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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紫衣 「你今夜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能成眠,所以一邊望月,一邊遙訴心語,對不?」他嘻皮笑臉,一剎那頹喪的情緒又隱沒不見,換代了新的笑臉。「聽說向月亮祈禱,尤其是滿月時,許願特別靈,非常容易實現,你要不要試試看?」 她瞅眼他,抬望今夕的滿月,是陰曆十五、六吧!月亮瑩圓而飽滿,清亮而明朗,她當真低首合掌的垂睫祈願,殊不知那頭的雷遠正凝精會神的癡癡相望。 方纔,見她在月影籠罩下,輕語獨歎,眉目凝愁,就已令他的心揪結成一團,疼痛萬端;後來,又看見她面頰滑下雨一般晶瑩的淚滴,更叫他酸楚得心魂俱震!於是,他不得不出聲安慰她,以「歌」訴情,解她愁鬱滿懷。如今,再目睹她沐浴在一片迷濛的月光下,月光朦朧的披照她烏黑的髮梢,白皙的臉龐,玲瓏的身段,那溫柔的姿態,動人的神韻,更觸撥他男性一顆至剛強至堅毅的心,瞬間變化得織細、柔軟了。他抬起手,想像自己正滑過她黑亮的髮絲,光滑的臉頰,抬起她弧線優美的下巴,與她清瑩澄澈的明眸兩相互望,吻上她紅艷的雙唇…… 「我的願望怎麼一點都不靈呢?」美夢正作到一半,就被她不甚浪漫的情調給打散了!水藍望著他,心急氣躁的問。 「哪有這麼快,你總要等上一些時日,這又不是放煙火,火一點它就自動絢彩燃空了!」 「那要等多久?」她孩子氣的期待,盼望著。 「誰知道,樹開花也得先灌溉嘛!有耐心點。」 「哦!」她失落的噘起了小嘴,這嬌樣,更像個小孩了。 「要不要看看我許我願望是什麼?」他試圖引起她高昂的閒情逸致,從褲管摸了張紙條出來,在空中揚了揚。 她不太有精力的探出手接過,走返落地長窗前,藉著屋內透出的暈黃燈光,隨意瞄了瞄,紙上只有四句詩: 星月迷離夢如幻, 秋風乍起添思盼, 祈願咫尺知心人, 不負濃情癡一片! 看完了,她也倣傚他把紙條在空中揚了揚,輕輕的問: 「你說這張紙,我是撕掉好,還是扔掉它?」她徵詢主人意見。 「依我看,保存下來比較好!」他給了另一種建議。「你剛許的是什麼願?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實現。」他有心探知她祈願。 「好是好,就怕你所言並非出自真心。」 「我這一番話,可借明月代證此心,」他遙指月亮,一手撫心,信誓旦旦的說:「你若不信,我可以發誓給你聽!」 「神經病!誰要你發誓來著!」她出言制止,只差沒拉下他高舉的手了。 「那你是相信我了?」他喜出望外。 「我可也沒這麼說。」 「水藍,不要折磨我,你知道我對你——」他的語氣由戲謔又變為正經了。 「——你不是說要幫我實現心願嗎?」她適時的打斷他一腔欲訴的深情。「這諾言究竟算不算數?」 他沉默的點點頭,心傷懷且痛楚。 「我向月祈禱,希望這一生……」 「能嫁給雷遠作妻子,並且為他生一窩像水柔那樣靈巧懂事的好兒女。」他接口,彷彿訴心願的人是他。 「生一窩!雷遠,你當我是……」 「別動氣,別動氣……」他怕極了的兩手亂搖。「是你自己講的,不關我的事喔!頂多將來生幾個孩子由你決定,我沒異議,這總成了吧!先說好,我的忍讓只到這裡為止,你不能要求太多了!」 「這還差不多!」她順口答,回完話,才發覺中他計,表示她真有意嫁他,為他生養孩子了。她不悅的瞟瞪他一眼。 「水藍,今晚月色很好,我們一起賞月如何?」 「好呀!」她乾脆俐落,他大喜過度,更加傻呼呼的不會說話了。 「那……你去把門打開吧!」 「賞月為什麼要打開門?我在這陽台上不能賞嗎?何必一定要出去!」結果,她還是沒能說出心願——希望他趕快消失蹤影。 「不是出去,而是你若不開門,我怎能到你家,和你擁抱一樓秋月,醉在星河裡呢?」 「我同意賞月,但並沒說我們要在一起呀!」 「你的意思是……」 「你在你家,我在我家,我們各自賞各自的月,互不相干!」 他就猜到,她怎可能答應的那麼爽快,連半絲猶豫考慮都沒有,嗚……上當了! 「想必,你是不會為我開門了。」他悶聲。 「那還用的著問!」她沒好氣的,仍善良的給予他最後一線希望。「你要真想過來,就自己想辦法咯!總之我是不會開門引狼入室的!」 「引狼入室?」他低聲嘀咕,喃喃自語:「你說的喲!