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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喬安 他總不能招認是因為想偷學主人俐落上馬的英姿,才會被那匹老是看見他出糗的黑馬給摔得鼻青臉腫吧!說出來多丟人啊,他這輩子都別想混了…… 「你跟大夫回去拿藥,順便也幫你自己敷個傷藥。」昔東浚對阿沅說道。 「記得讓那位姑娘好好休養,暫時別讓她再受刺激了。」 臨走前,大夫再次交代。阿沅聽命辦差,跟隨大夫離開,他正打算利用機會私下抓大夫問清楚那姑娘的情形,他好奇死了。 北風冷冽,凍得人刺骨,剛才的一場雪,讓大地瞬時覆上一層雪白。 昔東浚和樸昱走在覆雪的苑中小徑,各自思量著。每多走一步,樸昱就忍不住偷瞄身旁那冷死人的「大冰塊」一眼。 「想說什麼就直說吧。」昔東浚突然以新羅語開口道。 有一個滿肚子全是話的人跟在身旁繞來轉去的,只會更加惱人,不如一次讓對方「吐」個乾淨,他的耳根也好早點清靜。 樸昱清清喉嚨,笑瞇瞇的,他憋很久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前些天,你不是收到一封匿名信函,約你今日到「樂食樓」一見,說是有要事相告,你去了嗎?」意外地,樸昱竟然不是問起房裡的那位姑娘。 「去了。」 「結果呢?是誰約你?」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等了半個時辰,那個人沒有出現,我就走了。」 轉過一座梅園,昔東浚仍是話家常般地輕描淡寫,激動的人依然是樸昱。 「沒出現?」樸昱驚訝,深感怪異。既然約了人,又何以不出現?「那麼,究竟是誰約了你,你可有想法?」 「沒有。」昔東浚平靜道。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他肯前去赴約已經是給對方很大的尊重了,既然人沒出現,他也沒興趣深究,就當平白被人耍了一回。 「你想對方會不會是新羅那裡派來的人?來探探你目前在長安的狀況。」樸昱發揮他擅長的想像力,努力幫好朋友推敲琢磨。 「何以如此認為?」 「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麼的?什麼本事沒有,就是消息靈通嘛!」樸昱自豪道。他可是掌握大唐與新羅國之間貿易的最大通貨商,舉凡來往於兩國間的商賈買賣,都必須由他經手過濾,當然啦,隨著各式各樣的商品流通,不管是大道還是小道消息,也跟著持別靈通嘍! 「哦?這回你又聽說了什麼?」 「當然是聽說了你最近心煩的原因。」 「我心煩?這也可以聽說?」昔東浚挑眉,不得不承認樸昱成功勾起了他的興趣。 「那當然,因為你『最厭煩的事情』目前正在新羅國內如火如荼展開,如果燒不著遠在長安的你也就罷了,只可惜現在情況有變,眼看著連你都免不了要被捲入,你豈能不心煩?」樸昱一派置身事外的輕鬆。 新羅國的統治集團是由六部貴族所組成,為鞏固其特權地位,同時以森嚴的「骨品制」來劃分血統與身份的階級地位,其中,又以金、昔、樸三家王族地位最高,不但可世襲王位,還獨佔整個官僚體系,擁有無上權力。然六部貴族間勢力難免有所消長,為了擴張或確保既有勢力,同等階級內的貴族會相互聯姻攀親,以通婚的手段達到政治聯盟的目的。 以昔氏家族來說,昔東浚的母親出身金氏,因此,昔氏血脈與王室宗親向來親近友好,在中央朝廷所掌握的權力更是不在話下。所以,身為昔氏家族嫡長子的昔東浚,打一出生便注定了要背負家族使命。 而樸昱雖然出生六大家族的樸氏,但因為階級地位較低,所以不像昔東浚那般是昔氏家族新一輩核心成員,同時也是各方角力成敗的關鍵人物。 十六歲那年,昔東浚和樸昱一起離開了新羅,千里跋涉來到長安。樸昱專營中國和新羅間的買賣生意,昔東浚則是以到大唐求學為由,遠遠避開可能的權力勾鬥。 「我知道新羅那邊現在正熱鬧得很,聽說日前家族長輩已為你下達配婚令,五大家族無不躍躍欲試,一個一個拚命把自家未出閣的閨女往你們昔家送呢,就等著你這位嫡長公子欽點……」樸昱說道,想當然這正是昔東浚近來心情不佳的原因。 「這種事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傳到千里之外的長安來,真令人佩服……」昔東浚嘲諷道,心情更壞了。