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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漁陽    


  礙於外婆的報恩心切,方齊表哥自然不能向蕭合洲主動開口求去,況且蕭合洲也不見得肯放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唯有蕭合洲不再執著於非要他助鴻洲開拓市場商機不可,他才有可能甩開鴻洲這個大包袱,而最好的辦法不外是教蕭晉洲對他的信賴不再,更進一步將他剔除在決策高層之外。

  為了達到目的,半年前方齊表哥就開始布線,先是利用和她的對話讓蕭合洲誤以為自己就是他們口中談論的對象,引起蕭合洲的警惕;再來是任由蕭合洲安排在方齊表哥和簡嶠貴身邊的黃淙佑、陳鎮學淨在公司裡作威作福,傳送些對方齊表哥不利的謠言給遠在瑞士的蕭合洲,讓蕭合洲整天提心吊膽,就只怕方齊表哥當真有併吞鴻洲的企圖;最後再讓她插上一腳,充當迷戀他的花癡女,不著痕跡地讓蕭合洲產生他極有可能和她父親合作的揣測,逼得蕭合洲不得不盡速攤牌,在鴻洲面臨易主可能之前,撤換掉威脅性日益升高的他。

  而在另一方面,他繼續在眾家親友面前扮演為鴻洲鞠躬盡瘁的忠臣角色,舉凡出差、加班只要是能彰顯他對工作之認真負責的,他全當仁不讓地接下來。只有天知道,他每次出差到國外哪次不是為了帶他那小妻子去旅遊散心,而那些加班又何嘗不是被他假公濟私地用來處理他私下投資的諸多產業。

  就這樣半年下來,蕭合洲對方齊表哥是猜忌日深卻又無法真正看穿他盡心工作的用意,而外婆、舅舅、蕭合洲之妻、蕭家三兄弟和簡嶠貴夫婦則是不得不被他對鴻洲的用心所感動。因此一等到蕭合洲疑心膨脹到了最頂端,毅然開鍘架空他時,眾家親友理所當然全站到了他這一邊,紛紛責怪起蕭合洲的過河拆橋,為他喊屈抱不平。至於怎麼最後他們會搞出股東大會,要擁他擔任鴻洲總裁,這可就在方齊表哥意料之外了。

  離開鴻洲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沒道理再去跟他們瞎攪和什麼股東大會,逼不得已,他也只有鬧失蹤,離家出走到她這兒來避難。

  「你還敢說?」呂方齊笑容微抿,利眼瞇向表妹,「是誰慫恿姑丈簽下股東同意書,讓大貴他們持股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她以為他真不曉得她的那些小動作?

  被瞧得心虛不已,周嘉琳趕緊狡辯道:「我想幫你嘛!」幫他取得鴻洲這個跨國大企業,他應該感激她才是!

  「幫我?是扯我後腿吧!」他冷諷道。

  「喂!表哥,如果我真要扯你後腿,我早在當初你找我合作時就扯了,哪有可能等到現在?」她不滿地抗議。

  七月初他帶茱萸來這兒除了度假滑雪外,最主要的用意還是找她合作,要她幫他做戲唬弄蕭合洲。原本她因沒利可圖而一口拒絕,哪知他竟惡質地威脅要把她設計她大哥以取得「梭羅資訊」經營權的事告訴大哥,讓她不得不乖乖就範,成了他的共犯。這幾個月來她可辛苦了,非但要扮花癡去糾纏他,還得小心不能讓父親知曉,免得被太過瞭解她的父親拆穿她的小把戲。

  淡淡地瞥她一眼,呂方齊對她激烈的反應視而不見,注意力又回到了眼前的電腦。「算算時間茱萸也快到澳洲了,你記得讓彝叔派人去機場接茱萸!」

  周嘉琳聞言重哼兩聲,「你心裡就只有茱萸,哪有我這個可憐的表妹!」

  「哦?」他回眸勾起了抹迷人淺笑,「聽你的意思,好像是很遺憾因為血緣的關係沒能嫁給我?」

  「才沒有呢!」她忙不迭地否認。

  她又不是傻瓜,嫁給他就跟嫁給惡魔沒兩樣,她又不像茱萸眼睛被鳥大便團住了,怎麼可能想過要嫁他!

  =====

  事情不對勁!

  江茱萸狐疑地盯著前方駕駛座的司機後腦勺,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司機大哥似曾相識。

  她和貴哥一下飛機,這個有著可愛笑容的司機大哥便迎了上來,笑咪咪地自我介紹是特地來接機的,要他們放心跟他走。雖然她和貴哥都心存疑慮,但為了早日找到阿齊,他們還是乖乖上了司機大哥的車。

  隨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變化,江茱萸的秀眉是越皺越緊。

  這一路上的風景教她熟悉得可疑……

  心頭電光石火地一閃,遲來的頓悟讓她整個人猛地震了下,連日來的心力交瘁霎時成了熊熊怒火!

