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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席絹 她接著道: 「經理,你都不會好奇耿先生平常在花蓮做什麼哦?」 孟紅歌道:「我知道他在做哪些事……」 「正事之外呢?喜歡吃什麼?休閒時做什麼?有沒有女人纏他?他工作推展得順下順利?有沒有想你?有沒有計畫你們第一個寶寶何時來報到?」截斷上司的話,一口氣給他問下去。 一時給問得啞口無言,孟紅歌語氣失了些許鎮定,彷彿還有些倉皇: 「這些……不重要的。」 「是你覺得不重要,還是你覺得耿先生一定會認為不重要?」 「有差嗎?」 梁霞衣用好大的點頭以茲證明。 「有差!如果你真的覺得不重要,那我也就不必多舌了。也許你的婚姻是一場所謂的商業聯姻,不講感情的,那旁人又何須置喙勒。但是,要是你自己基於身段或害羞的天性而不讓自己表現主動,不去對丈夫表達感情關心,導致彼此因為體貼、客氣而漸行漸遠,那不是太冤了嗎?我不覺得耿先生會拒絕你的關心耶--如果你忌憚的是這一點。」 孟紅歌看向她。 「你才見過他兩次不是嗎?怎敢說得像你已經很瞭解他?」 呃……因為她天生善於察言觀色以及瞎掰,而且還常常掰得八九不離十。不過這不好明說啦,說了就不威風啦! 「就算我分析得有些誤差好了,可是經理,耿先生會回台北見你,那你呢?你曾經南下花蓮找過耿先生嗎?」想了一想,她右手成拳輕擊在左掌手心上,叫道:「唉呀!這真是不公平說!」 「我不公平?」由外人眼光看來,她真的對他太冷淡了嗎? 「不是啦!是耿先生,他不公平,他好詐!」沒讓上司發問,她接著說下去:「你看嘛,卓然,還有趙永新是耿先生的眼線……」說到一半被打斷。 「他們不算--」孟紅歌的說明沒能接續下去。 「算啦!雖然說他們的主要功能是在公事上輔助你、保護你,但是只要你身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肯定會如實回報呀。這麼一來,對你瞭若指掌的耿先生當然會安心待在花蓮,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我敢發誓他一定不會為了你抽悶煙,因為他不必患得患失嘛。」 「我、我不是為他抽悶--」這次沒有旁人搶話,但她卻無法將字句說全。下是嗎?不是為他嗎?好久不再買煙了--兩年前他那句「好女人不該抽煙,很臭」,讓她下意識不再用這種方式排遺煩躁。 事實也證明了,香煙跟煩躁不是對立關係,反倒像是焦孟不離的好兄弟,讓人更加心悶。 抽煙,或許只是為了自殘;更或許是為了氣他--氣討厭她抽煙的他,縱使他根本看不到。 不明白上司心中正在想些什麼的梁霞衣,逕自說著她的看法: 「你不能老是處在劣勢呀,經理!雖然我瞭解你要當女強人已經夠辛苦了,根本沒時間研習馭夫術,不過這門課千萬不可荒廢……呃,當然前提是你要這個丈夫啦。你要嗎?」 她要。孟紅歌無言,但是心中忠實呈現出這個無需思索的答案。 可是,能怎麼個「要」法呢? 孟紅歌並不是隨和合群的人。自小到大,優秀的才能與超凡的家世讓她始終處於領導者的地位,這也訓練出她果斷的行事風格與堅定的意志力。活了二十五、六年,總是別人聽她的;而對於長輩,她只須接受指令,完美執行便成。沒想到……她也會有傻傻跟別人走的一天哪…… 直到搭上了卓然租來的轎車,隨著車子駛往花蓮的方向,她依然神魂不屬,怔怔看著外頭的星空。心中空蕩蕩的,當然也有一絲不知所措的惶然。她做了什麼呢?就這樣讓梁霞衣拉上車……說是要去拜訪「雪頤院」,在她還沒想到完美的拜訪理由時,他們就不由分說的開車了…… 她不是這種任人搓圓捏扁的性子呀,她其實是強硬而冷漠的,但……她怎麼會在這車上呢?在她還沒通盤想過一遍之前……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多了,外頭只有點點星光與黯淡的路燈相對應,天地間一片孤寂。要是在台北,所有的狂歡才剛要開始呢,但是人跡稀少的東海岸線,夜晚就是結束了,只有他們乘坐的這一輛車,還在叛逆的展示喧嘩。 像她的心,該靜的,卻……由著它喧囂吵鬧。 