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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齊萱    


  「喂,蔣士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美瑜丟下鋤頭質問弟弟。「尹老師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哪裹不好?哪裡有病?」

  「哎喲。大姊!」士豪總算緩過一口氣來說:「拜託你不要插嘴行不行?人命關天啊,爸爸說的。」

  碩人間言立刻攔住想進一步發威的美瑜,蹲下身微微仰起頭來盯住士豪問:「你別急,慢慢說,是誰病倒了?」

  「是您的爸爸。老師.您家裡打電話到學校去找不到您,就打到我們家去,說您爸爸突然倒下去,所以爸爸立刻叫我過來找您。」

  「我爸爸……」碩人大吃一驚的失聲喊道:「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嚴不嚴重?現在他人在哪裡?我——」

  迅速恢復鎮靜的美瑜研開碩人扣緊弟弟肩膀的十指,指揮若定。「碩人,士豪哪裡會知道這些細節?你還是先趕下山去再說。」

  本來被捉到有點緊張的士豪,這時也回過神來,想起另一件事說:「對。老師。我爸爸請您趕快跟我回家裡去,他也已經叫我二姊去通知藍哥哥,要他開車送您到山下的車站去了。」

  「來,先走再說,」美瑜一邊扶起碩人往前走。一邊吩咐弟弟收拾好東西跟上來。「先回我家上原地的車,再查看看有沒有夜航的班機可以盡快趕回去。」

  晚上九點半,終於趕抵醫院的碩人一步也沒停的便直赴加護病房所在的樓層,乍見挺立於走廊的那個順長的身影時.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

  「程秘書,」她驚慌的拉住他問:「我爸爸他現在怎麼樣了?蔣村長說他只知道爸爸已送進這裡的加護病房,其他的情況則一無所知,他現在——」

  「尹小姐,委員已經平安,已經沒事了。」程勳輕拍著碩人的肩膀,簡單扼要的說。

  「真的?你沒有騙我?」碩人望著這位近幾年來深受父親倚重,簡直已成為他頭號幕僚的秘書直問。

  「真的,醫生為委員做的心導管手術十分成功,他已經完全脫離險境了。」

  心下一鬆,碩人這才發現自己全身打顫,膝蓋酸軟,接著滾燙的淚水便源源不斷的溢出眼眶,紛紛滑落。

  程勳似是完全能夠體會她的心情,本來想推開收回的手勢,改而收攏,並低聲勸道:「尹——不,在這種特殊時刻,我看我們就不要再講究平常那些客套禮儀,不要再畫分無謂的距離,碩人,想哭的話,你就痛快的哭上一場吧。」

  「程勳……」在趕到這裡來的一路上,碩人真正嘗到了孤獨無助的感覺,當年母親過世時,有隨即收養她的乾爹和嘉竣安慰她,嘉竣離開時,也還有父親可互相扶持,但若是爸爸也——她就真的成為孑然一身的人了。

  坦白說,那種感覺實在太恐怖、太可怕了,讓置身在其實已進入夏初季節的碩人竟一路寒戰連連。

  於是程勳這一番體貼的話,再加上他那雙有力的臂膀和堅實的胸膛,便成為此刻她最想奔赴的溫暖依歸。

  碩人的眼淚流得益發洶湧,她終於不再抗拒心情的需求,不再撐持堅強的外衣,雙臂往程勳腰間一環,人便偎進他的懷中。

  「沒事了,碩人,放心,沒事了!」程勳擁緊她,彷彿想藉相擁的力量,安撫她忐忑不安的心似的。「在你還沒趕回到他身邊之前,委員怎會甘心任白病魔肆虐呢?是不是?」

  碩人在他胸前足足哭了十來分鐘左右,總算才稍微平靜下來,由著程勳扶她在靠走廊的長凳上坐下。

  她用程勳遞給她的面紙擦淨淚痕,勿促再問:「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爸爸了嗎?」

  蹲在她身前的程勳卻搖了搖頭。

  「但你不是說他已經沒事了。為什麼我不可以——」

  「你別急啊,聽我說,」程勳拉住她的手解釋道:「加護病房一天只開放兩次讓家屬朋友進去探望病人,今天探病的時段已過,你再急也沒有用。」

  碩人苦笑的甩了用頭,「你瞧我,一急起來,就把什麼都給忘了,對不起,程勳,還有,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幫我做了所有原先理應都該由我來承擔忙碌的事,包括送醫急救,挽回爸爸的一條命。」

