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煓梓 > 破軍<古代篇>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27頁 煓梓 「不要叫我,我不是妳爹。」沒想到石普航一開口就是決絕的話,石破軍的臉色霍然刷白。 「爹--」 「我說過了,不要叫我爹!」石普航的意志十分堅決。「我石普航沒有妳這種虛榮的女兒,妳叫我爹,只是讓我多丟臉而已。」 石破軍聞言當場倒退好幾步。她從沒想到,她思念了好幾個月的爹親會說出這種話,簡直比拿刀割她還要痛。 「妳果然墮落了。」否認輿她的關係還不夠,石普航並進一步數落石破軍。「瞧瞧妳現在的模樣,髮髻花俏高聳,宛如娼妓。身穿綾羅綢緞,雖不至俗艷,卻也瞧得出精心打扮。現在的妳,想必是錦衣玉食,日子過得愜意快活。想當初妳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出家,依我看,現在妳不但早忘了出家這回事兒,甚至連『佛』字都忘了怎麼寫,還敢開口喊我聲爹,呸!」數落到最後,石普航且露出不層的表情,睨看石破軍。 石破軍的臉色更形蒼白,幾乎已到達無血色的地步。 「石大人!破軍是你的女兒,有必要把話講到這麼絕嗎?」殷仲威怎麼也料不到石普航是如此說話,因而心急如焚。 「我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石普航斷然否認他與石破軍的關係。「我的女兒,是個懂得自重的好女孩。與其親眼看見她墮落,當初不如死在牢裡面,也好過受這般侮辱!」 石普航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就算是一般老百姓犯法,他都不能忍受,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石破軍非常瞭解她爹的想法,也瞭解他的個性。可他無情的話語和輕藐的眼神,卻重重地打擊她,讓她再也不能承受。 她不是故意要梳這種髮型,甚至連她的衣服也都由女婢打理,她只是無意識的配合而已。爹說她早已忘了佛,但他錯了!她的心中一直有佛,只是現實中的魔,捆綁她讓她無法伸屈,那是對他老人家的感情,和言出必行的教誨。她既然答應了以自己交換他老人家的生命,就不能罔顧道義,達成了目的以後就反悔,這也是他老人家教她的。 她真的沒有墮落,她真的、真的記住他老人家教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他老人家為何一定要如此看她,如此說她? 突然間,她崩潰了,再也無法故做堅強。 「破軍!」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站不住蹲下來,不知道自己已經泣不成聲。她甚至聽不見殷仲威的聲音,眼前只是一再浮現她爹的臉。 我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我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 她不知羞恥,讓他老人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她真該死…… 「把他帶走!」見石破軍如此痛苦,殷仲威氣急敗壞的朝總管大吼。「把石普航帶走!!」他原以為她見了她爹便會高興,哪曉得是這樣的後果? 「石大人,請離開吧!」總管見狀也想趕快把石普航請走,以免場面更加難以收拾。 石普航倒是毫不留戀,轉身就走,這更帶給石破軍莫大的打擊。 「破軍……」殷仲威是如此的心疼石破軍,想抱住她,給她安慰,卻被她一把推開。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的眼神空洞得像誰也不認識。「是你打擾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我的生活全因為你的野心而改變,現在你又找來我爹羞辱我,我恨你!」 她原不想說恨,原不想讓感情變得如此複雜。但他先是逼她當他的妾,硬是將她留在身邊。留在他的身邊也罷,但偏偏又發生珠兒那件事,讓她驚覺到,原來他們關起門來所得到的短暫快樂,也會傷害到另一個人。她無形中傷了人已經夠糟了,可他還不死心,非把她爹帶來羞辱她不可。 他就這麼恨她嗎?那她是不是也有回恨他的權利? 「妳說什麼?」殷仲威無法相信他耳朵聽到的。 「我說我恨你。」她當然有權利恨他,她也早該如此做了。 「妳恨我?」她從沒對他說過這句話,她頂多對他冷淡,但從來就不是恨。 「我不該恨你嗎?」她反問,語氣中充滿了控訴。 這句話的威力竟有如一支箭,將他一箭穿心,往後射退好幾步。