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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齊萱    


  「馬天行知道這件事?」

  「是我告訴他的,上一回為了你家貨船的事,他到過這裡一回,當晚嚇得婆婆夜不成眠,後來他問我為什麼談事情一定得在船上,或在大水寨談,不能再到這裡來,我說因為婆婆害怕……」  她愈說臉色愈白。

  「這其中必有蹊曉,但錯絕不在你,聽清楚沒有?」玲瓏曉得她一定會往哪個方向想,立刻出言制止。

  「玲瓏,我被馬天行利用了,對不對?」

  「未到最後關頭,怎可論斷輸贏?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更何況王牌仍在你手中。」

  「王牌?你有沒有搞錯?婆婆被他捉去了,軍師,也就是你的父親上官銘已經追上,算是自投羅網,之前他們從不曾碰過面,如今一相見,軍師或許仍想不起自己是誰,但馬天行卻一定認識他,你說,我們還有哪一張王牌?」

  「你有我。」

  水涵瞪大了眼睛低聲說:「不。」

  「我們別無選擇。」

  「我或許沒有,但你絕對有。」

  「你要救婆婆,我要找父親,我看不出你我的立場有何不同,再說步險他們必已兼程趕來,我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我八成是瘋了。」

  玲瓏完全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不,你沒有瘋,瘋狂的人,是那執迷不悟、意孤行的馬天行;水涵,做好準備,咱們造就上屠龍島上去。」

  第七章

  前方小島矮山環踞,到東邊突然拔高昂聳,形似龍頭,驚濤拍岸,濺起無數雪白浪花,月光下看屠龍島,更添三方肅級之氣。

  步險穩立船頭,任它小船上下顛簸,始絡動也不動。

  「危公子,我們到了。」於颯在他身後說。

  「嗯,」他仍維持原姿。「待會兒我一下水,你便掉轉船首,回『恩慈』島上去。」恩慈島即水涵的私人居所,取她父母名字各一為名。

  「是我們一下水,而不是你自己一人下水。」後頭突然多了一個聲音。

  步險扭頭叫道:「能安!」

  「正是我,師兄,一路辛苦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

  「咦,這話問得未免有些奇怪,我們不是殊途同歸,都為救玲攏而來嗎?」

  「姑爺!」於揚表示不滿。

  「這是怎麼回事?」步險吃驚。「這艘船究竟可以乘載多少人?」

  「不多,至少墾則真的只有我們五人。」已經把船停下的於飆說。

  「你們倆一早就知道能安在船上?」

  「不,但看到於揚,就知道他是怎麼夾帶白虎上船的。」於颯板著一張臉說。

  「於颯,你真沒禮貌,怎可直呼姑爺的稱號?」於揚老氣橫秋的表示。

  「我沒有不識好歹的姑爺。」

  步險默然,扭頭斜脫能安,等著看他要如何安撫這個一心護主的小姑娘。

  「你現在盡可以逞口舌之快,等我帶回你們當家,再看她要怎麼責罰你的出言不遜。」

  「你!」小妮子顯然不知如何應付能安的「反向操作」,氣得直跺腳,並轉向步險求助。「危分子,你看我家姑爺啦,不但曲解我家小姐,連我都要欺負!」

  「我有欺負你嗎?是打你、罵你,還是像你口中的那位小姐一樣,擄了丈夫家中的親人,來個不告而別,一走了之了?這些事,我有做嗎?做了其中哪一項?」

  「行了,」步險看於颯一副就快要被氣哭的樣子,趕緊出面打圓場。「能安,沒聽見她終究稱你為姑爺了嗎?還玩不夠?」

  「我們小姐就是太少接觸男人了,才會選擇錯誤,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跟玲瓏小姐一樣,以青龍為目標才時。」

  步險聞言,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忍不住低聲笑開。

  「危公子,我說錯什麼了?」於颯一臉的擔心。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玲瓏母親正巧與你完全相反的看法而已。」提到玲瓏,他俊逸的面龐立即蒙上一層郁雲。

  這個傻女孩!為什麼就不肯再多等兩天呢?再多等兩天,他們就已來到海蚊幫的水寨了呀。

  不料他和方敏一路快馬加鞭,仍沒快過乘風破浪的能安。一踏進水寨,即看見他在那裡大吼大叫:「於水涵呢?叫你們的蛟龍出來見我!」

  「閣下是誰?」一名中年漢子挺身問道。

  「五行門白虎居能安,也是你們的當家於水涵的丈夫。」

  「我們當家芳齡已二十五,但至今尚未成親,你作要在那兒信口雌黃。」

  「懶得在這邊與你們囉唆,只要把於水涵叫出來跟我對質,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我們當家貌美如花,若每個登徒子上門來,都要她親自出來打發的話,恐怕有十個她,也不夠應付,居少俠,你請回吧。」

