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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珍·安·克蘭茲    


  "我不是要改變話題,"卡倫咕噥。"但是你有沒有蜜拉的消息?"

  "誰?"

  三小時後,夢娜看著她的三名助手走出達克的廚房門。亨利肩上扛著一箱玻璃器皿先行離開。

  新來的冰雕師及全職助手唐威龍,在後台階暫停一會兒。他對夢娜羞怯地笑笑。威龍的一切行為都很羞澀、謙虛。而他的脾氣,夢娜想,和賴飛完全相反,她覺得這是個可喜的改變。

  "戴小姐,我想東西都弄好了。"威龍說。"我檢查了兩遍廚房,亨利負責了客廳。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沒有,今天的事都忙完了。你和亨利把公司車開回'正點',我開自己的車跟著就去。"

  "好。"威龍握緊手上裝滿盤子的紙箱。"晚宴進行得很順利,嗯?我是說,每個人似乎都玩得很開心。"

  "一切都棒極了。"夢娜感激地朝他笑。"威龍,沒有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實話。威龍彷彿上帝的特使。上星期一他踱進夢娜的辦公室,羞澀地找工作。拿起他的履歷表,她看到冰雕兩個魔術字眼,她當場便僱用了他。

  他證明了自己是個商業從業人員,任何該做的事都熱心地加以完成。最好的是,他並不堅持藝術創作的理念。夢娜要天鵝,他就給她天鵝,她要海豚就會得到海豚。

  而他永遠不會面臨緊急試演通告,因為他不是劇場人。

  他不大說話,不愛出風頭,衣服穿著中規中矩;他的五官普通而很難描述,看起來年近四十;他的發線已向後退,下顎也已鬆馳。他不大笑,但也不常皺眉;他走起路來,肩膀約略前傾,彷彿曾經埋首桌前很長的時間。

  威龍不乍然地點點頭,顯然被她全心的讚美弄得很不好意思。"我需要這個工作,很高興你肯用我。待會兒見,嗯?"

  威龍步下一階再次留步,"哦,明天的午餐會要用的冰雕我已經做好了。海豚,照你的意思雕的。"

  "如果它們像你為星期天的桑班接待會所雕的一樣可愛,我會愛死它們的。"夢娜向他保證。

  "別擔心,我雕得很認真。"

  賴飛的冰雕都是在"正點"雕的,威龍卻喜歡在外面工作。他曾道歉地向夢娜解釋,他需要隱私才能雕出最好的作品。

  "太棒了,待會兒見,威龍。"夢娜朝發動汽車引擎的亨利揮揮手。

  亨利揮手回應,一面等威龍上車。

  達克出來站在夢娜後面。"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的這位新手似乎和其它職員不大相襯,他有點太正常了。"

  "我知道。很好的轉變。"夢娜關上廚房門,轉身面對客戶。

  她的第一個直覺是向後退,因為達克站得太近了。近距離下,她仍覺得他龐大的壓力。不過,她無路可退,因為廚房門已扎扎實實地關上。

  她抬眼看他,不覺屏住了呼吸。在金框眼鏡後面,他綠色的眼眸已被悶燒的火焰點亮。

  在那一刻,她非常確信他要她。

  每當一靠近達克就會產生的性敏感令她坐立不安。隨著見他的次數增加,她那種隱約的興奮也隨之增強。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她的戴氏直覺催促順勢而為,但是她頗覺猶豫。

  對於男人,她並不是毫無經驗,畢竟她已二十八歲了。雖然她的家人,尤其是繼兄東尼,對她保護過度,她那愛做媒的堂妹和伯母也替她安排過幾個約會。

  不過,面對那些精心挑選出來的男性,她的戴氏直覺從來不曾如此騷動,更別說發出強烈意見,而茱妮和貝絲推薦的人,沒一個曾象石達克一樣使夢娜的心癡軟如泥。

  這種情形雖刺激但也讓她害怕。

  夢娜除了混亂的感覺及強烈的直覺,她還有一個問題要應付。

  她非常清楚現在去臆測和達克建立任何有意義的關係都嫌太早。她再次提醒自已,他是個非常敏感的人,他需要時間克服被新娘拋棄在禮壇前的悲慘遭遇。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以遮掩心底的渴望。"一切都清理好了。"她朝乾淨的廚房揮揮手。"我想今晚進行得很順利,你說呢?"

  "完美。"他出神地盯著她的紅唇。"一切都很完美。僱用你是我很久以來想到過的最佳主意。"

  "我很高興你能滿意我們的服務。"她急急地說。"嗯,根據我的行事歷,下一次餐會是十天之後。"

  "星期四晚上我有應酬,你能不能陪我去?"

