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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她笑得不夠真實,好像一心茹素的蜘蛛不得不以蚊蟲果腹,那份苦惱叫他心疼。

  龍翼坐在黑暗的視聽室一整天,視線只跟著她。

  年幼在龍門受的訓練,幾天不吃不喝是常事,他並不覺得飢餓,空乏的是他一顆沉寂的心。

  他是認識她的,只是他忘了。

  「喂!兄弟,你入定了嗎?」方羽朝他背後一擊,打醒他的一時失神。

  「錯,小羽毛,他是中邪。」風向天慵懶地往龍翼身側一坐,笑中有精幹之光。

  「死瘋子,你客氣些,不要學那兩個娘兒們的口氣。」越來越令人討厭。

  風向天無所謂的撥撥額前落髮。「小心,龍家的女兒耳朵裝了雷達,可得罪不了。」

  「去,少嚇我。」口中說不怕,閃爍不定的眼仍提防小人的行徑無所不在。

  他不是怕,而是沒必要找麻煩,火焰女情歸海盜男,大家應該鬆一口氣,不是還要處處防備她惹事的本領。

  即使她真的很恐怖。

  「兩位,今天真有閒情逸致,來到我的堡中作客。」龍翼帶笑的神采有一抹戾色。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已瞭然,因此不悅。

  「本來雷剛也要湊一腳,咱們好築座方城,偏偏龍之谷有事走不開,他忙著數法郎。」

  「是嗎?兩大護法,最近馬克貶值,該不是來撈兩票英磅走人吧!」睜眼盡說風馬牛的無聊事。

  方羽吊兒郎當地一腳放在椅上裝帥,「兄弟最近鬧窮,你不介意的話……」

  「難看。」

  風向天腳一拐,勾倒他腳下的椅子,十分不屑他的小丑要錢法,太丟臉了。

  四大護法風、雨、雷、電各有管轄的地域,平日忙得鮮少碰面,僅以衛星畫面互通訊息,原本他們大多在歐洲地區活動,近幾年才接掌一些亞洲事務。

  風向天本來的管轄應是在西班牙,但是自從掌理亞洲地區的煙、霞、雲、霧陪龍三小姐去了唐朝,他的責任多了三分之一的亞洲事務,因此常年來往歐、亞兩地。

  雷剛仍駐守在法國巴黎的龍之谷,將龍門勢力更擴展至周邊各國,深入民間。

  方羽的駐地在德國近荷蘭及比利時的波昂,目前一切穩定成長,沒有人敢興風作浪。

  龍翼這個電護法安穩地在倫敦街上賞霧,在此地龍門分堂不僅保護了華人,堂內收入更是首屈一指,難怪有人要來……「分贓」。

  「說吧!請挑順耳的話題。」

  縱使在黑暗中,風向天和方羽仍能從他壓沉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火藥味。

  「純粹是關心,絕不是來看笑話……哎!誰踢我……」方羽抱著腳在原地跳。

  笨蛋!腦子沒裝點智慧。「我們是來為兄弟分憂解勞,生怕你累出一頭白髮。」

  「本是同門,這次算計了我,下次不知輪到誰。向天你是聰明人。」龍翼略帶笑意地提醒。

  風向天怔了片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公主狡猾成精,一團火焰烈得灼人,我們能逃到哪去?」他是認命了。

  經他這麼一說,龍翼感到頭痛。

  龍家女兒嫁人仍不守「婦道」,在丈夫的縱容下更加無法無天,存心要把他們玩到筋疲力盡方肯罷休。

  眼下連感情事都想插上一手,叫他如何不頭疼。

  「哪個主子要你來探口風?」

  風向天笑笑地日道:「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個。」

  「喔,是寶兒倒好處理。」她的神經線尚不比細發。

  中國有句俗語,說人人到,說鬼鬼到。

  只見那個好處理的龍寶妮一腳踢破視聽室的大門,非常不小心地砸了放影帶,一手推倒整排影帶架,再抱歉地說句好黑,然後踩過某人的腳背。

  驚呼聲響起,受難者趕緊按了個鈕,頓時室內大放光明。

  但也見識到火焰破壞下的災情。

  「所有損失由我負責。」散財席斯先一步開口。

  「席斯殿下太客氣了,汰舊換新是人之常性,我會記得請公款修復。」龍翼故作紳士地揚揚手。

  對龍二小姐的破壞力而言,這些算是小場面。

  「喲!阿翼哥哥,要整修門面呀!我最熱心助人了,把整座古堡拆了再重建一定更加輝煌。」她手癢。

  他面上一訕。「你想要古堡裡的鬼魂夜夜找你傾吐心事,我豈是小氣之人。」

  意思是想拆就拆吧!龍門在英國置了五、六座古堡為基地,弄垮了一座實屬小事,頂多換個窩。

  「死龍翼,臭龍翼,枉我一片善心,千里路遙送信,你咒我見鬼?」

  善心?!她在說天方夜譚嗎?「我以為你是來參加羅斯侯爵的婚禮呢!」

  當場被識破意圖,一點也不覺愧疚的龍寶妮偎在丈夫懷中,手上甩著一份用線圈住的藍色皮冊,志得意滿地非常猖狂,將看不順眼的東西一一踢除。

  挨打的風向天和方羽垂垮著一張苦瓜臉,佯笑忍痛地讓出一塊尚未被破壞的淨土。

  「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女人嗎?在沙粒中挑出那顆小小的黑鑽有多難呀!我的苦心你給我記住。」

