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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煓梓    


  「妳打啊,反正警察跟我很熟。」他厚臉皮的耍賴。「我以前沒事就常去警局跟他們喝茶,幾乎全台北市的警察都認識。」

  殷仲威半認真,半說笑的請她不必客氣,她都不知道他的話能不能信。

  「你到底想要什麼?」石破軍認輸,她真的沒力氣再跟他耗下去,她好累,只想休息。

  「我本來以為事情會很麻煩,沒想到意外的簡單。」他們不知道是天生有仇,還是本來就不對盤,老是雞同鴨講。

  「殷先生--」石破軍發誓,她已經拿出舉生最大的耐心與他周旋,他再不自愛些,她就要發飆了。

  「我只是說出實情,幹嘛這麼生氣?」殷仲威打趣的看著她,發覺她生氣的時候好像更漂亮,比較有人性。

  「你到底說不說?」她的確充滿人性,正常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拿菜刀,而她也已經準備去拿了。

  「好吧,我說。」他一臉「天要滅我」的模樣般痛苦地歎氣。「我發覺自從遇見妳以來,對妳的興趣一天比一天濃,甚至已經到達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

  「所以,我決定邀請妳做我的短期情人,妳開個價碼吧!只要是合理範圍內,我都會答應。」他是沒養過情婦,但反正就像Tony說的,他的錢多到可以充當煙火,他想她應該不至於揮霍到每天都要開國慶日慶祝大會才對。

  這是殷仲威的想法,無奈而單純,卻為他贏得結實的一巴掌。

  「啪!」石破軍這一生從沒打過人,一出手就把他的臉打偏一邊。

  和她一樣,殷仲威今生從未挨過巴掌,更何況還是被一個女人所打。

  剌痛的感覺,幾乎是在他短暫失去意識以後,才慢慢浮現。他用右手慢慢撫摸被打疼的臉頰,彷彿在確認,這事有沒有發生,他是不是真的挨了一巴掌。

  另一方面,石破軍也被自己這巴掌嚇到,遲遲不會說話,她真的動手打人?

  「妳打我。」確定自己真的挨了一巴掌後,殷仲威放下手,慢慢將臉轉向她這一邊,總是充滿戲謔的眼睛,頃刻轉為陰森。

  「你本來就欠打。」她雖害怕,但還是挺起胸來義正訶嚴的指責他,殷仲威的眼睛倏然刮起風暴。

  「妳會為這一巴掌付出代價。」他不可能忘記這樣的羞辱。

  「付就付。」儘管放馬過來。「頂多我不做你的生意,剛好趁這個時候請你另請高明。」她不屑和他交往。

  「不,公歸公,私歸私,我不會混為一談。」殷仲威冷笑。

  「什麼?」石破軍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他還堅持請她為他設計房子?

  「妳聽見了,我還要繼續跟妳做生意。」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而且妳敢拒絕的話,我會讓妳在這個業界混不下去,我說到做到。」一般來說,他不會費力去整人,但她真正惹惱了他,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你……你真的很離譜。」哪有這種人,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裡大鬧,鬧完了以後挨一巴掌還說繼續合作,簡直是……無法想像。

  「我從來沒有說我正常。」他聳肩。「不過當我正常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所以朋友們都希望我不正常。」

  石破軍無話可講。殷仲威繞口令的說詞著實把石破軍搞混了,感覺上也快要跟他一起不正常。

  「好啦!我只是來看看妳有沒有跟男人同居,既然確認沒有,那我就放心回去了。」很顯然,他又開始不正常,說些尋常人聽不懂的話。

  「這巴掌我會記住。」他臨去前的笑容淡到令人發毛。「還有,我交代的設計圖妳要好好的畫,過幾天我們再來討論。」

  然後,他就像陣風似地消失在石破軍家門口,宛如在作夢。

  「……這是什麼跟什麼?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殷仲威走後,石破軍再也抑制不了失控的情緒,拿起玻璃杯隨意亂丟。

  「啪!」玻璃杯打到牆壁,化為碎片,沿著牆面滑落。

  「啪啪……」有如雪花的碎片掉落到地上,看呆了石破軍的眼睛,震驚了石破軍的心情。

  她、她竟然變得這麼暴怒,她……

  難過地以手摀住臉,石破軍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千萬不要亂了陣腳。

  第四章

  說是這麼說,但「冷靜」二字談何容易,特別是在殷仲威的壓力之下?

