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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湛清    


  他悚然一驚,這種可怕的習性真像細菌,居然無聲無息地入侵。

  就是明天,他一定要把這個問題給解決,把那個麻煩丫頭給扔出去。

  嗯,只要下定決心的事情,蒲邵易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 ☆ ☆ ☆ ☆ ☆ ☆ ☆ ☆ ☆ ☆ ☆ ☆ ☆

  結果蒲邵易的決心馬上受到嚴重的考驗。

  隔天他醒來就跑去敲她的房門,想要把她趕出去。結果任憑他喊破了喉嚨、敲斷了手,房問內一點動靜也沒有。

  「喬羿絲,我不是叫妳一大早就給我滾出去嗎?妳還睡,快點給我起床,限妳二十分鐘內離開這個房子,不然我真的要報警了。」

  類似的威脅他說了不少,但是顯然效果有限。

  若不是她太會睡,就是她太有耐力了,居然到這種程度了還忍得住。

  他只好先去刷牙洗臉,稍後再來。

  沒想到梳洗過後換好上班的衣服,一走出房門卻覺得整個房子空蕩蕩的。他慢慢地轉頭,看到原本一直緊閉著的客房門微微打了開來,他慢慢走過去。

  「喬羿絲。」他喊著地名字,沒有人響應。

  他只好推開客房門,發現裡面根本沒人。

  她走了?

  忽然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那客房除了床單有睡過的痕跡之外,其它擺設沒有改變,她的背包也不見蹤影了。看來她是走了。

  不知怎麼搞的,他居然覺得一陣悶。好像努力很久想要達到的目標,忽然莫名其妙自己達成了。那種空虛的感覺還真是怪異。

  她就這樣走了?不回嘴,不罵人,不耍賴?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這真不像她。

  可是他又知道怎樣才像她呢?他們畢竟認識並不深,雖然似乎曲曲折折經過了一些事情,但是說穿了只是比陌生人要好一點的……朋友吧!

  蒲邵易不知道自己心裡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他的生活雖然被工作填滿,少數幾個朋友也偶爾會跟他聚聚,家人跟他也不算來住密切,他從來不在意人與人之間薄弱的維繫力。可是昨天看到地跟那些朋友笑鬧著,輕鬆對談,像家人又像老朋友似的奇特情感,讓他覺得羨慕了起來。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他也在那樣一個小團體中,自己會不會自在?會不會決樂?不過這些都隨著她像陣風般消失而結束了。

  「少優柔寡斷、傷春悲秋了,上班去吧。」他對著空氣說話,然後把客房的門關上,想要藉此關上自己一些新開啟的感覺。

  沒想到還沒轉身,大門的關門聲就嚇到他了。

  「你刷牙洗臉好了啊?還好我趕上了,你要吃三明治還是飯團?飲料有豆漿跟奶茶,看你要哪一個。」原本以為消失的人兒此時大剌剌地從門口進來,手裡還提著一袋的食物。

  蒲邵易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妳還沒走?我還以為我終於解脫了,害我平白高興一下。」他冷諷著,不知怎地,那嘲諷居然沒有以前的冷度。

  但是羿絲沒有注意到他語氣中那種鬆了口氣的意味,聽到他的話之後,原本熱情燦爛的笑容淡了下來。

  她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己是怎麼搞的,她大可不必硬賴在這邊。可是她就覺得待在這裡很有歸屬感,而這男人雖然對她少有好臉色,但是他那冷硬語氣下的關心還是讓她很溫暖。

  尤其那個令她意外的吻,是那麼的特別。她不是沒接吻經驗,但卻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連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都要被激發出來了……

  難道這種感覺是她的幻覺?只是她單方面的?不然他為何總要趕她走?

  她緩緩地將手裡的食物放到餐桌上,一臉落寞的模樣。「我想你今天要上班,一定要吃早餐,所以我連牙齒都還沒刷就趕緊跑出去了。」

  看到她情緒的轉變,他馬上就被影響了。忽然他覺得很不忍心,讓她過夜不過是件簡單的事情,他實質上並沒有損失什麼。再說,他實在討厭看她頹喪的樣子,看了真的很刺眼。

  「我又沒說不吃,拿過來。我要三明治跟奶茶。」他粗聲粗氣地說,伸長了手。

  她就像只被主人呼喚的狗兒,一臉興奮討好地掏出袋子裡的三明治跟奶茶,速速地送到他手上。

  「嗯,看來是有機會訓練成一個可以用的僕人,」他開玩笑地說。

  「真的嗎?」她居然雙眼發亮。「在我借居在此的時問內,我願意盡可能當你善解人意的好女傭。」

  「借居在此?妳說什麼鬼話?妳不是等一下就要閃人了嗎?」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氣憤多,還是歡喜多。

