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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蘇浣兒 當下,翠墨和寒香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至此梅夫人才知道,女兒在歐陽家因著游彥文與歐陽玉娟的關係受盡委屈,更因此導致他們夫妻同產生誤會,使得周憐月趁虛而入,從而當上歐陽家的二少夫人。 沒想到當初女兒一片好心救了周憐月,她不思圖報便罷,沒想到竟恩將仇報,難怪蓁兒會傷心過度,無法承受丈夫另娶的打擊而失去孩子,並且心灰意冷,興起下堂求去的念頭。畢竟有哪個女人能受得起這種雙重的打擊呢?一個被視為閨中密友的人,竟然要與自己共同配一夫,想來自己都受不了,何況是個性倔強的洛蓁呢?梅夫人本來以為只是小倆口鬧撇扭、吵吵嘴,想不到其中竟也隱藏了如此多的糾結在其中。此番歐陽家說只是讓蓁兒來暫住,那麼將來他們來接人時,要不要讓蓁兒回去呢?以這孩子的個性.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你還要不要回去?」她試探地問。 如她所料,洛蓁搖頭了。「我既已出歐陽家門,豈有進之理?」 「唉!也罷!翠墨,你留下來,至於寒香,你先扶著小姐回房休息,好生照顧。」 過度的傷心讓洛蓁在短時間內彷彿變了個人。一場感情的歷練教溫蜿嫻靜的洛蓁變得沉默而封閉,像朵枯萎的牡丹花般逐漸失去應綻放的美面與笑容,彷彿風一吹就會飄散似地令人擔憂。 瞧著女兒那香消玉減的瘦弱模樣及終日深鎖的眉頭,梅夫人真是心疼極了。她極盡所能地張羅所以最好的萊餚補藥,想為女兒補補小產後的虛弱身子,但古人雖說食谷者生,不想梅夫人平日為洛蓁所準備的佳餚補品,竟然都不能為她增添精神養血氣,看來情之一字,動人之深!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除了歐陽濂,只怕再最有人能讓她再度展笑靨了。只是,這歐陽濂為何不來接蓁兒回去呢? 梅夫人心裡納悶著,以歐陽家的門第禮數,再怎麼說都早該派人來接洛蓁了才是,難不成歐陽濂真的有了新人忘舊人? 梅夫人心裡嘀咕著,殊不知歐陽濂在洛蓁離開後,終日鬱鬱寡寡歡、恍若失神,沒幾天便又舊病復發倒臥在床。真是一個臨風灑淚一個對月長歎,兩地相思一樣情,徒教旁人看了心急。 「寒香.把這碗參茶端紿蓁兒補補元氣。」梅夫人囑咐著。 寒香點頭,轉而吩咐小丫鬟用托盤托起盛著參湯的碗.就往洛蓁房裡去。才走到到迴廊,寒香遠遠地便聽見陣陣如泣如訴、哀怨淒絕的琴聲,當下心頭一凜、鼻一酸,險些垂下淚來。她知又是少夫人藉著彈琴,以抒發心頭的情思與鬱悶之氣。 這幾天寒香天天聽見洛幕夜夜用琴聲來訴說心中那風起雲蒸、無法抵擋的傷與痛。她不懂,為什麼原本一對羨煞人神的愛侶,竟會彼此傷害,終至法收抬的地步?寒香靜靜站在一旁,勉強自己裝出笑容後才推門走進去。 洛蓁瞧見她來,悠揚的琴聲頓時嘎然而止。 「放著就好,我現在還不想喝。」 「不成.你不喝掉,老夫人又要罵我了。」 洛蓁面無表情地瞪著那依然溫熱的參湯,久久才端起碗,低歎口氣一飲而盡。「可以交差了吧?」她示意寒香出去,然後雙手撫著琴悵然一歎,隨即玉指飛揚,聲聲悠遠綿長的琴音破月而出,直穿雲霄,聽得令人為這鼻酸,彷彿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哀愁。 洛蓁閉著眼,讓雙手順著自己的感覺遊走在琴弦上,心中思緒奔騰。事到如今,她又能說什麼、做何表示呢?她知道週遭所有的人都關心自己,但她就是提不出勇氣,也不想面對旁人那既明瞭、關心又可憐的眼神。 洛蓁想著自己的景象,想他床第間溫柔的對待、熾熱的愛憐,這些為什麼會因為游彥文與周憐月的介入而破碎?難道他們的感情那麼經不起考驗?還是他一直都是這樣對待女人的?所以他才會和周憐月在一起! 想起周憐月,洛蓁心中升起一股尤法言喻的窒悶,她可以怪歐陽濂.但她可以怪周憐月嗎?憐月是怎麼真心真意陪伴她度過那段眾人都不信任且鄙視的日子啊!甚至為她被打得皮開肉綻,這份知遇之情梅洛蓁終生無以回報,所以當知道憐月愛上歐陽濂時,她心中的掙扎與痛苦,實非常人所能理解。 在情理上,洛蓁知道自己應該成全他們,畢竟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而且有這麼一個得力知心的姐妹,於情於義她都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在情感上,她卻不願意和其他人起分享所愛的男人。