  「那個神經病,整天打電話來,煩死了!」更慘的是,不止她遭殃,連她的秘書也慘遭波及,被迫站上第一陣線。

  「不要急,我快畫好了。」詛咒殷仲威那個紈桍子弟。「大概再過一個鐘頭就可以完稿,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脫離他的魔掌。」

  一般來說,石破軍鮮少說不好聽的話,但遇上殷仲威那個傢伙,什麼修養也沒了。

  「感謝上帝。」秘書忙著在胸口畫十字。「要是再讓我聽見那個神經病的聲音,我非發瘋不可。」

  這是她們兩人共同的心聲,只是一個可以用嘴巴講,一個必須動手畫,關鍵就在石破軍的速度。

  「從現在開始不要吵我,讓我專心畫圖,我們才可以早日脫離苦海。」喀喀鏘!

  「我佛慈悲。」秘書也學她使用佛語,並且坐回位子上,讓石破軍回辦公室專心應戰。

  這真的很像一場戰爭,戰場就開在她的設計圖。

  即使殷仲威表明了他想要的類型,石破軍還是聽得迷迷糊糊,他真的想要那麼素雅的東西?

  石破軍怎麼樣也無法把他和「風雅」兩個字聯想在一起,因此就算重新設計,仍不脫那些金碧輝煌的概念。

  池塘……他到底要池塘做什麼,流水不是更符合時尚?

  石破軍百思不解殷仲威的想法,但還是依照他的要求,把溪流去掉,把池塘加進去。

  她一心一意想盡快完成設計圖,因而錯過門口傳來的開門聲,一直到桌子前站了一道人影,她才發現有人。

  「漢忠!」她很驚訝,竟是未婚夫來看她,高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來看妳。」邱漢忠多此一舉的解釋。「這幾天看看妳忙到沒時間吃飯,擔心妳的身體受不了,特地蹺班過來探望。」

  「我在趕圖。」石破軍感激地看了未婚夫一眼,好感動他的體貼。「有一個CASE,我打算盡快結束,所以只好沒日沒夜的工作。」

  「原來如此。」邱漢忠諒解地點點頭。「我就說是什麼案子讓妳有如在關禁閉……是妳桌子上的那張圖嗎?」

  邱漢忠的好奇都寫在臉上,石破軍只得歎氣。

  「就是這張設計圖。」她又坐回到位子上。「這個CASE的主人超級難搞,無論我怎麼設計他都不滿意,我都快沒信心了。」

  「不要想太多。」邱漢忠安慰她。「天底下沒有一個客戶是好搞的,這點問我這個跑業務的最知道。」他眨眨眼。

  「對,但是這個客戶很機車,根本是存心找碴。」石破軍憤憤不平的罵道。「他無要我設計一棟獨立的中國式建築,還跟我指定要一些假山假水涼亭之類的東西。等我真正畫給他了,他突然又說太俗氣,缺乏人文氣息,要我把溪流弄掉,換成池塘,另外還要一座小橋,在橋上加些詩詞歌賦等元素。」

  她越說越氣。

  「你能想像嗎?」說到最後,她已經在吼叫。「一個天花板上畫滿男女交媾圖案的人,居然跟我談什麼人文氣息?我懷疑我要是真的把詩詞弄上去,他真的看得懂其中的意思,他根本是個大草包!」

  呼呼呼!

  說完這一大串話,石破軍已是氣喘吁吁,不過她自己都沒發現。

  「這個客戶,就是那天打電話給妳的客戶嗎?」邱漢忠淡淡追問。

  「哪天?」她因他突來的問句而愣住。

  「上個禮拜,去佛寺的那一天。」邱漢忠提醒他未婚妻。

  石破軍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跟著又咬起牙來。

  「就是他,那個混帳!」顯然他們的仇結得很深,只要一提起對方,石破軍就咬牙切齒的,這種情緒是邱漢忠從未在自己身上找到的。

  「不要急,我相信妳一定能順利完成這個CASE。」這一刻,邱漢忠好希望自己是她口中那個混蛋,能引發她最真實的情緒。

  「謝謝你,漢忠。」石破軍真的很感激他。「你總是無條件的支持我、鼓勵我,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朋友,不是情人,甚至不是未婚夫。

  邱漢忠明白,自始至終,她只把他當朋友,他卻無法多說什麼。

  「應該的,證讓我們從小就認識的。」他們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只不過好像少了一些因素。

  「嗯。」這缺少了的因素,石破軍不知道,或許是男女間深刻的感情。

  邱漢忠微微一笑,跟她說了聲:「加油。」緊接著離開,石破軍只能揮揮手說再聯絡,然後繼續低頭做事。

  讓她傷透腦筋的設計圖,終於在半個鐘頭後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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