他是收到父親托人快馬捎來的家書,才得知這件事的。 「咦?你不知道嗎?這件事在新羅坊裡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樸昱笑了笑。「大家都關心哪一家的閨女會雀屏中選呢!」 「你想必也湊和其中吧。」昔東浚冷睨樸昱。 「呵……」他不去湊熱鬧才怪!「畢竟這是攸關各大家族的大事嘛,說不定……說不定……」樸昱忽然想到什麼,露出賊賊的笑。 在心情惡劣的人眼中,這張臉看來頗為欠揍! 「說不定啊……」 「你是拐到舌頭了?有話快說!」昔東浚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好修養,否則怎能夠看著如此欠扁的一張臉這麼多年,而還沒有真正動手?! 樸昱指了指「雪閣」的方向,表情更賊了。 「我是想,說不定房裡那位迷失自己的小姑娘就是從新羅來的,是你家族長輩們幫你挑選好的妻子──」樸昱終於還是又扯到了房裡的那位姑娘,而且越說越投入,彷彿他曾親身經歷一般。「她背負著全家族的期待,千里迢迢來長安與未來的夫婿培養感情,達成勸夫回新羅的使命,只是沒想到,尋夫的過程命運多舛,她在途中遇上劫匪,與侍衛和家僕失散且又受了傷,但還是憑著僅存的鬥志和殘存的記憶找到了夫婿……」 「請問你現在唱的是哪一出大戲?」 顯然地,樸昱說得精彩,但昔東浚並不捧場。他向來少言,也不特別喜歡聽人說話,但不知為何,他身邊卻總是圍繞著喜歡說話的人,嘰嘰喳喳的,他不認為自己和藹可親到適合陪人聊天。 清靜!絕對是他最低程度的要求,但往往也是最難求的。 昔東浚從不主動攬事在身,可偏偏事情自動會來找他,只要大唐國內的新羅人發生任何紛爭,必定會上門找他仲裁,他每天忙著處理這些事務,便一刻都不得閒。 厭惡麻煩事,又偏會被麻煩事給纏身!對此,樸昱一點都不意外,誰叫出身六部貴族的昔東浚是目前在唐的新羅人中,身份地位最顯赫,骨品階級最高的,所有在唐新羅人皆以他馬首是瞻,絕對信服他的任何決定,他也順理成章的成了大家心目中唯一共尊的領袖人物。 「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可疑得很嗎?」樸昱難得認真道。「我聽阿沅說,你撿到她時,她一身新羅女子的裝扮,你說,我的推論難道沒有幾分可能嗎?」 昔東浚雖然也覺得事有蹊蹺,但直覺告訴他,這女孩並非來自新羅。 「她也許只是附近人家的女兒。」 「這新羅坊裡有幾個新羅人,我們最清楚不過了,根本不會有不認識的生面孔──」樸昱發表自己的看法,同時還不忘調侃昔東浚道:「而且,她還把你的名字和長相,記得『非常非常』的熟呢!」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她。」 「不管認不認識,至少在搞清楚她的來歷之前,她都是個責任。」 昔東浚停下腳步,冰傲的深眸如同天空飄降的傲雪,寒意逼人。 「我不收留女人!尤其是來路不明的女人。」 「只要搞清楚她的來歷,就不算是來路不明瞭,不是嗎?」樸昱又露出那副欠人扁的賊笑嘴臉。「況且現在外頭的景況你也看到了,叛軍安祿山的兵馬未到,長安城已經開始亂了,而大唐的皇上整日和他的愛妃膩在華清宮,根本顧不了天下人死活,如果亂局失控,連我們也不得不撤出長安回鄉避禍的時候,難道要丟下她一個人?」 所以,他才後悔撿回了個大麻煩! 昔東浚眉心緊擰,沉默半晌,才道:「既然這件事你也攪和了,憑你靈通的消息來源,打探她身份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既然有人熱心過了頭,就丟個差事讓他忙去,省得他沒事就繞在身邊擾他清靜。 「這當然不成問題!」樸昱爽快答應。 昔東浚雖然凡事冷情以待,卻從未真正拒人於千里之外,他會將麻煩分一半出來,正表示他願意真正接下這個麻煩,否則以他冷漠的性格,根本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不過在這期間,你就好好照料人家,別再擺臭臉嚇人,小心嚇得她最後連你的名字也給忘了,那就可惜了人家姑娘之前的『念念不忘』啊!」 欠扁的笑臉依舊不識相地在眼前晃來蕩去的,昔東浚握著拳,忍著一揮痛快的衝動。「少囉嗦!給我消息,越快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