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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昕嵐 「誰哭了,我才不會哭呢?」葉玄真故意瞪他,卻發現他依舊在笑,半點不知悔改的樣子。 「玄真,其實哭是一件好事情,不要故做堅強,不要忍住不哭,能哭是一件幸福。」 葉玄真聽出他話裡有話,他覺得,秦軒雖對著他說,其實。他真正要說的是他自己。一個寂寞孱弱的少年,卻得要在人前,站如高山,永不言敗,很累吧?! 「淺離,你累嗎?可曾想過出走?」 「走了,他怎麼辦?」秦軒這樣答,歪著頭的樣子還是跟孩子沒有兩樣。 「誰?」 「當然是陛下,不然還有誰?」他理所當然地回答。看來,他是真的醉了,所以才會如此無所忌憚地說出心底的秘密。 陛下?當今的天子?葉玄真突然記起了那些流傳於民間的故事一 秦軒的娘和姨娘都是死於劇毒,是死在李氏皇后的手中;還有人說,雖然秦客盈嫁給她的表兄秦義,但秦軒卻不是秦義的,而是當今天子的孩子,因為淺離出生的時候,秦義已然病死兩年了,而且秦客盈從小就和這位皇帝認識。李皇后也因此特別恨秦軒,曾經多次下毒害他,不過每一次都因為皇帝的阻撓而沒有成功。 後來,皇帝怕她再起殺心,乾脆不再召他入宮了,還派了一個御醫為他調理身體。如果傳言是事實的話,那麼秦軒對於這個皇朝的難以割捨、對皇帝的敬仰。也就有跡可尋了。 「淺離,為什麼你的血可以解毒呀?」他有心試探。 「小時候,總有人要殺我。姨父總是好擔心,他一擔心就會給我吃很多難吃的藥。有一回,我偷偷吐了。他還打了我。姨父說,那些是救命的藥,可以保我性命。姨父,他總是擔心,總是不開心,我多麼希望他可以幸福一點呀,要是辦得到的話,就算要淺離死,淺離也願意。」 終於,沒了聲音,他不再說了。 「公子,淺離公子好像睡著了。」 果然。秦軒趴在桌上,一臉的憨容。 「蘆兒,去拿件外衣來,夜寒露重,他這樣單薄的身子定是吃不消的。」 蘆兒邊走邊不時回頭看秦軒,葉玄真問他怎麼了。 「公子,淺離公子好像哭了。」 「哭了?」葉玄真也看見了他的眼淚,微微一笑,「哭了是一件幸福的事,忍了那麼久,也該累了。哭吧,這裡沒人會看見,沒人會發現你的秘密,醒來後。你依舊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秦家淺離。」 睡夢中,秦軒聽見有人輕輕喚著他的名,輕輕的,就像他小的時候,姨娘常常做的那樣,很溫柔,很溫柔。他覺得溫暖。忍不住靠近了點。雖然,對方起初有所拒絕,但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 是誰?還有誰?會如此親密?是那個艷麗無華不像凡人的少年嗎?他記得他的名字就叫——葉玄真。 於是,他在夢中叫了一聲,「玄真。」 ★ ★ ★ 陽光的暖意。讓秦軒宿醉的思維有些清醒了,頭格外的痛。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葉玄真平日裡睡的那張床上,水晶飾物垂吊,陽光穿過它們,整個空間形成一個玲瓏的世界。 他起身,看見葉玄真坐在桌邊,瞅著本來掛在床上的利劍。 「你醒了?」 葉玄真沒有回頭,卻知道他的動靜。 「叨擾一夜,抱歉。」秦軒不好意思地說。 他笑了笑,「我倒還好,只是苦了我的蘆兒。你半夜一直喊頭痛,一刻也不停,蘆兒跑了好多家醫館,才請來了郎中替你診治。」 「蘆兒呢?」 「累得不行,睡下了。」蘆兒這回可氣死這個秦淺離亍。 「是我不好。 「算了,我這下人,平日裡懶慣了,也該做點事情。早膳做好了,要吃嗎?」 葉玄真問他。 秦軒卻搖頭,他確實沒有什麼食慾。 「怎麼,頭還痛嗎?」他著急地問。 秦軒為免他擔心,衝著他笑笑,以示自己無妨。「玄真會武?」 「何以見得?」 「因為你手中的劍,因為你看劍時的神情。」這樣專注,這樣視如珍寶。 「是嗎?這劍叫做赤霜,是我哥哥唯一留給我的遺物。」哥哥沒有死於那場神魔大戰,沒有死於天境無涯的毀滅,最後卻死於他的自私。那個從小就喜歡他、疼他,把他看做世上最最珍貴的寶貝的哥哥,這樣的走了。「不過,你猜對了,我確實會武。」 哥哥從小就喜歡人間的東西,因此除了一身的魔功之外,他也學了人間所謂的無上武學,然後還教給他。哥哥總說,等到魔宮的事情完結了,他就要去人間,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縱劍江湖,什麼叫做快意武林。 