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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冰卉    


  「這是……第一束?」楚琳吞了口口水。

  不是說好每種意思意思只要幾朵就好了嗎?現下是什麼情況?而且、而且依這種速度,她要等到何時?

  她都已經在這兒坐了一整個上午了,她才包好一束,雖然是很壯觀的一束,但也太慢了吧!

  「心意……」丁水柔口齒不清地喃喃道,口水險些滴下鵝黃色的衣領,給小綠來個天降甘霖。

  心意?

  是她的,還是她的?

  這小妮子有沒有搞錯出錢的對象啊?出錢的人可是她楚琳耶!又不是她丁水柔。

  嗚,為什麼要這樣壓搾她的錢包啊?

  什麼溫柔甜美的小女人形象?這一切全是假相!

  沒錯,假相!

  簡直就是扮豬吃老虎嘛!

  「明天…紅海芋……」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鵝黃色的手工自製抱枕,上頭還繡著精美的植物花卉圖案,丁水柔一副準備收工的模樣。

  什麼?晚餐時間到了嗎?看著丁水柔習慣性的動作,楚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丁水柔向來有在用餐前先睡覺的習慣,因為她說睡飽了才有力氣吃飯。天知道吃飯需要什麼力氣?咀嚼嗎?

  而且,她其實十分懷疑這小妮子真的有睡飽的一天嗎?

  等等,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柔柔剛剛那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她要每天送這麼一大束花給小艷吧?

  哪有人做生意像她這種做法的!

  天哪!誰來幫她把她搖醒啊?

  ☆ ☆ ☆ ☆ ☆ ☆ ☆ ☆ ☆ ☆ ☆ ☆ ☆ ☆

  這畫面十分詭異。如果說有人曾經對「睡到天都塌下來了」這句話產生過任何懷疑,那麼,眼前的書面絕對可以解除他的懷疑,讓他從此對人類睡眠的潛力信服不已。

  沒錯!眼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而她則是堪稱中國古代睡仙陳揮的現世女弟子——丁水柔!

  一日之計在於晨,丁水柔打開「柔情花坊」的店門準備營業。

  當然,依照慣例,一般人做來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被丁水柔硬是變成了分解動作,而且她的動作實在是非常緩慢。

  只見她慢吞香地搬著將近一人高的盆栽到室外曬太陽,而怪異的是,當那盆盆栽砸到她的腳時,她居然也不喊疼,仿若渾然不覺自己的腳被壓在盆栽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盆栽抬起,並抽出自己的纖足。由此可見,她的痛感神經比恐龍還不靈敏。

  接著,只見她緩緩彎下身子,然後就頓住了,像是突然閃到腰的老人家。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她是想松土。

  最後,松完土後,她手裡握著肥料,卻硬是不肯乾脆地一次灑下,偏偏要任肥料一顆顆慢慢地自掌心掉落。

  澆水時,她則是連自己也一塊兒澆了。也許她是嫌天氣太熱,不過,既然嫌熱,為什麼不早點做完,好進去休息呢?這只是再次印證睡神的力量無遠弗屆,至少在丁水柔身上是如此。

  不過她倒還記得要把每一片葉子擦乾淨,並修掉枯黃的葉子。她就這麼重複著以上的動作,將十多盆大盆栽一創始盆盆搬到室外曬太陽,自己身上的衣服則是濕了又干、干了又濕。

  最後,詭異的是,她竟然還在店門口做起看起來比太極拳

  動作還慢的晨操。而她伸懶腰時,一旁盆我的葉片彷彿也跟著一片片舒展開來接受著陽光溫暖的洗禮。

  她簡直就與植物同步化了,而她的模樣也像植物在行光合作用似的。

  不過,看過她此種舉動的人,都會自動解釋為是陽光照射在葉片上的光芒太過炫目,才會造成錯覺。

  當丁水柔讓盆栽享受溫暖的日光浴後,接下來是把她一大早請工人從溫室剪來的鮮花整理上架,不然倘若由她親自去剪,恐怕會剪到天黑都還沒剪完。未經處理的玫瑰花莖上滿佈花刺,她卻是連手套也沒戴,徒手與玫瑰花纏鬥起來。

  但她遲鈍得可以的動作,讓她的手很快就被玫瑰花刺了十餘處傷口。可是痛感神經媲美恐龍的她仍是毫不在意地邊滴著血邊處理玫瑰花。

  之後,她開始擦起店裡那片看來很夢幻的落地窗。當她用仍在滴血的手拿起抹布時,那景象總讓路過的行人不寒而慄。

  只見血水一點一滴地滲入抹布,混入水中,然後抹上玻璃  ……

  她又睡著了。

  她真的開始擦玻璃時,抹布也差不多干了,她勢必要將抹布再次浸入水中。於是,在這同時,她也洗去了手上的血水,而手上的傷口也差不多止血了。所以,可喜可賀的,玻璃上不會染上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原本優雅忙碌於工作中的花店小姐,丁水柔做來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更別提自始至終盤踞在她頸間的小綠了,這可不是常人的心臟受得了的。如果小緣再多幾條蛇類同伴,丁水柔簡直就要化身為蛇發女妖美杜莎了!