  龍翼身子一挺,目光隨著她手中的藍色皮冊而動。

  「寶兒,你不要作弄他了,都兩個孩子的媽還不安份。」席斯·亞特沙·阿姆二世是十足的以妻為上。

  遊遍五湖四海的花花公子、海盜頭,為了任性妄為的妻子,昔日的銳氣、邪佞已收盡,臉上總帶著滿足的笑。

  「誰說我有孩子,那兩個小鬼不體諒我懷胎十月之苦倒也罷了,偏偏長相像極他們濫情的爹,真是嘔死人。」

  她不承認孩子是她生的,太沒成就感。

  「是專情。」席斯深情款款地吻吻愛妻,「下回咱們生個小公主。」

  「哼!每回都這麼說,這次再生個累贅物,我就把他閹了,找其他男人幫忙生女兒。」

  「你敢!」

  她捂著耳朵。「別威脅我,龍家的女兒從不考慮敢不敢的問題。」

  夫妻多年還不懂她的心性?席斯重重地封住她那愛爭的小口。

  這等火辣辣的親熱戲不時上演,當人下屬的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反正那卷真槍實彈的激情影帶已廣為流傳,感官都麻痺了。

  「如果這裡有張床,再放點輕柔的爵士樂,加些淫聲浪語,一定大發利市。」

  一方形黑氣直接吻上方羽的後腦勺,警告他話多的下場。

  「龍翼,先道聲謝。」得意的龍寶妮抬著下巴。

  「謝謝。」

  「好,乖。」

  「哪裡。」

  哪裡?我還這裡咧!「太聰明的人通常活不長,我最討厭和聰明人對話。」傷神。

  「我最近發過高燒,智商下降百分之十,已經名列笨人一族。」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暗示本小姐是笨蛋嘍!」她氣呼呼地勾起地上物,朝他一擲。

  智商高達一四七的天才自貶為笨人一族,那她這個IQ不超過一二五的「庸才」不就是和豬同等。

  如此侮辱,叫她能不氣嗎?

  唉!口出禍言。「你到底玩膩了沒,東西該交給我了吧!」龍翼手心向上。

  「你……」她本想繼續刁難,不過話未出先被無禮折斷。

  「我說過謝謝了,二、小、姐。」

  「奸詐鬼。」她不太甘心地嘟嚷。「你就只會吃定我。」

  龍翼接過藍色皮冊置於腋下,轉身離開視聽室。

  「喂!你這麼走人呀!」龍寶妮氣不過地轉嫁另兩人。「我警告你們,要是你們敢學他的目中無人,我就火燒頂上發,叫你們做禿頭和問。」

  這是招誰惹誰,他們不過是遵循她前兩天下的命令來當「奸」細而已。

  風向天和方羽相視一歎,感慨當年的失足,竟成今日的心頭怨。

  ※  ※  ※

  「虹……虹戀同學,你有空嗎?」東尼用著拗口的中文急喚。

  停下腳步的鳶虹戀仰著頭,瞧著身高近一九○公分的加拿大男孩,猶帶稚氣地靦著臉。

  「有空。」

  「真的?」他喜出望外,雙眼中剎那間盈滿愛慕之光。

  「但是我不和小男生約會。」說「小」是有些牽強,畢竟他非常瘦長。

  東尼挺直胸膛說道:「我十六歲了,不是小男生。」他很喜歡充滿東方味的她。

  「我快滿二十了。」

  「什麼?你在說笑話吧!」他比比她的高度和東方人胸型。「我十四歲的妹妹都比你成熟。」

  「東方人的臉孔看起來都很年輕,這不是你的錯。」而且她的胸部穠纖合宜,她很滿意了。

  西方女孩普遍早熟,十二、三歲就擁有少女體型,鳶虹戀則是屬小型維納斯比例,外表看似清純的十六歲娃娃,很難令人信服她已有二十「高齡」。

  曾經她好玩地綁了左右兩根對稱的小馬尾去學校,結果卻被工友及警衛當成走錯路的小學生,拿了根棒棒糖摸摸她的頭,指著另一個方向。

  她和美麗向來絕緣,大部份人都讚她生得可愛、嬌俏,樂與「平凡」的她結交。

  「你長得小巧、可愛,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東尼熱情地拉起她小小手掌。

  「我說過了,小男生不適合,而且你太高了,接吻一定很辛苦。」光頭一直仰著,她就覺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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