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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冰卉 盛夏時節,陽光毒辣,柏油路面熱得燙人。 就在這時,山坡彼端出現了一個黑點。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短短數百公尺的距離,卻見那黑點以媲美烏龜的速度前進,而且只能從黑點若有似無的放大趨勢推測那黑點確實有在移動。數十分鐘過後,終於,約莫可辨識出彷彿有個人形,不過卻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直到一個半小時後,才發現—— 原來,那是部腳踏車,而上面是一個嬌小的女子,身著一襲鵝黃色衣衫。本來這是沒什麼好值得驚訝的,就算這附近都是高級住宅區,住戶向來以轎車代步,但或許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不一定。 誰規定有錢人家的子女就不能興致來了,騎腳踏車散散心呢?而且那還是部名牌腳踏車呢!不過,那部腳踏車確實有些不尋常,更正!是非常不尋常。 姑且不論那部腳踏車的緩慢程度足以用秒速計算,其歪斜的騎法更是教旁人不敢恭維,直教人懷疑它的輪胎是否因遭受撞擊而嚴重變形。 不知道是女子的技術太差抑或其他原因,整部腳踏車硬是不肯筆直地前行,而是像蛇一般曲折地緩緩前進,不時還會超出路面的邊線,碾著路旁的雜草前行。然而,這些都還不打緊。 最慘的是,它竟然還東拐一個彎,西繞一個圈。沒錯,繞圈!瞧,它這下不就在打轉了嗎?這教旁人怎能不為女子的生命安全捏把冷汗呢? 幸好,由於是正午時分,所以這條路上根本沒有其他車輛。而且,這條路夠寬闊,才容得了她這麼胡作非為。 隨著時間的流逝,腳踏車就這麼邊驚險地表演,邊吃力而勉強地爬著緩坡。 終於,在腳踏車不堪折磨地發出一聲噪音後,丁水柔到達了目的地。 她費力地掀了下眼皮,熟悉的小徑隨即映人眼簾。於是,在確認自己確實到達後,她慵懶地半合上眼,打了一個不太優雅的呵欠。她完全不急於下車,反而慢吞吞地將原本置於踏板上的左腳放下,然後雙肘置於腳踏車龍頭,托著兩頰,乾脆地閉上了眼。 最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沒把腳踏車牽到樹蔭下再睡! 過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下車、慢吞吞地停車、慢吞吞地鎖車,慢吞吞地拿起車籃裡的寵物籃,然後慢吞吞地步入小徑。 停在一間半透明的花房前,丁水柔拿出鑰匙,然後遲遲沒有動作。直到五分鐘後,才回神似的打開了門。 她一步一步地緩慢走進溫室,充舒服地深吸了口氣,感受空氣中的芬芳。接著,她以蝸牛的速度走到角落的水龍頭,在扭開水龍頭前,又明顯地頓住了。因此,約莫過了十分鐘,她才享受到清水的洗禮。 「臉……熱、熱……對,小……綠。」以單手掬水,極不靈活地潑向臉頰,丁水柔邊側著暈眩的頭,自言自語地說著只有自己能懂的話。 說也奇怪,從進花房後,她就一直提著寵物籃,即便是在沖涼之際,亦沒放下。而且在她做了許多的「慢動作」後,寵物籃裡卻始終沒任何的躁動不安。 終於,她放下了寵物籃,掀開覆蓋在上頭的布,取出一隻通陣碧綠的小蛇。 丁水柔愛憐地將小蛇貼上自己的臉頰,而小蛇也乖乖地任由她擺佈。 「我就知道帶你來最好,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喔!」這回,她總算吐出了正常的字句,幸福地微瞇著眼。 「該工作了。」不捨地摩挲了小蛇好一會兒後,丁水柔才憶起自己的工作。不!應該說,她自始至終都沒忘,只不過是必須花費比平常人N倍的時間才能開始工作罷了。 撩起鵝黃色的薄紗袖口,將小蛇盤在自己的左臂上,丁水柔拿起一旁的澆水器準備開始工作。 呃,說是準備,是因為丁水柔的老毛病又犯了。雖然拜小蛇之賜,讓她清醒了不少,但小蛇的威力似乎還不夠強。 她拿著澆水器,手停在半空中,姿勢看起來頗為詭異。 又隔了七、八分鐘後,她總算開始澆水了。 雖然,她的頭以十分不正常的姿勢歪斜著,澆水的動作也僵硬得很,還會不時地定格,從遠處看來就彷彿是個受人燥控的傀儡娃娃。 不過,她總算是開始工作了。 有趣的是,她在不同品種的花卉和植栽前恍神的時間都不同,所給予的水分也不相同,細看之下,才發現她是有計劃地在澆水。 