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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喬安 一旁大夫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啟口。 「這個嘛……我想……她大概是受到了驚嚇……」 「驚嚇是一定有的啦!你瞧她現在不就被人嚇得面色蒼白,像個小可憐?!」 樸昱這句話是刻意對昔東浚說的。他並非存心鬧場,只是恰巧前來找昔東浚商量事情,才一踏進府,就聽阿沅那小子提起昔東浚撿了個「有意思的東西」進府,他當然立刻前來一探究竟,結果……嗯,果然很有意思! 「呃……這位姑娘面色蒼白是因為流血過多,再加上她身子骨本身就虛,有氣血不足現象,不過還好外傷並不嚴重,固定敷藥換藥,很快就會痊癒……」大夫戰戰兢兢說明道。「只不過由她的脈象看,她平常在飲食方面可能出了點問題,所以記得要請廚子……」 「說重點,她到底該死的為什麼會這樣?」昔東浚打斷道。他不想聽廢話! 大夫緊張地頻頻拭汗,努力想擠出個比較像樣的說法,以保全自己的金字招牌。 打這女孩醒來至今,所有人皆陷入一團不解的迷霧當中。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幾歲?哪裡人?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完全不記得! 她茫然,受驚,無措。 唯有在面對昔東浚時,臉上才會出現一抹純然的、燦爛的笑容。 因為,她唯一牢牢記得的只有「昔東浚」! 但問她何以認識昔東浚?她又完全回答不出來。 唉,豈不磨煞人?! 「呃……我想……這位姑娘可能是因為頭部遭受撞擊又受驚過度,才會忘記過去的事,至於她為什麼只記得昔公子您?這個嘛……嗯……呃……」唉,這真是他診過最難解的病例了。 「因為『昔東浚』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才唯獨記得他,是不是這樣?」樸昱兀自推測道,眼角蓄著濃濃的笑意。 「這也不無可能……呵呵。」大夫尷尬地陪笑,不得不贊同。反正他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就這麼先瞎湊和著算吧。 「這就叫做『念念不忘』吧,是不是?」樸昱擅自替大夫補充了一句。 「問題是──我根本不認識她。」 昔東浚原本已冰寒至極的面容,此刻更懾人。 「可是我認識你啊!真的!」她推開被單,急著想下床解釋。 「躺回去!」昔東浚冷冷丟出一句。他可不想看到虛弱的她再次跌個狗吃屎。 被突然喝住,才剛要觸地的蓮足又乖乖縮回床上。 「我真的確定我認識你呵……」她有絲不安,想再確認什麼似地,執著地重申道:「你叫昔東浚,昔是昔日好友的昔,東是日出東方的東,浚是──」 「我知道我叫什麼!你不必一再強調。」昔東浚捺住性子,覺得額際隱隱作痛了起來,他真後悔撿回這個「麻煩」! 「你真的確定你不認識她?」 樸昱饒富興味的視線在女孩和昔東浚之間流轉。想來,一向很少主動與人親近的昔東浚,也是會招惹女孩子的嘛!他敢肯定這件事背後絕對藏有一段曲折。笑了笑,他提醒昔東浚,道:「你要不要再仔細想想,我想她不會無緣無故只記得你,說不定有『忘性』的人是你呢!是你忘了她!」 欲殺人的目光如餵了毒的飛鏢,狠狠朝樸昱射了過去。 樸昱仍然嬉皮笑臉的,他八成是接昔東浚冷冽的視線接慣了,臉皮也厚了。 昔東浚向來討厭不相干的人、事、物近身,這他自然清楚不過,儘管此刻的昔東浚擺明開不起玩笑,他還是忍不住想活絡一下氣氛,以免床上那位可愛的小姑娘還以為自己來到了惡人窟呢! 「大夫,請問這位姑娘的情形會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才會想起所有的事?」樸昱當然好奇……呃,「關心」後續發展。 「這我不敢斷言,也許一時,也許一輩子……」 「一輩子?!」 昔東浚以為自己聽錯了!凍死人的視線直接射向床上那張虛弱蒼白,但仍堅持對他笑的容顏。 床上的人兒囁嚅干唇,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 此時,大夫已先一步接話。「嗯……過去我確曾聽間過有這樣的病例,但從未親身接觸過,這位姑娘算是我頭一回遇上,所以……所以……」 所以,不要再問我啦! 大夫在心中無聲狂喊,只想快快脫身。