  「唉呀,好歹也要等我找到工作啊,不然我的錢只夠溫飽,這樣我哪有錢付房租?」她可憐兮兮地說。

  「妳以為我這裡是遊民收容所嗎?」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嗯,不錯吃。

  「可是我可以幫你打掃家裡。」她趕緊列舉自己的優點,由於手好像閒著,就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然後順手打開飯團咬了一口。嗯,這家飯團不錯吃。

  「我已經有鐘點傭人了。」他喝了一口奶茶。

  「可是我可以煮飯給你吃。」她喝了口豆漿。

  其實她的烹飪技巧有待改進,會的也只有幾樣簡單的菜,不過她可以去買外食,像今天早餐不就是這樣過的?看他也吃得挺開心的,不是嗎?

  「我通常都在外面吃飯。」他又堵了一句回去。

  「山珍海味總有吃膩的一天。總之,我的好處很多,你馬上就會發現了。當然,我也會盡快找工作,不會在你家混吃等死的。」她又咬了一口飯團。就這麼說定了,他沒反對就是答應了,嘿嘿。

  「喬羿絲。」他忽然轉頭看她。

  「幹麼?」她咬了一口飯團,嘴角還黏著一顆飯粒。

  他瞪著她的臉看了好久,看到她都要不自在起來了,他才緩緩開口:「妳沒有刷牙就吃早餐了。」

  「啊?」她一呆,只能眼看他伸手將她嘴角的米粒拈起來,然後緩緩地放進自己的嘴裡,嚼了嚼吞下去。

  她瞪著他的動作,從頭到尾。感覺好像被嚼了嚼吞進肚子的不是米飯,而是她。她的臉紅了,目光卻無法離開他的唇。

  她又想起了那個吻。

  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唇,下一秒他又再度堵住了她的嘴--用他的唇。

  她一手還抓著飯團,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像個溺水的人似的攀在他身上。他的身子堅硬而火熱,讓她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的唇嘗起來一如記憶般的美好,甚至有更好的趨勢。他的舌勾繞著她的,她忍不住響應,忍不住模仿他舔吻她的方式去吻他。

  從來不知道光是一個吻可以引發這麼許許多多的感覺。

  她像是個飢渴求知的孩子,努力地學習,用力地吸收,很快就吻得很好,讓他的呼吸也紊亂了。

  最後不知道是誰喘不過氣來,終於停止了這個吻。

  她暈暈然地看著他,總覺得神智不是很清醒。她恍恍惚惚地想到,如果說上一次的吻是意外之後的衝動,那麼這個吻又是什麼?

  他嘴裡老是刻薄她,但又不只一次地吻她,這是說他其實沒有那麼討厭她,對她也有那麼一點喜歡嗎?她真想問清楚,可是又怕被他惱羞成怒一腳踢出家門。嗯,算了,下次有機會再問。

  然後,她又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勾起一個神秘的笑容,看得他才剛清醒的理智忽然又飛了出去。

  「你剛還說我沒刷牙。」她得意地舔了舔嘴唇,像只得逞的貓。

  他瞪著她看了幾秒。

  「準備晚餐,要四菜一湯,七點半開飯,不合格的話就滾蛋。」他說完轉身回房,提起公文包就出門上班去了。

  「四菜一湯?」羿絲對著剛關上的大門揮動著拳頭。「晚上七點半開飯?還要不要點菜啊你?說煮就煮啊!」

  啊,這下慘了。誇下什麼海口說可以煮飯給他吃,她根本只會做幾樣端不上檯面的菜。

  燙青菜兩種,煎荷包蛋、炒蛋,配上泡麵當湯,四菜一湯?唉,肯定會被他驅逐出境,死定。

  ☆ ☆ ☆ ☆ ☆ ☆ ☆ ☆ ☆ ☆ ☆ ☆ ☆ ☆

  晚上七點鐘,蒲邵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下班回家。

  他當然不是因為想念那個無法無天的女人,更不是怕她一個人應付不來,而是迫不及待想要把她踢出家門,順便奉送大大的嘲笑一枚。

  只有趕快把她驅逐出境,他才能回復正常的生活,不然再這樣下去還得了?他很少這麼早下班的。放她住在他家,他總覺得需要時刻監視著她才行,以免她又做出奇怪的事情。

  婉拒了助理加班開會的提議,他七點鐘準時離開辦公室。得意地將車開進地下室,這才到一樓大廳拿信好準備上樓。不料又遇到了警衛。

  「蒲先生,回家吃飯啦?你現在有表妹照顧真不錯,我看她買了好多菜,你晚上有口福了。」警衛熱情地攀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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