  說來說去,丁水柔似乎只有臉蛋可以騙騙人。

  不過奇怪的是,被丁水柔這樣鎮日「拖磨」,小綠非但沒有任何不適,還始終活得健健康康的。可能是因為有像丁水柔這樣的主人,小綠只得自力救濟訓練出非「常蛇」的耐力與生命力吧!

  而柔情花坊的生意數年如一日,始終十分興隆,顧客居然完全沒因小綠而減少,若不是因為顧客都習慣了,見怪不怪,就是丁水柔的賺錢功力十分高竿……

  第二章

  「老闆娘。」工人阿土叫喚著丁水柔。

  「嗯…什麼?」

  「那鍋……不,素『那個』,偶說那個林老闆訂的花,什麼時候要給他送過企?」阿士努力想矯正自己不標準的國語,卻是徒勞無功,白惹了一身汗。  他拿出污黑的手帕隨意抹了抹額頭。「林……花?」比起阿土的台灣國語,丁水柔也沒好到哪裡。她的國語標準是標準,卻一樣讓人聽得——

  很痛苦!

  其實她想說的應該是「林老闆的花?」,卻省略了太多,只說出關鍵字,因此在旁人聽來就成了破碎不全的句子。

  「對、對啦!你昨天素有告訴過偶,可素偶事情一多,就給它忘了。」已經習慣了和丁水柔的對話方式,阿士愍愍地搔搔頭!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為自己的記性不佳耽誤工作而感到差愧。

  他向來記性差,又是個鄉下人,沒讀過什麼書、大字不識幾個,否則讓老闆娘寫張字條就是了。

  這樣一來,老闆娘也就用不著說得辛苦,而他也背得辛苦了。  尤其老闆娘難得有清醒的時候,每次同她說話,他總有自己在逼迫她說話、打擾她睡眠的錯覺。

  唉!老闆娘人好是好,就是——

  太重眠了!

  「唔,下午三點。」手裡拿著花剪,丁水柔另一隻手撫向手腕。

  霎時,她被小綠冰涼的觸感給震了下,隨即難得語句清晰增這出時間。

  這、這是一種感應嗎?還是神跡?阿土眨了眨眼,微愕了下。不管看幾次,他始終無法適應。

  每次只要老闆娘遇上需要清醒的時候,她總會碰觸不知或掛、或盤踞在她身體哪一處的小綠,然後就會恢復成常人狀態。

  正常的說話、正常的工作、正常的走動……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還是應該說是不正常呢?阿土又煩惱地搔了搔頭。反正,常人的正常就等於老闆娘的不正常;老闆娘的正常在旁人眼中,是不正常的。阿土下了這個結論。

  其實,看小綠就知道了。

  雖然鄉下人不怕蛇,不過小綠可真是只嚇人的寵物啊!

  它可是青竹絲呢!

  大名鼎鼎、令人聞之喪膽的台灣毒蛇——

  青竹絲啊!

  他真不懂,像老闆娘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怎麼會喜歡蛇當寵物呢?他是知道台北人都喜歡養一些奇奇怪怪的寵物,像是蜥蠍、水母、蜘蛛啦!當中一定也有蛇。

  不像鄉下,養來費去就那麼幾隻土狗,不是叫阿黃就是小黑的。

  不過,老闆娘也跟流行嗎?阿土著實感到納悶。

  有錢人的想法,還真是令人想不透。

  看門口那部名牌腳踏車就知道老闆娘是個有錢人,因為那可不是平常人買得起的。  更遑論老闆娘換車速度之快……他都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部了,恐怕他十隻手指都不夠數呢!

  他不但記性不好,算數也不好。不過,他阿土再土,也看得出老闆娘定是好人家的千金。而且,跟了老闆娘這幾年,他怎會不知道老闆娘賺錢的手腕有多高明?  要不,他每個月暴增的薪水是哪兒來的?算數不好歸不好,他可沒笨到連自己賺了多少錢都不知道。他每次可都是小心翼翼地對著整疊千元大鈔一數再數呢!

  總之,這可是份極為難得的好工作呢!

  尤其像他這樣說學歷沒學歷、說經驗沒經驗,更別提長相不佳,只是空有一身蠻力,也真虧老闆娘願意僱用他。所以他可是非常感激老闆娘,自始至終都誠懇努力地在做這一份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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