  她悚然一驚。"星期四晚上?我的行事歷上沒有呀!"

  "那是因為主辦人不是我,"達克解釋道。"主人另有其人,我只是需要一個伴陪我赴宴。"

  "約會?"夢娜喘不過氣來。他是在跟她約會哩。太快了,實在太快了。但是她沒有辦法拒絕他。

  達克的黑眉毛在他的鼻樑上方形成一道黑線。"算是吧。我不想一個人赴會,但是我又不願真的去找個女伴。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去。"

  "哦。"夢娜洩氣了,他要的只是一個臨時演員。

  "我的情況仍然有點尷尬,"達克說,顯然沒注意到她的反應。"我認識的人都知道蜜拉和我的事。我不想整晚全耗在回答問題或聽取同情的建議上。"

  "我懂了。"

  "見鬼了,老實說,我根本不想去,但是卡倫和我的秘書都說我應該參加星期四的晚宴。"

  "嗯哼,或許是和生意有關吧!"

  "嗯。"達克用大手扒扒頭髮。"若是我結婚了,我的妻子會陪我去。"

  "當然。"夢娜的嘴突然像棉花一樣幹。

  "但是我沒有妻子。"

  "我知道。"

  "我只有你,聘雇來的人。"達克毫無預警地轉開,他脫下上裝斜披在一張高腳椅上。"我會付你鐘點費的。"

  夢娜震驚地倒抽一口氣。半晌之後,她的怒氣冒了上來。"'正點'並不提供伴遊服務。我們是外燴公司。"

  他解開領帶,一面扭頭回望她。他的眼睛深奧不可讀。"你不喜歡陪我赴宴?"

  "我不喜歡的是,你付錢聘我赴宴。"她絕不會讓他把她變成一個臨時老婆。

  他毫不幽默地笑笑,"那就不付錢好了。"

  "你說什麼?"

  "陪我赴宴。我不會付你錢,但是我想我能讓你值回票價。"

  "我不懂。"她瞪眼相向。

  "你可以利用那個場合結識新客戶,就像我要做的。誰知道呢?或許你能發掘出什麼生意。"他鼓勵地微微一笑。"我們可以一起開創生意契機。"

  夢娜強迫自已維持鎮靜的表相。她是個有控制力的女人,她不會拿起最近的東西朝屋子那頭扔過去。

  "我必須查查我的行事歷。"她崩著臉說。

  "有勞了。"他的肩頭僵硬,轉回身踱回夢娜面前。領帶鬆開,敞著領口的他看起來比早先來得較不文明。"看看能不能把我排進去。"

  她眨眨眼,迅速向後退,再一次背抵著門。"老天!別告訴我只因為我不知道有沒有空陪你參加生意晚宴,你就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靠得更近,伸出手將他的巨靈掌撐到她身後的門上,有效地圈住了她。"我沒有權利生氣,嗯?"

  "你的確沒有權利生氣。"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瞄到他強而有力的手腕。碰到了狀況,達克絕對有能力發狠。她有點訝異地發現,他並沒有激發她真正的恐懼,有的只是一種刺激的女性覺醒。"真要有人覺得懊惱,那也應該是我。"

  "你也不需要氣憤,我是在提供你做生意的機會。"

  "這些天來我的生意已經不錯了。"

  "越來越好,嗯?多虧了我。"

  "我從沒要求你替我做人情。"夢娜說。

  "如果星期四你陪我去,我們會是互相幫忙。就稱它為公平吧!"

  "公平交易!"

  "嗯,你看如何?"他的嘴冷淡地彎起,"那是說,如果你有空。"

  夢娜覺得自已被趕進了死角。"好。"她揚起下顎。"如果我有空。"

  "小姐,可曾有人告訴過你,你真會談條件?"

  "事實上--"

  他的嘴挾帶著火山岩漿之勢直覆她的唇,她當下僵住整整三個心跳的時間。世界停止旋轉,她所有的感官掙扎著適應被達克親吻所引起的激動。

  他吻她,彷彿她是地球上唯一活著的女人。那是一種感官爆炸的經驗。

  夢娜的理智面奮力地想找出一個適當的反應時,戴氏的直覺已自行接管。她體內的女性緊急支持系統發動了。

  她振臂攬住達克的脖子,回吻了他。

  他呻吟一聲,雙臂圈住她,將她牢牢鎖在胸前。夢娜覺得她彷彿被生吞了。

  達克的手指插進她的卷髮,拉脫了黑緞帶。接著他扣緊她的後腦,加深那一吻。

  夢娜抱著他,只覺得頭昏腦脹得厲害。與達克親吻對她來說是一種天搖地動、目眩神迷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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