我有辦法,你就讓我過來。」 「嗯。」她漫不經心回應。 他已趁她無心嫌顧之際,詳細觀察四周,沿著兩家相隔的牆壁,翼翼小心地由彼端攀爬進她家陽台,嚇得水藍一直閉唇噤聲的為他擔憂不已,生怕一開口令他分神,不注意就…… 「不必為我擔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過來了?」他張開臂膀,微笑吟吟的任她以目檢查。 「恭喜你具備當小偷的本領了。」她甫定驚魂,深喘下氣,平定因他而狂跳不止的心臟。 「話怎麼講得這樣難聽呢?」他不贊同的晃首。「昔日張生為崔鶯鶯忍把粉牆跳,我為你爬過這樓台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你明白我這麼做,僅為贏得佳人芳心,此行就值得了!」溫文的笑眼滿載濃郁的癡情,聲音輕柔如秋風,吹蕩一夜溫暖,她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不能接受,寧裝冷漠的淡藐以對,省得日後大家都痛苦,何若來哉? 「好了,你回去吧!」她驟然疲憊不堪。 「我才爬過來你就叫我回去,那我豈不白爬了?」他驚愕。 「又沒人叫你爬呀!你自願的。」 「這倒也是,我不願做的事,架刀抵槍都強迫不了我!」他自豪的。 「大話說來倒是挺溜口的,當心……」 「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擔心!」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如夜溫存的眸子在月光投影下愈顯晶瑩燦爛,蕩漾海一般無垠的深情。她被動的望著他,那深幽的眸底,有似海平靜的情愫,溫暖的流過她心扉,更有似火灼燃的情愛,燒烙的滾蕩她靈魂!她惘然了,困惑的睜著一雙迷茫的美目,只能任他牽著自己的手,無助的把頭轉往一邊,逃拒他滿腔的摯情濃意。然後,她聽見他的聲音,若風歎息的輕響她耳際,音調中,有著受傷的郁苦。「水藍,為什麼拒絕我?是我還不夠好嗎?沒他好嗎?」 她只是淡淡的搖搖頭,一語不發。他不干休的扳回她的臉,強迫她眼睛對著他眼睛,正視他坦露的熱情。月色的光影映照她臉龐,使他清清楚楚的望進她眼裡躲藏的哀愁,她臉上的愁苦深切地軟化了他悸動的神志,胸臆被某種震撼的感覺填塞得滿滿的,無一絲空隙。他怎忍再逼她,她看來是那麼嬌弱,愛她就是不給她壓力。於是,悄悄地,他放開束縛她的手,見到她眼眸乍現感激的清輝,天曉得他寧願她眸中綻放火烈的熱情,也不要她僅以感激的目光看著他。 「這花好美,能摘一朵嗎?」他轉移話題,陽台上,朵朵盛開的玫瑰罩在一輪幽蒙的皓月下,宛如若披上絲樣的輕紗,帶給人一種清靈的深醉。當此良辰美影,宇宙萬物,都似攏上一層空朦的輕霧,讓人分不清此為迷離夢境,抑或真實的人間。 「嗯。」她輕哼著,陶醉在月夜的旖旎中,讓枝椏旁的橫刺給扎到了,他出聲驚呼,微痛的甩手指,水藍不解的問: 「你叫什麼?」 「花刺到我手了!」他博人同情的撇撇唇,語音可憐。 「一點小傷而已,沒有死就不要叫!」她沒好氣的警告,不准他再裝可憐。 「可是……死了還怎麼叫?」 「那就是叫你不要叫啊!笨!這樣還聽不懂!」 他認了!不再反駁。雷遠攀折朵花,喜孜孜的交到她手裡,水藍當她賠罪的隨手接下,怎知那麼巧的,她也讓花刺紮了下,輕聲驚呼。 「沒有死就不要叫!」他好樂呀!總算逮到機會報仇了,而且還來得這麼快,這叫現世報,「死了也不許叫!」 「你神經喔!這套規矩只對你適用,你以為對付誰來著?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怪責的噥噥嘰咕,輕轉手中玫瑰。雷遠一臉哭笑不得! 「水藍,你這脾氣,要不是我充滿愛心,寬宏大量不計小惡,恐怕真沒幾個人容忍得了!」 「不能忍你就走啊!又沒人哀求你留下!」她嘴硬的口是心非。「犯不著說得自個兒滿腹委屈,挺偉大似的!」 那帶點薄嗔癡怨的嬌嗲樣是嫵媚迷人的,尤其她滿不在乎的眼睛閃動的異采那樣璀亮,紅艷芳潤的小嘴噘翹的彷彿誘人品嚐,直望得雷遠目不轉睛,思緒散亂,久久不能自持。水藍凝視他但笑不語的唇瓣,脈脈含情的眼神,心已有些慌亂,直覺不對的欲溜了。她邊挪步邊退後,邊推長窗邊轉身的拋丟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