所以她猜疑、嫉妒,將這個難題丟給歐陽濂,甚至考驗他、為難他、逼他做一個選擇。可是沒想到這杯自己所釀的酒,卻是一杯難以下嚥的苦酒.她算是自嘗苦果了! 如果當初自己肯聽歐陽濂解釋,如果自己堅持不讓憐月進門,那麼今天又會是一番如何的情境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心頭那份難以減輕的痛要何時才會消除? 洛蓁心中這樣想著,不知不覺中琴音也跟著急轉;曲調直轉,似乎要將心中的積鬱之氣全發洩在琴聲中,那蒼茫淒慘愴之勢,直連草木都要同聲涕下。 突然『蹦』一聲,琴弦應聲而斷,斷裂的琴弦上揚,割傷她的手指,頓時她心頭浮起一種不祥之感,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奠不是他出了什麼事?不,不會的,他應該好好的在家裡才對,不會出什麼事的。 洛蓁惶惶不安地把琴放在几上,想著明天再叫人來看看,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呼喚。 「雲兒!雲兒!」 「誰?」洛蓁驚慌地四處張望,但這個房間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 「雲兒!雲兒!」這次聲音再近了,彷彿就在她身旁似的。 「雲兒,是我!」 「到底是誰?是誰在叫我?」為什麼這聲音聽起來如此熟悉,好像是…不!不可能是他,他遠在幾十條街外的歐陽家.不可能是他!可是洛蓁一抬頭,卻見歐陽濂正在她面前懷著滿腹郁思瞅著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 洛蓁隨即發現不對,眼前的歐陽濂竟然是透明的,她竟然可以穿過他身體看到人後面的桌椅、窗戶,他…… 「雲兒,別怕,我不是鬼,我還活著,我只是忍不住想來看你。」 「你為什麼……」洛蓁猛地住口,她想起自己當初不就是為了他這病而嫁入歐陽家的,如今他的魂在這兒,那他的人不就……」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歐陽濂徽微點頭,淺淺一笑,笑容裡卻滿是無奈和憂鬱。 「可是你說過如果再脫離肉體一次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可能會無法回去。」 歐陽濂伸出手想摸她,但他的手指卻穿過洛蓁的臉頰。他倏地收回手,落寞地說: 「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而且你根本不願見我,也不聽我解釋,為了能見到你。我只好這麼做了。」他飄近她身邊,定定的望若她:「雲兒,為了你,我情願這樣於看著你、守著你、護著你,即使你不肯原諒我、不肯相信我也無所謂,我只求休不要趕我走,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 洛蓁張大嘴、瞪著眼,久久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淚水緩緩滴落。沒想到他竟然對她用情這麼深,寧可自己死了也要守護著她! 朦朧的眼、起伏激盪的情緒,讓洛蓁不自覺地站起來便要撲歐陽濂懷抱,但此時的他畢竟只是一縷出竊而沒有實體的魂魄,既沒有辦法為淚流滿面的妻子拭淚,更別提抱她了,於是洛蓁的身子就順著那往沖的衝力撲倒在地。 「雲兒,跌著哪兒啦?疼不疼?」歐陽濂飄到她眼前,著急地扶起她,無奈卻無能為力。 洛蓁頻頻搖著頭,幾乎是泣不成聲地哭喊著:「我不值得你這樣子愛我,更不值得你犧牲生命來守護我。」 「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對不起,濂哥哥,我既任性又驕縱,心眼狹小又善妒,從不替你著想,甚至只會試探你,自私地要你在憐月和我之間做選擇,而我……我自己做了什麼!」是啊!她做了什麼?處於表哥和丈夫間三心二意、猶豫不決.使得歐陽濂在面對眾人譏諷的眼光之際,能不心生疑慮嗎,但她卻把這一切的錯全推給他一個人去承擔。想想他是怎麼深情相待、真愛以對的,而她竟忍心一走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