,老牌鄉村歌手威利尼爾森和她在一起。他在唱歌。不,不可能是那樣。他的頭腦顯然還不大清楚。 「妳跟我說話……在手術後。」他說。 「在恢復室,是的。但大部分都是你在說話。」她再度微笑。 「是嗎?我說了什麼?」 「大部分都是胡言亂語。」她說。 「妳拿走了我的槍。它在哪裡?」 「跟你的私人物品一起鎖在醫院的保險箱裡,辜醫師會在你出院時把它們還給你。他會負責照顧你。待會兒他巡病房時,你就會見到他。」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布先生?」 「塞奧。」他更正。「我的名字叫塞奧。」 「我知道。你的弟弟跟我說過。」 「哪一個弟弟?」 「你有幾個弟弟?」 「五個。」他回答。「還有兩個妹妹。跟妳說話的是哪一個?」 「尼克。」她回答。「你給我他的電話號碼要我告訴他。他很擔心,叫我保證在手術後打給他。你一被推進恢復室,我就打電話告訴他,你不會有事。他想要過來,但我告訴他沒有那個必要,他似乎鬆了口氣。」 塞奧點頭。「尼克討厭搭飛機。」他解釋。「我什麼時候給妳他的電話號碼?我不記得了。」 「在做術前準備時。我們一給你止了痛,你的話就多了起來。對了,我的答覆是不行。我不會嫁給你。」 他微笑起來,認定她在開玩笑。「我不記得術前準備。但我記得我痛得要命。」 「毫無疑問。」 「手術是妳操的刀,對不對?那不是我的想像吧?」 「對,是我操的刀。」 她轉身準備退出房間。他還不想讓她離開,他想要多瞭解她一點。該死!他希望他更擅長閒聊。 「等一下。」 她停下腳步。「什麼事?」 「水……我可以喝水嗎?」 她走向床頭櫃,倒了一點水到杯子裡遞給他。「輕輕抿一口。」她說。「如果噁心嘔吐,你會扯裂我精心縫合的傷口。」 「好。」他抿一口水,把杯子遞還給她。「妳當外科醫生嫌太年輕。」豬頭啊!他在心中咒罵自己,但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話說。 「常有人那樣說。」 「妳看來應該在唸大學。」他說,但發現那是越描越黑。 她忍不住逗他說:「事實上是高中。他們讓我開刀作為額外的學分。」 「雷醫師?可以打擾一下嗎?」一個男助手站在病房門口,腋下挾著一個大紙箱。 「什麼事,巴比?」 「辜醫師裝了這箱醫療器材用品要給妳的診所用。」那個年輕人說。「妳要我怎麼處理它?辜醫師把它放在護理站,但她們要我搬走,說它會擋路。」 「麻煩你把它放到我的衣物櫃裡好嗎?」 「太大了放不進去。但它不重,我可以搬去妳的車子裡。」 「車子被我爸爸開走了。」她環顧四周,然後望向塞奧。「我的箱子可不可以借放在你這裡?我爸爸一到我就會把它搬走。」 「沒問題。」塞奧說。 「我不會再見到你,我今天就要返回家鄉了。但是別擔心,辜醫師是這裡的外科主任,你會受到良好的照顧。」 「家鄉在哪裡?」 「沼澤。」 「妳在開玩笑吧?」 「沒有。」她再度露出微笑。他注意到她的左頰有個小酒窩。「家鄉是沼澤環繞的小鎮,我等不及要回去了。」 「想家了?」 「是的。我在本質上是小鎮女孩。小鎮的生活平淡無奇,但我就喜歡那樣。」 「妳喜歡住在沼澤。」那是陳述,而非問題,但她還是作出回應。 「你聽來很吃驚。」 「沒有,只是意外。」 「你來自大都市,八成很討厭小鎮。」 「何出此言?」 她聳聳肩。「你看來太……世故。」 他不知那是恭維或批判。「人有時會回不了家。何況,我覺得妳看來像紐奧良女郎。」 「我喜歡紐奧良,這裡是美食天堂。」 「但永遠不會是家。」 「對。」 「這麼說來,妳是小鎮醫生?」 「好幾個中的一個。」她說。「我要在鎮上開診所,因為那裡真的很需要,太多鎮民無法獲得長期的醫療照顧。」 「聽來他們很幸運能擁有妳。」 她搖頭。「不,幸運的是我。」接著她笑了起來。「聽來很崇高,是不是?但幸運的真的是我。小鎮的居民樸實敦厚,至少我認為他們是。他們給我的遠超過我所能給他們的。」她容光煥發地說。「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麼?」 「什麼?」 「沒有爾虞我詐的鉤心鬥角。他們多半是勉強維持生活的善良百姓,不會浪費時間去做那種無聊事。」 「也就是說人人相親相愛?」他嘲弄地說。 「當然不是。」她回答。「但我會知道我的敵人是誰。他們不會背地裡耍陰謀暗算我,那不是他們的作風。」她微笑道。「他們會光明正大地衝著我來,我喜歡那樣。對剛剛完成專科住院實習的我來說,那會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改變。」 「妳不會想念寬敞氣派的辦公室?」 「一點也不會。世上有金錢以外的報酬。能夠具備所需的器材用品當然很好,但我們可以湊合將就。我準備了許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何況,我許下過諾言。」 他不斷發問使她繼續說話。與其說他對她的小鎮感興趣,不如說他對她的表情著迷。她的聲音裡充滿熱情與喜悅,談到家人、朋友和理想時,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她使他想到當初的自己。在變得憤世嫉俗之前,他也想改善世界。佩嘉使那一切結束。回首過去,他發現自己一敗塗地。 「我這麼滔滔不絕的一定把你累壞了,你休息吧。」她說。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那得由辜醫師決定,但若由我決定,我會再留你一天。你發炎得厲害,你需要按時服藥和好好休養兩個星期。祝你好運,塞奧。」 然後她就走了,他失去了深入瞭解她的唯一機會,連她的家鄉在哪裡都不知道。盤算著該如何才能再見到她,他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塞奧上午小睡醒來時,病房裡堆滿了花。他聽到走廊上的低語聲,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護士在和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在說話。她指著雷醫師叫助手留下的紙箱。 那個男人看來像退休的足球員或是拳擊手,塞奧心想。如果他是雷醫師的父親,那麼她的美貌一定是得自母親的遺傳。 「我不想打擾你。」那個男人操著法裔路易斯安那州人的肯猶腔說。「我拿了辜醫師替我女兒拾掇的這個箱子就走。」 「請進。」塞奧說。「你是雷醫師的父親,對嗎?」 「沒錯。在下雷傑可。」他走到病床邊與塞奧握手。塞奧不必自我介紹,傑可知道他是誰。「女兒跟我說過你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