哥哥從不曾怪他怨他,連他做出這般的錯事,也沒有恨他,他只是想要保護他。所以,他最後的遺言還是為了他—— 「玄真,你要好好活著。哥哥不會走的,哥哥會化做玄真的眼睛,陪伴在玄真身邊,一刻也不離開。」 「玄真,你不要緊吧?」 「沒事,我不要緊。你呢,你要緊嗎?」是問他的身體,也是問他的心。 「我也一樣,不要緊。」 蘆兒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彼此凝視,似乎總有萬千的言語,但是又說不出口,只好化做視線的糾結。 「秦公子,都已經那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呀?」 秦軒臉上一紅,忙說:「確實,已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葉玄真瞪了蘆兒一眼,蘆兒則偷偷對他扮鬼臉。 離開時,秦軒突然問葉玄真,「玄真,昨夜我可有說什麼?」 「沒有呀,就算是說過。玄真也忘記了。」他故意說:「你也瞧見,我們都喝醉了,誰會費心去記那些醉言醉語呢?」 秦軒知道那是他的體貼,他感激他話中的謹慎。「玄真,多謝。」 「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葉玄真把他送至門口。 秦軒突然感歎的說:「玄真文武全才,要是你也入朝為官就好了。」 他聞言卻嘻嘻一笑,笑容中還有著善意的不滿。「淺離可真古怪,難道你嫌一個人喝了毒酒還不夠,還要拉我作伴?!更何況,我又不是這裡的人,就算是要盡心盡忠,對象也不是朝中的那一個呀。」 秦軒失笑,「對呀,看來是我糊塗了,總會忘記玄真其實和我不過認識數月。 玄真,其實我只是希望能夠和你相處,長久的相處而已。」 葉玄真聽著,心裡下一熱。 「淺離可真會說話,果然是被京人稱頌的秦家淺離。為了要我為你朝謀利,也不需如此,盡說些肉麻的話來。」 「看來,我還真是被玄真看透了。」秦軒也笑著回駁,「那玄真,在下告辭了。」 「嗯,保重。」 桃花在飛,似乎已經開始凋謝,春恐怕就要去了。 秦軒一身白衣,看似無比瀟灑,卻又透著難言的寂寞與心事。 第四章 那日告別之後,就聽說秦軒病了,只是是真病、假病,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在桃花節後,朝廷中因為秦軒和燕子含的病,再次起了風波。李塵寰自以為計謀得逞而洋洋得意,他還嘲笑地說:「一個是黃口小兒,一個是垂垂老矣,果然還是不可靠。」 魏寒自然是憂心萬分,一半是擔心出戰在即,大軍無人指揮,一半則是因為秦軒的病,他想派太監去詢問,然而秦軒的侍從卻提前入宮相告,但不言病情,只說要他不用擔心,要他相信淺離。 他知道秦軒雖然表面柔弱,但其實是錚錚鐵骨,根本不會聽從別人的勸告,所以也只好在宮裡乾著急。 李塵寰說:「要打仗,怎可沒有將軍,既然燕子含不行,那就派別人吧!」 魏寒不肯讓步。 李塵寰也不肯善罷甘休,「陛下不該如此固執己見,如果因此貽誤軍機,那才會得不償失。」 魏寒明知他其實不懷好意,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妥協。「那好,若是點軍出發前燕將軍還不到,那就由你看著辦吧!」 就這樣,過了三天。 桃花節後的第四天,軍前齊點兵,燕子含一身戎裝出現在大軍之前,大家先是一驚,然後發出從未有過的歡呼, 秦軒也來了,依舊是淺笑的模樣,清清雅雅,如水般靈秀,如風般飄逸,他對一臉怒容的李塵寰說:「李相國,這些天,辛苦您了。」 李塵寰哼哼一聲冷笑,「秦大人,果然是聰明過人,不過還是要擔心身體才好,不要成了出頭鳥,當了冤死的魂還不知道。」 他好脾氣地回答道:「多謝李相國關心,淺離自然會留得一口氣在,好替李相國分憂。」 李塵寰氣得無言,拂袖離去。 那天,笑容始終在秦軒臉上,不曾消失。而葉玄真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連著陪他喝了好幾壺酒。送他出清風館的時候,秦軒還直說:「以後會好的,以後會好的。」 看他走遠了,葉玄真的笑容卻突然凝住了,彷彿有什麼心事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