  程勳笑道;「委員發病時,我正好在他身邊嘛,應該說是委員吉人天相,來,我送你回家休息去。」

  「但是爸爸——」碩人想說她今晚整夜都要留守在這裡。

  「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委員沒事了?而且你留在這裡也進不去,還不如回家吃飽睡足,等他出了加護病房後,也才有充沛的體力可以照顧委員.嗯?」

  碩人本來還想再爭辯幾句的,但轉念一想。程勳說的又都全對.留在這裡,除了安慰自己的心理之外,委實毫無意義,便點了點頭,由程勳扶她起身。

  「這次真是幸虧有你。」她邊走邊轉頭跟程勳說。

  「不,迫本溯源,你該說,多虧委員當初肯破格用我這麼一個剛出校門只有滿腹理想與空論、全無半點實務及經驗的毛頭小子。」

  「他有眼光還不夠,也要你真有實力才成,不是嗎?」雖然因為她長年在外,與程勳接觸的機會並不多,但碩人總覺得就像他那連鏡片也掩斂不住的精銳眼光一樣,程勳的能力與志向,絕不僅僅止於他目前所展現的部分而已。

  「是啊,但千里馬易得,伯樂卻難求。」程勳的眼神陡然一斂,轉而談起馬進興的病情。「待會兒在回家的路上,我再把委員這次發病的過程詳細說給你聽,主持這次手術的醫生說……」

  「碩人,」進興虛弱但滿懷歡喜的喚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沒放暑假嗎?」

  「爸爸!」強忍住悸動的淚水,碩人哽咽的說:「您老是先想到別人,最後才顧到自己,多分一點時間關心自己的健康,不行嗎?這次差點就把我跟程勳給嚇壤了。」

  「是程勳把你給叫回來的?這個傻小子,我根本沒事,他幹嘛還要驚動到你?接著一定又趁我昏睡的時候,跟你危言聳聽了一番,是不是?」

  「爸!這次這麼危險。您還開得出玩笑來。」

  「碩人,生死有命啊,爸爸總有一天會先你而去,你要學著看開一些。」

  「爸,您再繼續胡說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碩人喝怨道。

  「好。好,不說。不說——寶貝女兒,」看著她發紅的眼圈,進興益發不忍,這麼重感情的孩子,注定是要比一般人吃更多苦頭的吧?「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這下你總算可以放心了吧?程勳呢?有沒有陪你一起來?」

  「他送我到醫院來以後。就到立法院去了,說今天議程排有您一直關心的法案,他要去替您聆聽討論過程,再整理出內容來供您研究。」

  進興臉上浮現欣慰滿意的表情說:「當初用才拿到博士學位、三十出頭的他當我的貼身秘書,知道的同僚都說我太大膽、太冒險,可是你看他這幾年來的表現,尤其是上回競選時的奇謀戰術,女兒,老爸真的沒有用錯人,是不是?」

  眼見父親心情亢奮,碩人不禁急道:「是,是,是,我知道程勳是您的頭號猛將,但您剛從鬼門關上轉一圈回來,可不可以等到真正大好以後再來論功行賞?現在還是以養病為先,不要如此興奮,好嗎?」

  「好,全聽你這小管家婆的。」進興笑說:「探病時間好像已經到了。」

  碩人轉頭一看,發現護士果然已開始通告探病的人離開加護病房。「那您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您。」

  「你給我留在家裡吃多一些、睡飽一些,」想不到進興一口回絕:「反正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到病房裡來一直陪著我了。」

  「可是今天晚上半小時的探病時間若沒人來看您,不是顯得寂寞了些?難道您寧可讓那些爭著要來『拜會』您的人蠶食那半個鐘頭,也不願意由我這個女兒全數鯨吞?」拜程勳果斷的裁決所賜,除了不得不接受下來的花籃、花束之外,所有意欲錦上添花的訪客.全被他阻擋在外,讓父親免受干擾。

  「誰說我會寂寞來著?你幫我聯絡程勳,讓他晚上就把今日的議事內容帶過來給我。」

  「爸!」碩人還待抗議反駁,無奈探病時間已到,只得又急又惱的離開了加護病當晚她沒有通知程勳,照舊奔赴醫院,由於早到了一些時候,便捨電梯而就摟梯,權充運動的拾級而上。

  就在僅餘半樓階梯,剛一踏上轉折的樓梯間時,碩人突然聽到兩個爭執的男聲,一個是她所熟悉的程勳,而另一個似曾相識,不就是……?

  「馬委員目前還很虛弱,不宜見客。」

  「是嗎?那為什麼主治醫生跟我說,他明天即可出加護病房?」

  「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再進加護病房去刺激委員的,余先生。你請回吧,順便你的禮物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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