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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童炘 「謝謝。不過,你太謙虛了,誰不知道美術系才女凌襄鈺的畫才是最有格調的?」 她俏皮地笑了開來,眼神充滿純摯的光采。 「你這不是在日行一善吧?」 他習慣性地搔搔頭,說:「真的,我……我不太會說謊。你的畫如果比喻為詩,那一定是李白天才縱橫的神來之筆;我們一般人,若是想趕上你的程度,頂多只能像杜甫——『捻斷數斤須』,才能成聖,而不能成仙。」 見他真心的讚賞,她不禁有些感動,倒不是被稱許得渾身飄飄然,而是對這純樸男孩子的真誠感到窩心。 在他們這個論才氣的園地裡,幾乎每個人都不服氣誰。是啊,誰服氣了,不就自認落敗了?若敗了,哪還有資格在這片天地裡泅泳?而沈彥廷卻服氣她。 他是個沒心機的男孩子。就這點,就足以剖心相交了。 她伸出手,豪氣地說:「我沒你說的好,可是就憑你這番話,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他也爽快地伸出手與她的手交握。「好朋友,一言為定。」 超越了性別的表相,他們看到了彼此純然的心清躍動。他瞭然於她靜默外表下的真摯,她則佩服他坦蕩的赤子情懷,愉悅的友誼正漸漸盪開…… 教室裡,惺惺相借的笑語不斷,教室外,卻有一雙陰鷙的眼眸冷漠得可怕。 夢雲居 門板上懸掛了塊木牌,上頭以勁逸飛的草體書寫了這三個字。 「崇德國廈二十二樓……沒想到谷夢堯住這麼高。」她喃喃自語。 要不是再過幾天就要寄件,而她又四處找不著他來看她的畫,打死她她都不會到他住處來找他,因為這樣根本就是羊人虎口,太危險了。 不知什麼原因,他請了兩個禮拜的假,沒來上課。當然,也就沒來騷擾她。 只是,不知他這假要請到什麼時候?眼看全省美展的寄件日期就要到了,卻仍不見他身影,她不禁有些慌了。她很在乎這次比賽,而他推薦了她,卻不給一點指導,完全任她自生自滅,這怎麼可以? 她只要他一句話:好或不好。 他說畫得好,她才肯將這幅畫寄出去;如果畫得不好,她寧可放棄參賽,也不交出有假疵的作品。 人,總是在面對自己時失去自信,這時便需要旁人的鼓舞。而現在的她,是需要他的。 其實,她也可以找別的國畫老師來評斷自己的畫作;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只想得到他的肯定。 他評畫向來很苛,但卻很公允,得到他一句讚賞,比得到任何獎項還要來得令人興奮。 只是……他卻不見了,他去哪裡了? 對這個世界而言,他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闖入者,對他而言,這是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他能去哪兒呢?該不會窩在家甲吧? 就為了證實這個想法,她請教繫上的助教,從人事室的電腦裡查到了他的住處,考量再三之後,她還是來了。 老實說,她是有點擔心他。因為學校說他請的是病假。 他生病了嗎?他可是個仙人,怎麼可能?可是……好端端的清什麼假呢? 再怎麼說,她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較為熟識的人,雖然他老是誤解她。可是,她總是得關心一下他,畢竟她有可能是把他害得那麼慘的人。 他似乎還是很愛那個叫「雲若湘」的姑娘,不然為伺把自己的住處取名為「夢雲居」呢?看來,他也還算最個癡情種,就這點來看,他仍是有可取之處的。 只是,大概只有那麼美的容顏才會令他牽掛幾千年,要是雲若湘長得像她,谷夢堯大概就不屑一顧了。 她輕歎了下,又自嘲似的微笑了,便舉手按了下門鈴。 沒人?怎麼沒人采應門呢? 看來是沒人在,她有點失望地想離去。不過,她仍不死心地推了下門,而奇怪的是,門竟微微開啟。 他不在,門卻沒鎖?太不尋常了吧。 她下意識地推門而人,而映入眼簾的是——谷夢堯竟倒臥在地上。 老天!他是怎麼了?一地的酒瓶!他……他是喝死了是不? 她趕緊奔過去叫喚他:「喂!你怎麼了?你醒醒哪,你別嚇我。」幫他翻了個身,讓他面龐朝上。她拍了拍他的臉:「谷夢堯,你怎麼了?醒醒呀!」 怎麼辦?他完全沒反應。他……不會死了吧!?不要,不可以!他怎麼可以丟下她? 她顫抖著手移近他的鼻下……可……怎麼、怎麼沒呼吸了? 「不!不要!」她淒厲地喊叫出聲。「夢堯……不要……別嚇我,你醒過來,不要……不要離開我!」她抱著他哭喊著。 