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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齊萱    


  步險心底得意,嘴巴上卻還是要說:「確是牛刀小試。」

  「教我做,好不好?」

  他搖了搖頭。

  「連這也捨不得教,小器。」

  「的確捨不得,」步輕輕抽出了她的手,「我原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是個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也完全不知何謂民間疾苦,和那樣的我比起來,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比較可愛。」

  「正是因為可愛,所以更該好好讓我來愛才對。」他跟過去攬緊她的肩膀。

  「步險。」她驀然抬頭揚聲。

  「嗯」

  「你看見的人,真是我爹,他的確琿活著,對不對?」

  轉到她的下面,步險攏住她的雙肩說:「這個擔子你已獨自承擔太久,往後至少讓我分擔一些,好嗎?」

  步險的體貼立時勾起她壓抑已久的心事,玲瓏但覺鼻頭泛酸,眼眶發燙,即刻將頭偎進了他的肩窩裡。

  「是的,是他。」步險完全明白她此刻的脆弱,遂一邊順著的發,一邊在她耳旁低語。「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突然衝著我低喃:『危大俠』?」

  提到這個稱呼,玲瓏又忍不住破涕為笑。

  「笑什麼?」

  她抬起頭來,把昔日父親譏她要人稱呼步險「大俠」,能安卻稱「少俠」即可的偏心往事說給了他聽。

  「有這等事?」

  「現在總該相信自己實在不必跟能安吃醋了吧!」玲瓏趁機說。

  「我又何嘗希望自己如此,」步險歎道:「但我的心情從未如此矛盾過,一會兒自責,一會兒怪人,一會兒怨天,總而言之,就是……」

  她抬起手來,輕撫他的臉,最後停駐在他微攏的眉間,緩緩揉開。「你不必害怕,」她完全知道他難以出口的心情。「對於安排我們相遇的命運,我只有感謝,沒有埋怨;對於你過去的諸多顧忌,包括你對敏姊閨譽的保護,甚至是往昔的途場做戲,」點住他聽到這裡,欲做辯解的雙唇,玲瓏露出瞭然的寬容笑面往下講。

  「而不得不與我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我只有尊重,沒有責備;至於能安,他和向大哥一樣,對我而言,都像是自家兄長一樣,能安甚至不只一次的鼓勵我,為我打氣,要我七叔、黃伯、陳姨,乃至於我的雙親,都由衷期盼我快樂、幸福,尷我的快樂、幸福全繫於你一身,這樣,你還需要怪人嗎?感動都還來不及呢,是不是?」

  「玲瓏,」擁緊她,彷彿也擁住了她口中的幸福與快樂。「玲瓏,玲瓏,我是個多麼幸運的男子呀。」

  束緊環在他腰間的雙臂,玲瓏索性閉上眼睛,盡情享受這溫馨、靜謐的一刻。

  良義以後,在園中漫步的兩人,才又恢復了交談。  「能安教了你什麼?」

  「基本槍法。」看來他已經諒解,但……誰知道呢,自己還是謹言慎行為上,以免再度挑起了的不安全感。

  「哪一項呢?」

  「就是持槍穩活,前管後鎮。」

  「你都能懂?」

  「嘿,太小看我了喲。」她揚起頭,擺出不甘示弱的表情。「要不要試試?」

  「你要我怎麼讓你?」

  「讓?」這下她更不服氣了。「怎見得我一定會輸?」

  「連人帶心都輸給我了,小小的武藝又怎能贏得了我?」

  「貧嘴。」玲瓏嗔道。

  步險突然俯下頭,吻住她的耳後。「嫁給我,真恨不得現在就可以擁有你,再不必夜夜與你分隔兩地。」

  「無論是玄武樓或玲瓏小鞏,距離青龍館都不遠,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

  「咫尺天涯,難道你不知道相思難捱?」步險更進一步的吮吻她細緻的耳垂。

  玲瓏偎得她更緊了,輕咬下唇,就怕會發出不該讓人聽見的心聲。

  但是……「步險,」她掙扎著出口:「步險。」

  「嗯?」

  「在這兒……若讓人給瞧見……」

  他的吻已從頸側沿著下巴,一路來到她呢喃的唇邊。「我可是這裡的主子,誰敢不喚自來。」

  「霸道。」

  步險笑道:「不正是你最喜愛的?」

  「的確。」話一說完,她立刻言行一致的吻上他,步險對於她的主動既訝異,又歡喜,馬上如饑如渴的回應起來,唇舌交纏,直吻得兩人均氣喘咻咻。

  半天以後,伏在步險那心跳同樣疾如鼓捶的胸前的玲瓏才說:「我們何日下江南?」

  「自然是愈快愈好。」

  「是該早日將爹救出來。」

  「我才能愈快娶你進門。」

  提到成親,固然令人心裡甜滋滋,可是上海盜船去的危險,卻也不能不顧。

  聽完玲瓏的顧慮,步險只是朗朗笑道:「我可是青龍,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他是你的父親,想要娶你,必得通過他那一關,而還有什麼是比救他回來更管用的做法?」