有時候,她會突然低下身子,以臉頰輕貼土壤,一般人是用手觸摸土壤,以探測土壤的松效度,而她則是用臉頰。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會咬著數片枯黃的葉片,將其當零嘴似的吃掉。之後,就見她半斂眉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斷斷續續的,丁水柔以奇特的方式完成了她照顧花卉和植物的溫室工作。 而這時,天邊早已滿佈著晚霞。 ☆ ☆ ☆ ☆ ☆ ☆ ☆ ☆ ☆ ☆ ☆ ☆ ☆ ☆ 她是被綁架到花店的! 沒錯!雖說小艷是沒直接拿刀逼她兌現當日的承諾,不過意思也差不多了,因為小艷是把她「扔」進「柔情花坊」的! 本來她是要趁假日上街去的…… 誰要來柔柔這兒下?嗚嗚! 楚琳用自己翠綠色的衣袖充當手帕,象徵性地拭了拭臉。 早知道她就該堅持騎自己的小綿羊,雖然,它有一點點小故障,還有一絲絲不靈光,呃,再加上它不巧地送修了。不過,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是死也要捉早把親愛的小綿羊給贖出來! 唉,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這下可真是羊入了虎口,難以逃出生天,她這個月的薪水都還沒匯入帳戶,就要被攔路打劫了。 小艷的行動怎麼這麼快速?昨日她才將蓮沼彥一所送花中的紅色花朵全上繳了小艷女王大人,誰知道她這麼快就想要其他的了。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嗚嗚,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哪? 唉,這都是方浩湧的樓子。也不知道他對一向驕傲的葛大美人說了些什麼,惹得她當場哭得淚漣漣,一旁的楚琳為了止住她 沼彥一提供的紅色花卉全數轉贈予她,而且為了增強威力還打算自掏腰包再買幾種。沒想到,葛大美人居然獅子大開口地一口氣加點了六種花卉不說,還儘是些高級花材。 所以,現下苦惱的就是楚琳了。 「柔柔,不能給點折扣嗎?」楚琳哀怨地趴在櫃檯前。 「不……」丁水柔拿著噴水器,一不小心失了準頭,就朝楚琳臉上招呼了過去,而她領口的小綠更是熱情地探出頭來Say哈羅。 算了、算了,柔柔已經用強烈的行動來捍衛她賺錢的決心了。 瞄了一眼小綠,楚琳取出紙巾拭了拭臉,決定認命。 她敢肯定方纔那一下絕不是意外,而是柔柔給她的懲戒。沒錯,懲戒她膽敢刨她的心頭肉,平常柔柔迷糊歸迷糊,賺起錢來即是六親不認的。 再者,小綠也不是好意的。雖說它已經被拔了毒牙,但誰規定拔了毒牙的蛇就不能咬人?沒有,對吧!而且那冰涼的觸感……嗚,她實在不敢領教。楚琳猛搖著頭。 照理說,她是應該愛屋及烏啦! 身為柔柔的好友之一,她應該無條件地接納小綠才對。是誰說過,愛就是無限的包容與關懷呢? 不過,她最大的限度向來也只能與小綠維持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罷了,再多,她可就沒有辦法了。 「辦公室…-花……剩……」猶在半睡半醒間的丁水柔髮問了,鵝黃色的夏裝襯托出她一身嬌憨的氣質。 「有哇!」雖然丁水柔問得不清不楚,楚琳還是一下子就明白 她是在問蓮沼彥一送的花還有沒有剩,立即給了回答。這是楚琳長期和下水柔相處下培養出來的默契。否則,依照丁水柔的問話 方式,平常人不被氣到吐血才怪。 「給……我。」很明顯的,丁水柔的語尾莫名地上揚,聲音裡 帶著雀躍。 「好哇!」 楚琳很乾脆地答應了。 等一下! 柔柔是要拿去賣嗎? 花已經擱了很多天,賣相都差了,不過整理一下應該還是可以賣點錢。反正是無本生意,不賺白不賺!楚淋完全可以猜到丁水柔心裡的打算。 她敢打賭,現下丁水柔那貪睡的眼皮下一定閒動著金錢符號。 呃,是可以給她啦,不過…… 「那……可不可以折價?」楚琳半抱期望地問。 「已經……我……的。」又一個不小心,丁水柔把手上正在處 理的莖幹硬生生地給折一截下來。不過,巧的是,她折斷的那截, 正好是莖幹的末端,絲毫無損賣相。 嗚,她們都是吸血鬼!看見丁水柔那副狠勁,楚琳很沒用地把埋怨的話全數吞進肚裡。 ☆ ☆ ☆ ☆ ☆ ☆ ☆ ☆ ☆ ☆ ☆ ☆ ☆ ☆ 「好…了……」辛苦把一大束雙手幾乎抱不住的紅色太陽花處理好、包裝好、繫上緞帶,丁水柔宣佈她完成了一件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