他、他好像不能呼吸。 他想解釋他的本意,告訴她,他不是想羞辱她,他這麼做只是想讓她高興。但她的眼神擺明了她不想聽任何解釋,這讓他原本已跨出的腳步,頓時僵住。 他,殷仲威,天下第一首富,京城著名的美男子,竟然淪落到要向一個女人解釋的地步,這對他的自尊心不啻是一個最大的諷刺。 「我恨你!」石破軍哭得柔腸寸斷,而他的腳步也跟著斷,定在原地動也不動。 「我就是不想順從命運當別人的小妾,才寧可選擇不嫁,遁入空門。可你就一定要我當妾,一定要改變我的命運,我恨你!嗚……」石破軍哭得身子都縮起來,殷仲威的心也在這一刻縮緊。 「我……」他說不出抱歉,他向來不會說抱歉,他只會--掠奪…… 「我!」他無法說,他也受傷了,被她無情的話打傷。 既說不出抱歉,又無法喊疼,他只有回房間治療自己的傷口,任由石破軍一個人在大廳哭泣。 ☆ ☆ ☆ ☆ ☆ ☆ ☆ ☆ ☆ ☆ ☆ ☆ ☆ ☆ 回到房間後,殷仲威的腦中仍忘不了客廳那一幕,石破軍用著怨恨的眼光說她恨他。 我恨你! 這三個字像最強烈的詛咒,詛咒他的靈魂,幾乎使他元神脫竅。 他目光空洞地注視著前方的牆壁,牆壁上掛著畫,那是他偷偷命人為石破軍畫的畫像,此刻正對著他微笑。 你又在偷看我了。 殷仲威彷彿聽得見她用無奈的語氣嬌瞋,那是他花了大半年才換來的嬌顏,直到最近她才肯放鬆的對他,而那是在發生珠兒自殺的事情之前。 你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就像登徒子在說的,敢問你是登徒子嗎? 殷仲威的腦海裡面,突然浮現出他們第一次在客棧會面時她所說的話,當時他就為她的膽識折服。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殷仲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還有名譽可言? 去廟當天,她便把天下人都不敢當著他面講的話,分析得一清二楚,那時他雖想笑,但總帶有一些生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如此對他。 她的大膽,她的冷靜,都是她吸引他的原因。然而最讓他心繫的,卻是她恬淡的性格,在她身邊,沒有負擔。她不會為了得到什麼東西而討好你,不會因為對方生氣就改變原來的決定,她和他見過的女人,完全不同。 讓我離開!我答應你,就算我離開你,我也不會屬於別人。我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度過餘生。 她唯一要的,只有自由。只想他放手,讓她長伴青燈,這就是她唯一的願望,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事情。 我就是不想順從命運當別人的小奏,才寧可選擇不嫁,遁入空門。可你就一定要我當妾,一定要改變我的命運,我恨你! 這也是她恨他的理由,她不想順服命運,所以從小習佛,想藉此改變她既定的命運,沒想到還是被他破壞了。 我恨你……恨你…… 石破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說得清清楚楚,卻字字句句插入他心扉。 她恨他……不,他愛她。 愛恨之間的界線太模糊,曾經他以為他分得清這條界線,可現在看起來,卻不再那麼肯定了。 他愛上了石破軍,這他早就知道。他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竟愛她愛到不需武器,僅僅一句話就能把他擊倒的地步,他是不是太脆弱了? 不,也不是。他不是脆弱,只是愛她愛得入骨,愛到願意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只求與她攜手共度餘生。 「哈哈哈……」他不由地仰天狂笑,笑到無法抑制。原來愛人是這種滋味,難怪坊間許多章回小說會勸人不要陷入愛情,免得成為道地的傻瓜。 就算他是傻瓜好了。 殷仲威倏然凍結臉上的笑意,掉頭走出房間。 他會給她想要的東西。 殷仲威轉回到客廳找石破軍,但她不在那兒,於是他轉向她居住的院落。 他會讓她明白,他保有她的決心有多強,就算是天地神鬼,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妳贏了。」他在石破軍的房間找到她,她已恢復冷靜,此刻正錯愕不已的看著他。 「妳說不想順從命運當妾,那我就不讓妳當妾,我讓妳當我的正室。」殷仲威宣佈。 「妳聽見了嗎,破軍?我說妳贏了。」他微笑。「我會娶妳為妻,冠上殷夫人的尊號,這樣妳就能擺脫命運,外面的人再也不能恥笑妳的身份,一切皆大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