長安城裡兵荒馬亂的,他本已收拾好包袱準備出城避難了,沒想到在臨走前硬被抓來看診,且還碰上這麼個棘手的病人。唉……他真想哭! 「對不起,大夫……可不可以……請問一下?」 女孩睜著黑白分明的圓瞳,看看昔東浚,又看看大夫,忍不任插話問道:「如果……我一直這樣想不起來……該怎麼辦?」 她拚命搓揉小手,明顯的憂慮梗在心頭。 樸昱好心安撫她。「別擔心,你不是小貓小狗,浚不會隨便拋棄你的,是不是啊?浚?」 「不一定。」 好冷血的回答!嘖,昔東浚這傢伙真是個硬腸子,轉一下彎會死人啊! 樸昱朝昔東浚使眼色,拚命暗示他態度最好「和善」些──瞧,姑娘家的眼淚已經呼之欲出了呢!等會兒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她的眼淚給逼出來,就別怪他樸昱不幫忙收拾殘局了。 「姑娘你別怕,剛才浚說的那三個字不算數,你就當沒聽見,倘若你真的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你還是可以……」 「不是的……」她連忙搖頭,解釋道:「我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須去做……可是萬一我永遠都好不了,該怎麼辦才好呢?」 「重要的事?!什麼重要的事?」大夫追問。能想起一件是一件,或許還可以順利理出個蛛絲馬跡。 她眉頭深鎖,十指緊扭。 「其實……我也不清楚是什麼事……只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件事很重要……是我必須去做的……」求助似地望向大夫。「而且……我的鼻子好痛。」 「姑娘,我想你該擔心的是頭部的傷才對。」大夫說道。雖然這女孩的鼻樑腫得亂七八糟,敷上藥後是醜了不少,但真正棘手的是她喪失記憶這件事,有藥也難醫啊! 「我的頭是很痛沒錯,可是我的鼻子更痛!」她逕自說出真實感受,期待大夫能為她解除痛苦,完全沒注意到昔東浚迥異的臉色。「因為我只要一講話,就好痛──」 「那就閉上嘴,別說話。」 昔東浚忽然出聲低喝,口氣顯得煩躁。 女孩噤聲,抿起唇,委屈的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她頭好痛、鼻子也痛、全身都在痛,現在──連心都泛疼了。 他的面容明明深印在她的腦海裡,只要看著他,她就會有股莫名的熟悉與親切,她對他的感覺如此清晰,所以,她該是認識他的,不是嗎?否則她怎會在茫茫人海中,如此準確地走來這裡找到他? 可是,他不但不認得她,還避她如蛇蠍……怎會這樣?他們該是彼此認識的,是吧?是吧? 昔東浚防備又疏離的眼神像把利刃,刺得她胸口也要流出血似的。她有點害怕了,害怕他不相信她的話、害怕他以為她在說謊、害怕他不再理她…… 她想,她是在乎他的…… 在乎到即使忘了自己,也要讓他獨佔她殘存的記憶…… 只是,她的這份在乎到底是從何而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 「喂,你可別哭哦……」 樸昱大喊,被她淚眼汪汪的小可憐模樣給嚇住。 浚大爺,開口說些什麼吧!姑娘家真的要哭了!樸昱以誇張的口形催促昔東浚趕緊控制場面,此刻就算他說上十句安慰,都比不上昔東浚一句來得有效。 況且,他都已經聽阿沅說了,就算她頭部撞傷,喪失記憶,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們造成的,但她鼻子上的傷,昔東浚多少還是要負點責任的……現在可好了,不關心人家的鼻子也就算了,還凶人家,簡直說不過去。 這點,昔東浚當然也明白。 只見他定定瞅著可憐兮兮的她,不想理會,卻又不得不理會。 她的出現實在太突兀、太詭異、太難解了,無論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絕對都已經是個麻煩了! 「不准掉眼淚,萬一鼻子上的藥糊了,你的鼻子會更痛!」 這是他唯一擠出口的話,算是安慰了。 ☆ ☆ ☆ ☆ ☆ ☆ ☆ ☆ ☆ ☆ ☆ ☆ ☆ ☆ 「浚爺,一切都還好吧?」 眾人一走出「雪閣」,小廝阿沅趕忙上前詢問。他已等在外頭大半天了,雖說他也是討厭麻煩事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想關心一下狀況。 「你的臉發生了什麼事?」 昔東浚皺起眉,注意到阿沅臉上不知何時添了些青腫紅紫,像是剛被人痛毆過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