他……會以什麼面孔迎接她突兀的來訪? 是笑?還是一無表情? 他是否會覺得困擾? 心,悄悄瑟縮。 車內,沒人打擾孟紅歌的沉思:趙永新待會要換手開車,所以此刻閉目休息中。梁霞衣原本也想睡一下的,畢竟今天玩了一天,但是亢奮的心情讓她捨不得合眼,左看右看的,不意在後視鏡中恰巧對上了卓然的眼。 她露齒一笑,比出一個勝利手勢。由於這行程來得突兀,他們二人只接到梁霞衣打電話到房間來交代著「快租車,咱們去花蓮,要快!」這寥寥數句,便迅速辦理。只知道上司同意去花蓮了,卻不明白梁霞衣怎麼說動上司的。他們很詫異,畢竟大家都瞭解經理不是容易被說動的人,全身上下更找不出一絲衝動的因子;她果決,同時也深思熟慮不是嗎? 她以唇語悄悄對他道:「別急,我會跟你說的。」現在下是他好奇的時機啦!重要的是別讓上司隨時吐出要轉頭回墾丁的命令呀!梁霞衣覺得上司正在天人交戰中,於是狀若下經心的對卓然問道: 「卓特助,我一直很好奇耶,是什麼動力讓耿先生這麼致力於救援那些被推入火坑的少女呢?公益事業很多種,他為什麼對此特別執著?」 卓然當然是依照慣例沉默了五、六秒才回答: 「他,想找妹妹。」 啊……梁霞衣訝然下已,倒沒料到竟會是這個原因。看來耿先生似乎有個挺悲慘的身世,這會不會正是上司無止境包容夫婿長年待在花蓮的原因呢?體貼他想找尋妹妹的心意。 這說得通,因為上司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放縱丈夫遠遠逍遙著,不盡義務呢?也合該是這種大事,才會讓夫妻南北分隔,彼此不怨了。 「沒有眉目嗎?」應該是沒有,她猜。 「沒有。」茫茫人海,難了。 「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吧?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他呆呆在花蓮等,能成什麼事?」好歹跟警察攀個交情,或勤走各大酒店、娼寮打聽一下,三教九流都弄點關係,做起事來才不會那麼事倍功半吧! 卓然投給她一抹難解的眼光,但終究沒說什麼。 她也不甚在意,反正不是重點。 「我很好奇,他知不知道有些少女想用以身想許的方式報答他?」 這句話夠勁爆,別說孟紅歌立即被揪住全副注意力,連小憩中的趙永新也給驚醒。 嘿嘿,大家都很在意對不對? 「你不會不知道吧?我上次看到的,差不多是這種情形耶。」 卓然緩緩回應--幾乎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 「大哥……沒放在心上。所以……不是問題。」 才怪!問題大著呢!至少當妻子的心裡會很難受。男人喔,就是不能理解。 「沒放在心上?那多危險呀!要是哪天被灌醉了、下藥了,造成事實要他負責那怎麼辦?我大姐夫曾經差點這樣被他的好友吃干抹淨呢!看這招多狠。」 「大哥不可能……」兩位冰山爭相為耿介桓的人格背書。 「人心難測啦!」揮揮手,梁霞衣雖然同意耿先生不會亂來,但是別人會啊!現在禁藥滿街都是,什麼搖頭、搖腳、強姦藥片的,要整一個人還不簡單? 一陣沉默後,卓然問: 「你大姐怎麼面對你姐夫差點失身的情況?」 梁霞衣丟過去一道「孺子可教」的讚賞眼光。轉得好呀,二冰! 「其實我也很意外,她居然沒有先哭再說,反倒是一把將昏迷在床上的姐夫抱住,對那個衣衫不整的女人道:下藥、迷姦、性侵害未遂、妨礙家庭、侵害名譽,等著坐牢吧你!色情狂。」哈哈哈!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好笑。「那女人以為我姐姐會哭著轉身就走,並且拋棄我姐夫說。結果不但沒有,還嚇得那女人尖叫逃走,嚇跑人之後我姐才哭得差點沒把我姐夫淹死。」好不容易笑完之後,她才慎重點頭:「這點要學起來,很有用。」左看右看,才發現原來三座冰山都隱約浮現笑意耶,真稀奇,他們慢慢會笑了呢。 孟紅歌說道: 「我以為你大姐很柔弱。」她還記得梁秘書的身家調查內容。 「她是呀。不過當有人想染指她老公時,她不會介意給對方顏色瞧瞧。她的柔弱是給丈夫看的,又不是給情敵欺負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