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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過了一會兒,耳中傳來開門聲,朱鴻鴻心想是新進人員嗎?怎麼不尊重醫生的隱私權。 「下回進門請記得敲門。」 來者眼尾微挑地踅回門口,在門板上叩了兩下。 她皺起眉。 「你的幽默有待加強,我……唔!你是病人還是家屬?」眼生得很。 「我是受益人或是受害人,全靠你的巧手。」可惜的美人,藏在不見光的病菌中。 方羽的欣賞十分露骨,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眼底蓄滿挑逗神色,輕浮而不猥瑣。 「我的手只用來救人,你的話太深奧,我無法理解。」朱鴻鴻停下手上動作。 眼前的男子雖然笑臉迎人,可是她心底的警鐘莫名嗚響,危險的訊號相當濃烈。 她很少看錯人。 「有意思,小美人,你是個很好的對手。」此刻的他充滿讚譽之色。 闔上病歷表,她冷淡的回道:「請說明來意,我待會得去巡房。」 「五○二病房?!」 「我想……你逾矩了。」她不招惹是非。 「你知道他的心有多黑嗎?連骨子裡都是黑的,你救錯人了。」真想解開她盤在腦後的髮髻。 「有個穿紅衣的先生已經講述過病人生平,在手術房內。」她大概瞭解是怎麼回事了。 「而你依舊執迷不悟,堅持助紂為虐,讓壞人活著摧殘更多的生命。」方羽詼諧的語氣隱約有一份嚴肅。 「你是建議我在病人的點滴裡加些氫酸鉀嗎?」朱鴻鴻面色冰冷地凝睇著他。 有何不可。「只要你放棄救人,我不會讓他死在你所屬的醫院。」 「先生,只要你有本事槍斃了他,不要讓我有非救不可的機會。」她救不活死人。 「方羽。」 「咦?」 「我的名字。」 她以中指輕扣桌面。「聽著,方先生。」 「方羽,先生太生疏,或者你喜歡叫我羽,我這個人很隨和。」他想撫撫她的紅唇是否如想像般柔軟。 「方羽。」她無情無緒地隨他的意思一喚。 他笑了。「鴻鴻寶貝,你不如外表柔弱,性子滿悍的嘛!」很合他的口味。 觀察了她快一上午,他覺得這個與外表不符的女人很有趣,做事一板一眼不見慌張,不慍不火地執著於工作領域,不許人越雷池一步。 她不古板,有自己的行事風格,是非黑白的尺在她心底,整個人看來清清淡淡,沒有所謂的喜、怒、哀、樂。 一湖不起波的心境清澈似藍天,看似乾淨、純然,引人神魂迷眩,牽動未知的弦。 其實鏡湖深不可測,其中的波濤洶湧難以窺之,一個不慎踏入湖中,隨之而來的黑色漩渦在瞬間將人吞沒,只還以原來的平靜。 她是水火綜合體,擁有水的清淨、無味,火的烈性及燃成灰燼的堅持,讓人很難移開視線,忍不住去探究她的本質是火還是水。 美麗的女子他見多了,尤其是專出俊男美女的龍門,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眼中的自然。 沒人做得到無慾無求,她是例外。 「我跟不上你的隨和,請稱呼我朱醫生,謝謝。」朱鴻鴻漠視他的自若。 「好有禮貌的小孩,可惜我從小就不是乖寶寶,老和大人們唱反調。」他扮了個很凶的鬼臉,「鴻鴻 Baby。」 她微微冷瞄了下表。「抱歉!巡房時間到了,有事請先掛號。」 「掛號?!」他額頭上冒出問號的小芽。 「哦!瞧我糊塗的,你該掛精神科,不過……」 他揚揚眉等著下文。 「如果是橫著進來,我樂於遵從你的建議,讓你死在手術台。」 好狠毒的女人。「你捨得?」 「佛家有云:有捨才有得,何況我們並不熟。」應該沒機會。 方羽笑容十分燦爛。「放心,我最擅長人際關係,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平靜的心湖無端地打了個浪,她覺得他的笑臉礙眼極了,像是偽裝陽光天使的撒旦,奪目卻致命。 這個人的危險指數已超過百分比,黑色羽翼逼進不設防的柵欄內,捕捉懵懂無知的少女靈魂。 而那絕對不是她。 「有沒有人說你的笑容像諂媚狐狸犬?」 他的笑臉頓時僵住,兩邊唇角上揚,角度維持半圓,像極了媚主的小白狐,男性的自尊當場破了個大洞。 臉部神經暫時失控,竟說不出留人的話語,眼睜睜地看著她手拿病歷表,從容不迫地繞過擋路的他,走入電梯按下「關」的紅鈕。 