  「我不是一般的登徒子,我是於水涵如假包換的丈夫。」

  「居能安!」那中年漢子的火氣似乎也被撩上來了,再開口時,已無先前的周到禮數。「這樣污蔑一個猶待宇閨中的女子名節,就是你白虎展現氣魄的方式嗎?如果是的話,那五行門還真是浪得虛名,實在可憐。」

  「你!」他的金斧就要出手。

  「住手,能安。」步險飛掠過去,及時拉住他的手。

  「大家都請住手,」隨後而到的方敏,趕緊環場打個羅漠揖。「我乃五行朱雀,能安是我師弟,這位是我師兄青龍危步險。」

  見她如此多禮,那位中年漢子當然也不好繼續發作,便也是介紹道「在下海蛟幫第二當家王來,見過危少俠與方女俠。」刻意漏掉居能安,連看都不著他一眼。

  「三當家太客氣了,請問你們大當家現在何處?」

  「很不巧,她正好北上去談一樁生意,說好一月即歸,現在才過半個多月,恐怕是要讓兩位白跑一趟了。」還是不把能安算在內。

  「水涵明明已經返回江南,二當家又何必隱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水涵此次北上談生意的對象,正好是我師弟,但在人天前她已離開五行門,並帶走我小師妹上官玲瓏,難道這些……你們都一無所知?」

  滿臉困惑的王來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能安已猙脫步險的束縛,大聲咆哮:「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分明就是在裝蒜,待我把這水寨夷乎,看你們還會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就算你將水寨夷平,還是解決不了問題,因為我們家小姐根本不在這裡。」

  說話的人聲音不大,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都集中在於颯矮小的身影上。

  「於颯!」

  「二當家,」她先向王來抱拳行禮,再說:「給您添麻煩了,接下來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然後也不等他回答,馬上問:「哪一位是危步險危公子?」

  「我是。」

  「這是玲瓏小姐要我交給你的信。」

  那封信如今仍好好的揣在他懷中,玲瓏在信裡先概要說明她跟水涵「一起回來」的過程,並提到於風被捉,父親可能也已落人馬天行手中的始末,最後再說:……步險,江湖險惡,官場詭譎,更今我慶幸與你的相識與相愛。

  還記得你提逼我們相差九歲,心境上或許更相差九十年的事嗎?當時我就想反問你:相差九歲有那麼嚴重嗎?心境上的不同,真的有不良的影響嗎?

  對我而言,正因為有差異、有不同,才會促使我想要更進一步的瞭解你、認識你、做你的朋友、倩人、伴侶,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而我們真的做到了,是不是?此時的我,甚至自認比過往任何一個時刻,都還要瞭解你。

  五姨曾說冷血、無情、心狠、手辣,是殺手必備的條件,而你一應俱全,堪稱天生的殺手;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以為然。

  相反的,我認為你是一個外冷內熱,最有情有義的男人,正因為想守護得來不易的師徒之情、手足之愛,所以你執行起任務來,才會快捷冷靜、乾淨俐落,因為你已不想再讓自己與所在乎、所深愛的人,再受一次別離的傷害。

  是這樣子的,對不對?

  在即將赴屠龍島之前,我特地寫下了心聲,就是想要告訴你,現在你我的心境已無不同,我也想、也想告訴你,步險,請你在海蚊幫水寨,或在水涵居處思想島上候我,我定釐清一切,平安歸來。

  今日換你赴險,必定也會這樣吩咐我,也絕不願意,不會答應我陪你同行,是不?

  但換我這樣求你,你可會答應?

  步險,我彷彿都可以看到你抿緊了唇,堅定搖頭的模檬了,你還真是個最霸道的情郎。

  而這正是我最愛你的地方,你倩深義重,很多時候,或者該說長久以來,不管遭遇任何難題,你總習慣一力承擔。

  該是改變的時候了,步險,雖然此刻的我,完全能夠體會你的心情,也想選擇跟你相同的做法,但不只你、不光我,包括方敏、能安、水涵,乃至於青雲,應該都已到了改變的時刻。

  所以請來居龍島,請來助我與水涵一臂之力,讓青龍能飛,白虎能喻,朱雀能唱,也讓我成為助你的雲,讓水涵成為助能安的風,讓青雲成詩助方敏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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