  那個可惡至極的混蛋!

  「茱萸?」簡嶠貴擔心地看著她臉上青白交替後乍然漲紅的顏色,「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什麼,貴哥。」她極勉強地對關心她的簡嶠貴咧嘴一笑。天知道她現在心口燃得可是足以燒盡一切的超烈大火。

  「你看起來可不像沒事。」他又不是瞎子,怎會對她形諸於外的怒火視而未見?

  他認識茱萸小妹妹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說這世上能有什麼人事物能激得她如此「咬牙切齒」的,恐怕也只有她的丈夫、他的好友呂方齊了!

  不像他妻子許幸,過度自負於自己的識人之明讓她始終不願正視自己錯看了方齊性格的事實,寧願相信她印象中溫文爾雅的呂學弟,而漠視經理智分析判斷後擺明了是城府極深、陰沉狡猾的呂方齊。

  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不會在併購他人公司時毫不手軟的裁撤掉對方百分之八十的員工而面不改色;一個溫和謙恭的人也絕對不會在董事會上放任年輕董事撻伐老董事,而他卻視而不見,更重要的是,一個溫柔多情的丈夫是絕不會在私下把逗弄自己的妻子當遊戲而樂在其中。

  想到這兒,簡嶠貴就不禁再次為可憐的江茱萸致上十二萬分的哀悼之意。想她不但能夠忍受得了呂方齊那種雙面人,更進一步地還願意委身下嫁,在同情之餘,他也不免有幾分的佩服。

  認識方齊多年,兩人由最初的勢如水火到後來的惺惺相惜,若說他對方齊沒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怎可能會卸下心防同他交心成知己?他不是不知道方齊在人前人後各一張臉,甚至就算在他面前,也仍是端著人前的溫和笑臉。起初他或許有些在意,以為方齊還是不能像他一樣對彼此推心置腹,後來隨著相處日久,他才逐漸領悟到方齊不是對他仍有隔閡,而是太久的雙面人生活讓他連自己還有另外一張臉的事實都忘了!

  這樣的發現使得他有段時間很為方齊擔心,以為他這輩子恐怕就要這麼過下去了,直到茱萸出現。

  果然有個隨身的玩具是可以抒發個人的潛在壓抑的。

  有了茱萸在身邊,方齊很顯然地快樂許多。這點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身為他十四年好友的他要是看不出來,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幾次教他不小心偷看到方齊和茱萸私底下的相處情形,老實說,他還真是羨慕方齊能把茱萸壓得牢牢的,只要臉孔一板,她便乖乖不敢吭聲;哪像他,還得被小幸管得死死的,一點丈夫的威嚴也沒有,想來就覺窩囊,還是方齊御妻有術。

  「是不是方齊怎麼了?」拉回了天馬行空的思緒,簡嶠貴問道。

  江茱萸深吸了口氣,緩和下激動的情緒,搖搖頭不答話。現在她心裡滿滿都是咒罵那個王八蛋的字句,以及待會兒見到他後要施行的報復手段,哪還有時間去理會身旁的簡嶠貴。

  王八蛋!大騙子!大混球!待會見她若不咬死他,她就不姓江!

  接送他們的車子在一棟維多利亞式的白色建築前方停了下來,透過車窗玻璃,江茱萸是一點也不為在這兒看到熟人而感到一絲驚訝。

  「表少夫人!」牧場老管事笑容可掬地上前為她打開了車門。

  「彝伯!」即使再怎麼氣那傢伙,她還是很有禮貌地回了老管事一個善意的微笑。

  「表少夫人?」簡嶠貴好奇地揚高了眉,隱約已猜到事情不單純。

  「這位是簡先生吧!你好,我是這兒的管事秦彝。」老管事自我介紹道。

  「你好!別叫我簡先生,叫我嶠貴就好。」儘管亟欲探知真相,簡嶠貴還是不忘施展他長袖善舞的功夫。「彝伯,我可以跟著茱萸叫你彝伯嗎?」

  「當然可以!」

  「彝伯,阿齊他人呢?」一等他們打完招呼,江茱萸立刻開口問老管事。

  「表少爺和小姐剛剛相約到柏斯湖邊騎馬去了。」

  「騎馬?」在她為他擔心受怕時,他竟然躲在這兒逍遙自在的騎馬?

  「是啊!表少夫人你們剛下飛機又坐了一個小時的車,要不要先進屋裡休息一下?」老管事見她絲毫沒有打算要進主屋的樣子,忙提議道。

  「不了!我現在就去湖邊找他。」說完,無視他們不解的目光,她轉頭就往位於主屋東南方的柏斯湖走去。

  簡嶠貴見狀,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茱萸,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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