凌襄鈺只是痛徹心扉地哭著這個備極威脅性的男人死了,對她而言豈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惡夢可以永遠消失;可是……她不要他死,她更不懂自己的傷心。 「我說你哭什麼?」 這聲音?!她低頭看懷中的他,而他則以邪裡邪氣的惺忪雙眼瞟向他正枕著的柔軟。他……他沒死! 她推開他。「原來你沒事,做啥裝死騙我?害我……害我哭得一榻糊塗。」她邊說邊胡亂地擦眼,「哦,原來你捨不得我死。」他不正經地說。 「你亂講,真希望你翹辮子……但是,我幹嘛哭啊?」她不懂自己的行為。 「是啊,」他邊說,邊從地板爬起。「我也覺得奇怪,剛才我好像聽到你說我別離開你什麼的……」 他凝眼瞧她,眼神中高深莫測。 她陡地紅了雙頰。「那是……我的意思是……」 他數近她說:「是什麼?」 他高大的身形形成一種莫大的壓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她囁嚅地說:「人死了,當然都這麼說。」 「你對沈彥廷,也說過這種話?」 「什……什麼?」她疑惑地抬眼望他,對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感到不解。 他隨手耙了下松亂的頭髮,滿不在乎地說:「你不是移情別戀,捨棄我而愛上他了?」 「什麼嘛,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她轉過身去,避免與地面對面時的壓迫。 「『你不要離開我』這一句話,也適合用在情人之間,而你和沈彥廷,聽說是一對戀人?」 「嘎?我跟沈彥廷?不可能吧。」她疑惑地瞧他。 「是嗎?」他的嘴角微泛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看著他詭異的樣子,她質疑著:「谷老師,你很奇怪耶,講話一點邏輯都沒有,怎麼扯到我移情別戀,又是什麼我愛上沈彥廷,我哪來的情可移,又哪來的戀可愛,你哪時候變得這麼八卦的?」 「八卦?」對於這種新詞語,谷夢堯有點混淆。 忽地想起他是古人,她好心地解釋:「八卦是一種流行話,就是三姑六婆的意思。」 他輕扯了下嘴角,說;「我三姑?八婆?小姐,你和沈彥廷常關在一間畫室裡作畫,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當然,也包括我。」 她瞪視他,反駁:「喂,哪有常常,也不過才兩次而已,這樣就算談戀愛了嗎?」 「你確定你沒看上他?」他不信任地問。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沒有,而且,即使真有這回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種兩情相悅的事,在大學裡是很司空見慣的。」 「哦?是嗎?那我可不准。」他欺近她身,低頭柔聲地說。不過他的聲音裡,威脅的成分倒是佔了大半部分。 「不准?!你憑什麼?」她驚訝地抬眼瞧他。 他更低下身來,與地面對面,「憑什麼?憑——我是你的愛人啊。」 「愛人?!你……你胡說什麼?」她又不自覺地紅了臉。 「三千年前我們是一對戀人,既然我們沒有說分手,現在當然也是一對戀人啊。」他皮皮地解釋。 「什……什麼?」她瞪大眼。「你有病啊,胡扯什麼?」 他雙手搭上她的肩,口氣中充滿強橫:「雖然你以前曾多麼地對不起我,可是我們是一對情人倒是沒錯,只要我不跟你說分手,你永遠都不許給我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我?谷老師,你也太抬舉我了吧。像我這種您眼中乏喜可陳的女孩,有什麼資格去招蜂引蝶?」 他吊兒啷當地說:「就是有那種品味特殊的人會來招惹你,而我這種人,即使不再喜歡我擁有的東西,也不代表我會拱手讓人。」 她瞪了他一眼,不平地說:「我不是東西,也不屬於你,你沒有任何權利來限制我。」 「是嗎?」他以右手大掌覆上她的粉頰摩挲著。「那麼這樣呢?」他迅速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並以唇覆上她的。 喔,可惡的人,為什麼他總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她? 原本在她的幻夢裡,初吻該是要獻給最愛的人,可恨的是,他竟只因惡作劇就將她的初吻竊取了去。 更氣惱的是——她似乎並不討厭。 他濕潤的唇彷彿附上了感人的魔法,教她不由自主地迎合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