  「原來你打的是這等如意算盤。」

  「我可全是為了你呀,」說到這,步險倒想起一件事。「玲瓏,這一次到江南去……」

  他一沉吟,她便猜到了他底下想講的話,「我的回答是:不,連想都別想。」

  步險失笑。「你連我要說什麼,都還不知道哩。」

  「當然知道,你想反悔,想把我留在這自己上海盜船去。」

  「啊,你還真是聰明。」

  「或許不是因為聰明,只因為你我的心意已然相通。」

  「這樣的講法也不壞。」

  「唉,」玲瓏將雙手背到身後,搖頭晃腦的說:「然後呢?」

  「什麼然後?」

  「少裝迷糊,我差別你然後呢?有沒有打消獨自前往的念頭?」

  「我從來沒說過要自己去。」

  玲瓏聞言本來一喜,隨即想到:「除了能安、方敏和向青雲之外。」

  「什麼除了他們三人之外?」

  「危一一步一一險——…」她鼓著腮幫子,拉長聲音叫他。

  步險被的趣臻模樣逗笑,正拉她近身,想要再卿卿我我一番,左近突然傳來黃輝的聲音。

  「少爺,少爺?」

  一聽到第三者的聲音,玲瓏馬上抽身,而這個動作也即刻引來步險的眉頭深鎖,顯然極為不滿——對「那個聲音」不滿。

  「黃伯,我們在這兒。」玲瓏擔心黃輝再度挨罵,使揚聲呼應。

  「少爺,大喜呀!」循著聲音找到他們的黃輝,似乎也無心理會步險的臉色,開口便道。

  「我最喜歡喜事了。」玲瓏拍掌兼要求。「黃伯,您快說,是什麼喜事?」

  「是能安少爺的喜事,你們瞧。」黃輝手中原來還拿有物件。「帖子,是能安少爺的喜帖。」

  「唉呀,他還真有意娶——」玲瓏話尚未講完,已被緊張兼帶一絲慌亂的步險給打斷「你真要嫁給能安?」

  「——妻,」還是把話給說均勻的玲瓏回身問道:「你說什麼?」

  「能安想娶你,得先過我這一關,就算會搞成兄弟閱牆的局面,我也不能把你讓給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步險,你要到哪裡去?」玲瓏拉住了他。

  「找能安理論去。」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此誤會,但玲瓏卻清楚解決的辦法。「黃伯!」

  黃輝的反應也快,立刻抽出喜帖來打開說:「少爺,能安少爺要娶的姑娘姓于,名水涵,並不是玲瓏啊!」

  「什麼?」這下換步險茫然不知所以了。

  第二章

  白皮居內,笑聲連連,其中最大的聲量,便屬主人居能安。

  「我的天啊!真受池,怎麼會發生這種我不客觀存在為天底下最無畏無懼的人,就屬我大師兄,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呀。」

  「居能安,你幸災樂禍完了沒有?」步險板著一張臉,幾乎是有氣無處發的。

  原本已快打住笑聲的能安,一看步險那尷尬又幸然的表情,立刻又爆笑開來,這下步險可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玲瓏一邊拉住他,一邊嗔怪能安,「能安,都快成親了,怎麼還如此孩子氣。」

  「誰都他要這麼好玩,你告訴你呀,這傢伙從小到大,幾乎都習慣冷著一張臉,久而久之,讓人不禁懷疑:他會不會連心都沒有溫度呀?現在這樣;」能安終於正色道:「很好,真的很好。」

  「好什麼?因為你玩得很開心?」

  「那也是其中一個因素啦,」見步險臉色又將不對,能安趕緊改口。「卻非最主要的原因,大師兄,我們人嘛,原來就有喜怒哀樂,受恨嗔怨,你現在這樣,比較像個人,也比較有人味,我挺喜歡的。」

  「行了,」步險也終於露出苦笑。「這一次嘛,算我認栽,不過你可別給我來那一招。」

  「哪一招?」

  「你心知肚明,不必在我面前扮無知。」

  「認栽?」  玲瓏卻另有話說:「和我相愛是認栽?」

  「大師兄失言羅。」能安撫掌大笑。

  「玲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她難得展現一副追究根究抵的模樣。

  但步險自有良方治她。「什麼意思?當然是栽得心甘情願,栽得不亦樂乎的意思,如果這樣說仍無法令你滿意,那麼……好吧,反正能安也不是外人,我並不介意在他面前,用實際的行動向你表示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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