「天呀!我真像白癡,一句話就被打倒。」遜斃了,他早該練就百毒不侵的金剛身才是。 龍門人個個生就一張毒嘴,怎會一時失察,馬前被踢個正著呢! 是他太輕心了嗎? 方羽的理智陷了一角,消失在他尚未覺醒的迷霧中,兩眉間打了千百個環結,堆成個無解山,困擾著他飄蕩不定的空心。 一本摸不清顏色的女人書,他的小指繫上紅絲線。 ※※※ 五○二病房。 赤裸著上身,白色的繃帶滲染朱色的藥渣,張箭眼神銳利地注視正在檢視他傷口的女人。 她不像醫生。 這是眾家兄弟的認可。 而他在等待中見識她的真面目,果真人如畫布走出的出塵美女,鵝蛋般光滑細緻的粉臉白皙動人,襯著他的黝黑。 「當我的女人。」 她置若罔聞逕自道:「你的底子很厚,心臟位置與常人不同偏向中間,子彈只擦過心臟外膜。」 「當我的女人。」 「你的命算是撿回來的,要不是心臟異位,恐怕神仙也很難向閻羅爺討命。」 「當我的女人很為難嗎?」 朱鴻鴻指示護士換繃帶。「不為難。」 「你要當我的女人?」張箭不認為她首肯了。 他對接掌鯊頭幫幫主一事並無多大的興趣,為的是替死去的母親爭一口氣,強搶父親一手創立的鯊頭幫。 這些年的打打殺殺磨去他僅剩的人性,養成強取豪奪的蠻橫個性,只要他想要就絕不放過,就算同父異母弟弟的新婚妻子亦同,他照樣佔有了她的清白身子,玩膩了再扔還猶不知妻子已先被他嘗過的笨弟弟。 他有一堆暖床的女人,個個千嬌百媚的討好他,而今他看上眼前清如白蓮的絕色佳人。 「你要娶我為妻?」 「不可能,我有婚約。」他不為任何女人破例,興趣是一時。 他的未婚妻是梅之流會社姬野達夫的女兒姬野葵子,亦是他剛滿十八的小表妹。 姬野百合是姬野達夫最寵愛的小妹,也就是他短命福薄的母親。 「情婦?」 「汽車、洋房、金錢、珠寶、首飾隨你開口,我不是個吝嗇的男人。」他霸氣的宣告。 朱鴻鴻冷冷一揚眉,「可惜是別人的血肉錢,我用起來不安心。」唉!還是被影響了。 張箭倏地眼一厲。「是誰告訴你?」 無風不起浪。 「重要嗎?」 「說。」 她口氣平淡的說道:「善良百姓不會有一群帶槍的兄弟,居我所知他們不是警察。」 警方來問過話,有些含糊的打混了事,甚至沒做筆錄以「私下和解」四個字一筆勾銷。 天曉得他們上哪兒找人和解。 龍門嗎? 「女人不需要太精明,偶爾裝傻才討人歡心。」他要打破那張冰冷面具。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要是不夠精明下錯刀,你現在躺的是冷凍櫃。」她不解,何謂裝傻? 張箭眼露邪狂。「所以你是我的恩人,理當以身相許。」以她的身。 「有人告訴我你很壞,現在我能體會壞的真諦。」她的身體不值錢。 「誰說我壞,我要他永遠開不了口。」張箭嗜血的天性表露無遺。 朱鴻鴻很想壞心一次,但……力不從心。 「殺人者,人恆殺之。我不希望浪費時間救一個死人。」直覺的,「他」比眼前的他陰狠。 「在還沒上你前,我不會掛的。」他言語無狀的輕薄。 「那你會活得很長,恭喜。」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死而不僵。 不滿意的張箭企圖抓住她的手,想以強橫的吻宣示主權,卻被她輕巧的躲過,差點扯裂了傷口。 「過來,女人。」 「等你學會人類的禮貌,我會考慮幫你穿上人的衣服。」她依然清淡無波的應對。 以前在特種行業打過工——端盤子,她學會自保招式,不讓醉酒、好色的客人佔到一絲便宜,因此身手十分靈活,輕易地避開張箭的手。 「你在諷刺我是未開化的禽獸?」 「醫生絕不加重病人的病情,你多想了。」禽獸和畜生有何分野,算不上諷刺。 冷肅之色襲上了張箭峻寒的臉。「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你還不夠格。」 「玩?!」她攤開資料夾寫下日期及幾個專有術語。「下個星期三你可以辦出院。」 「我少付了醫藥費?」 朱鴻鴻無畏地直視他狠厲目光。「做人少算計些,你會活得愉快。」 「和你談話真辛苦,太聰明的女人通常不討喜。」他不許女人擁有智慧。 女人之於他的用處是棉被裡翻滾,帶出來能見得了人,進退知本份,不與男人爭天。 |